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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葛庄镇陶家夼村陶玉安家口。

邮递员敲门:“大叔,信,你们家的信。”

陶玉安出来:“哎呀小孙,今天怎么还把信送到门上啦,其实不用,你送到大队办公室,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大叔,”小孙认真地说:“不一样,这是省城来的挂号信,要签字的。”

陶玉安惊讶地说:“怎么是省城来的挂号信?”说着话签了字。

小孙:“大叔,你忙吧,俺走了。”

“嗳,嗳,小孙慢走啊。”说完转身扑进门去。

翌日上午。

凤山区农林局门口。

陶玉安放好自行车往大门里走去。

传达室门口。

陶玉安客气地对传达说:“哎,请问这位老哥哥,你们局里的陶红英在吗?”

传达疑惑地问:“你是?”

“噢,我是她爸,”陶玉安笑着说:“我来找她有点事,我可以进去找找她吗?”

传达有些惊讶地说:“你是小陶她爸?她四天前要求局里调到葛庄镇林果站去了。怎么,她没跟家里老人打个招呼?”

陶玉安一阵眩晕,急忙什么手扶住墙壁,脸色苍白,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传达急忙跑出传达室扶住陶玉安,焦急地问道:“你,你怎啦老弟?”

陶玉安摇摇头苦笑了笑:“没事,没事,老哥哥打扰你了,俺走了。”

葛庄镇政府门口。

陶玉安停放好自行车往大门里走去。

门卫处。

陶玉安:“小伙子,请问新调来果树站的陶红英在吗?我是她爸,找她有点事,我进去找找她吧?”

门卫点头:“大爷进去吧。”

刘绍明从里面走出来问门卫:“这位大叔是谁,要来做什么?”

门卫:“镇长,这位大爷是红樱桃她爸爸。”

陶玉安不满地说:“小伙子,怎么说话呢?她叫陶红英,真是的,把闺女的名、姓都给改了。”说罢白了门卫一眼。

刘绍明上前拽了陶玉安一把,二人离开门卫处。

“大叔,”刘绍明郑重其事地说:“小陶同志的名字不是这个小伙子给改的,是咱镇新近调来的党委书记杨东给改的。”

“啊,党委书记给改的?”陶玉安不解地问:“为什么?他凭什么给改了,一个党委书记就有权利给人家改名?这个小兔崽子,嫌名字不好,告诉爹一声,爹给她改,也轮不到他姓杨的。再说,就是要改也不能把姓也改掉哇?”

刘绍明:“就是,就是,大叔说得太有道理了。”

陶玉安拉住刘绍明问:“我听刚才那位小伙叫你镇长,请问镇长贵姓?”

刘绍明:“大叔,我免贵姓刘,文刀刘。”

陶玉安:“嗳,刘镇长,你是一镇之长,那姓杨的要给俺闺女改名,你就没说说他,这名字是随便改的吗?”

“大叔,”刘绍明四下一打量,压低声音说:“大叔,我说了你老可别生气。”

陶玉安:“刘镇长,你快说,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生气?”

“大叔,”刘绍明故作义愤地说:“小陶的名字是杨书记在会上给改的。小陶还挺高兴,我看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大叔,你想,一般的关系能说改名就改名了吗?我们很多人当时都有看法,可是有什么办法,他是党委书记,谁又能怎么样?”

“刘镇长,”陶玉安大口喘着粗气说:“告诉俺,俺那个该死的闺女在哪间屋办公?”

刘绍明故作惊讶地说:“怎么大叔,你连小陶到哪去了也不知道?”

“她、她、她到哪去了?”

“昨天就和杨书记到了肖家楼,”刘绍明夸张地说:“小陶在会上表了态,要常年吃住在肖家楼,说是不把肖家楼的大樱桃捣鼓起来绝不谈婚论嫁,哪怕过了三十岁。”

陶玉安听罢一阵眩晕,天旋地转,一头栽在刘绍明身上。

刘绍明急忙扶住,朝门卫处喊道:“小李,小李快来。”

门卫跑过来帮刘绍明把陶玉安扶住门卫室。

凤山区小青山南麓。

一个二、三百户左右人家的山村——肖家楼。

肖家楼村委大院,正准备召开全体村民大会。

村民们三个一堆,五个一簇凑在一起吹牛海侃,嬉戏胡闹。

山路上。

陶玉安艰难地蹬着自行车,不时挥袖擦汗。(叠现)

肖家楼村委大院,全体村民大会开始。

代理党支部书记肖青山双手往下一压:“同志们安静啦,下面开会,”说着话指指陶红英说:“这位是党委政府派到咱村驻点的陶红英同志。”

陶红英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下点点头。

肖青山继续说:“陶红英同志也是来咱肖家楼帮助脱贫致富,发展高效农业的科技人才。她今年七月从省农大毕业,主动要求来咱肖家楼村驻点,来,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稀稀落落。

人群中有的兴奋,有的点头,有的惋惜。

山路上。

陶玉安的自行车颠簸着向肖家楼村驶来。

陶玉安画外音:这个刘镇长什么意思?书记给红英改名能没有他的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再说他一个一镇之长跟我这个小小老百姓哪有那么多的话要说?说不定是他跟姓杨的书记有矛盾,故意编排的瞎话呢?

