身为医生的梦茹,她知道有些人在大喜大悲的剧烈落差中,心理会有难以预料的反应。所以,她一点都没有放松观察他们的变化。二班长还没有喊出声来时候,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等到他喊出声的时候,她也轻飘飘的来到他的身边,把浑身直挺挺的二班长扶着,招呼大家把他抬到治疗床上,她就开始了熟练的救治。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其别的兵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二班长何故突然晕倒?难道是车队立了功,成为别人学习的英雄就激动的晕过去了?不至于吧?二班长虽说个性内向,也是经过风雨的人,不可能连这么点喜悦都经受不住吧?
梦医生和其别的兵把二班长按动好后,看着一脸惊恐的几个兵说:“他没事地,过一会就好了,你们可不要学他啊。”
“什么?”其中一个兵说道:“我们好好儿的为什么要学他?梦医生,二班长的这个样子难道会传染不成?”
“会得。”梦茹一脸庄重的说道:“他这个样子不是病,是受到了突然的打击,才有暂时的休克。”几个兵一听面面相视。心想,大家都在一块儿,哪里来的突然打击?我们怎么不知道?就在他们疑惑不解的时候,梦茹把落在地上的简报拾起来递给他们。
几个兵莫名其妙的的互相看了看,就低头看起简报了。等把简报看完,他们一个个情绪失控咧着嘴,流泪满面的就嚎开了。
男儿哭,惊天地。“呜呜呜……”“呜呜呜……”哭声溢满整个医务室。好不容易止住悲伤的梦茹,在这些男儿的悲伤中又一次伤心涌动,也嘤嘤的哭着自己的悲伤……
王管理算是这些人当中控制力比较强的人,他没有随着大家的哭泣而哭,只是有些眼圈发红。当然,这里面也存在亲疏远近的距离。他不是二一八车队的人,只是因和队长是老乡,和车队的关系要比其他人走动的勤快些而已。牺牲了的这些兵见面认识,说起名字来就有些对不上号了,情感上自然比不得朝夕相处,同舟共济的战友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不会平白无故的产生,是建立在生死相依的基础上地。这几个没有随车队一起出发的兵,是上一次在兵站被狼群包围中吓坏了的兵,身体上心理上都受到了重创,以至于发生了连续追尾的恶性事故。
他们住院治疗刚刚好,又受到了失去战友的打击,对他们这些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的兵来说,能哭出来就是好事,没有疯掉就算是万幸了。梦茹是女性,哭是女性的特长,哭一哭反而能减轻心中的压力。
王管理看着哭成一团糟的场面,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他也是知道这些兵因为什么原因住院,就担心会发生什么不测。他看了看情绪失控场面,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就来到和大家哭成一片的梦茹跟前,拉了拉她的胳膊说道:“梦医生,他们可是病号,你是医生,你可不要忘了自己是干什么地。”一语提醒梦中人。梦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职责,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悲情,收住眼泪,准备安抚其他人。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更大的哭声:“啊嗨嗨嗨……”“嗨嗨嗨……”梦茹回头一看,是休克了的二班长清醒了过来,把他没有哭出来而把自己憋休克了的那一声,如打雷一般的哭来了出来。
梦医生还没有走到二班长跟前,他却随着哭声猛然从治疗床上坐起来,两手疯狂的拍打着自己的双腿,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说道:“我……我的兵啊……他……他……他们这是怎么了?他们这么年轻就殉国了,让我这个当班长的怎么向部队交代?怎么向他们的父母交代?啊嗨嗨嗨……”其他的兵都围在二班长的身边,互相的抱在一起放声痛哭,哭声震得屋顶的尘土纷纷扬扬的往下飘落。
本来已经抑制住悲情的梦医生,此刻在这般兵悲痛欲绝的哭喊声中,又一次悲情爆发,自然而然的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之中,哭诉着自己的悲伤。还是王管理比较理智,他又一次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梦医生毕竟的老兵,比起眼前的这些兵来,无论从年龄,兵龄,职务和阅历上,都有不可比拟的差距。经王管理这么一拉,她自然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就赶紧的收住泛滥的情海,掏出手绢擦去横流的泪水,把抱成一团哭泣的兵拉开,扶着二班长的肩膀说道:“你的伤刚好,不能这么用力,会把伤口撕裂地。别哭了,别哭了,听见了没有?”二班长的哭泣在梦医生的劝慰下,不但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还越发的加倍“努力”了,有些人来疯的味道。
梦医生反复的劝慰,伤心过度的二班长越哭越伤心,就像没有刹车的汽车一样失控了,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举手无措的梦医生一筹莫展,呆呆的看着哭成一塌糊涂场面,激灵的想起一招来,就厉声道:“二班长,立正……”二班长一听“立正”二字,就像有过敏症一样,虽然哭声没有停止,身子却迅速的从治疗床上跳下来,笔直的站在了地上。抑制不住的哭泣,使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梦医生虽说的医生,可她是军官,她的级别比羽队长都要高两级。身为军人,下级服从上级,不仅是条列的规定,也是一个军人从当兵的那一天起,就养成的习惯。再加上梦医生和羽队长的关系,这些兵就更是惟命是从了。
梦医生看着无法抑制悲伤的二班长,思考了一会说道:“你是班长,班长是什么你知道吗?班长是军中之母,是军队的脊梁,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节制?你的兵牺牲了,你这个当班长的伤心痛苦是可以理解地,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去伤心痛苦。你的兵是为国捐躯,是英雄,是国家的功臣,你应该为有这样的兵感到自豪和骄傲。你在基地都这么难以承受,你就没有想想你的队长和战友们,眼睁睁的看着离去的兄弟,是何等的感受吗?他们还在荒原没有回来,如果像你这样,他们还回得来吗?啊?……”一席话不仅仅是说给二班长一个人听的,也是说给每一个哭泣的兵听着。
二班长在梦医生的说教中,失控的情绪有些好转。他本想谢谢梦医生的劝慰,可伤感没有完全消失的他,根本就无法开口,嘴一张就会哭声出来。所以,离开这里是明智的选择,再呆下去已没有必要了。他和其他的兵,向梦医生立正敬礼后,列着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