肖家楼村委大院会场上。

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起着哄:“哎,哥们,这小娘们长得挺俏的啊,哈哈……”“模样长得白净水灵,讲起话来刚蹦朗脆,我都想……”“你想个屁,轮也轮不到你。”

“哈哈……”

大门外。

陶玉安推着自行车走进大门,在人群外支好自行车,拉袄襟擦擦汗水。

台上的肖青山威严地说:“柳保常,你、你们几个干什么?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柳保常阴阳怪气地说:“哎,我说青山哥,这小娘们是你的什么人?用得着这么护着她。”

陶红英不温不火地说:“青山书记,这几个小兄弟说我长得俏是夸我,看得起我,回头我陶红英要好好领教领教。”

柳保常等几个小年轻不由一愣,遂惶惶不安地溜走。

陶玉安站在人群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女儿。

陶玉安画外音:闺女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刚才这阵子大大方方,不卑不亢,绝不会是姓刘的说的那样,我要听听她下面说什么。

陶红英:“好啦,不说些外篇啦。叔叔、大爷、婶子、大妈、兄弟姐妹们,我叫陶红英,是咱葛庄镇陶家夼人。咱镇上的杨书记和咱片武家台子的武国祥书记给我起了个新名字——红樱桃,因为我是来咱肖家楼村搞大樱桃栽培试点的,我愿意大家叫我小陶,叫我红樱桃。”

人群外。

陶玉安怒气满面,两眼发直。

会场主席台上。

陶红英:“乡亲们,在我还没到咱肖家楼的时候,党委杨书记就向我亮了底,肖家楼三年多,没有党支部书记,村子又乱、又脏、又穷。我向领导立下军令状,主动要求来肖家楼驻点搞大樱桃栽培,吃在肖家楼,住在肖家楼,干在肖家楼,三十岁以前不谈婚论嫁。肖家楼的大樱桃不能成为全村的支柱产业,五年内肖家楼的人均收入达不到五千元以上,我决不离开肖家楼。”

众人一阵骚动后,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人群外的陶玉安死死地扶着自行车,突然“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会场上,人群骚动。

陶红英和肖青山闻声向陶玉安望去。

陶红英一声惊叫:“爸。”急忙向陶玉安奔去。

肖青山奔过去……

几个群众奔过去……众人来到陶玉安身旁呼喊,掐人中。陶玉安渐渐地苏醒过来。

陶红英流着泪对肖青山说:“青山,我送我爸上医院,你一定要把咱们研究的意见和杨书记的指示精神跟大伙说透,说明白。”

肖青山沉思片刻:“好,你去吧!”言罢跑上主席台大喊:“青林哥,青林哥,快回去把三轮车开过来。”

“嗳!”人群中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人撒腿往大院外面跑去。

陶玉安被扶出了大院。

大院里的会场上。

肖青山在讲话:“同志们,陶红英同志为了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自愿放弃了留校任教的机会,放弃了到北方果树杂志社当编辑的机会,离开省城回到咱们小青山区。我曾问过她,这样做是为什么?她说不为什么,就是为了让小青山的乡亲们尽快地富裕起来……”

台下。

人会人员低声议论起来。

“唉,苦了这孩子啦……”

“嗯!看不出这闺女还真有点志气、有把骨头……”

台上。

肖青山继续说:“我再告诉大伙,陶红英同志经过两个多月的考查,发现咱们胶东半岛的土质、气候最适合栽培大樱桃,这是咱们得天独厚的条件。她还给咱们设计了大樱桃栽培前景,形成规模后立即呈报区委、区政府,申报凤山大樱桃在全国的第一品牌,咱们葛庄镇争取摘下全国大樱桃第一镇的桂冠。到那个时候咱们不仅要靠大樱桃致富,更要依托大樱桃这一品牌和知名度打造集旅游、度假、休闲、观光、餐饮、文化为一体的旅游胜地。”

台下。

一五十上下的男人站起来:“青山侄儿,咱这儿从来没有大樱桃,你叔也没见过什么大樱桃,不知道这大樱桃能长多么大?”说完,又坐到了马扎上。

台上。

肖青山笑着说:“二叔,我也没见过大樱桃,听红英说能长洋白海棠那么大。”

台下。

被称着二叔的男人阴阳怪气地“啊呸”一声:“你们大伙都听听,这不是明摆着胡弄老百姓吗?我活了五十多岁,只见过小指头顶大小的樱桃,就是乳阳那边地崖上的樱桃也不过就山枣大小,还他妈的洋白海棠大,谁信?净扯淡!”

男人身旁不远的地方,一个四十五六岁的男人站了起来:“肖传礼,你的‘啊呸’病又犯了?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年了咱还没穷够?人家西栖那边发展富士苹果你好一阵的‘啊呸’,这会儿咱要发展大樱桃,你又要‘啊呸’。现在的结果还不知道你先‘啊呸’上一通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肖传礼歇斯底里地一声吆喝:“肖振邦,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啊呸’怎么啦?你管得着吗?少弄文化大革命那一套。哼,还别有用心?来、来、来,你通着大伙的面说说,我怎么个别有用心?我有什么用心了?”

肖振邦:“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怎么别有用心你自己心里清楚,还用我给你挑明了?我告诉你肖传礼,你尾巴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小摆话吧!”

肖传礼色厉内荏地骂道:“肖振邦,你、你简直不是人,我怎么伤你、惹你啦?你、你血口喷人,你个狗日的。”

肖振邦:“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有数,你算个什么玩意,除了会耍小精细、会啊呸,还会点什么?你觉得你外甥是镇长就没有人敢收拾你了?我告诉你,你再敢骂人我就揍你,你信不信?”

台上。

肖青山笑了笑,大声说:“二叔,振邦叔,你们别吵吵啦,现在我说一下党支部和全党同志研究的意见。今天是十月十二号,还有十一天霜降,霜降前各家各户都必须把地瓜、芋头、晚茬花生收拾完,十月二十五号全村的整半劳力全部上阵,从小青山环山路以下挖大樱桃坑。挖完之后,伐掉老果园里的老树,也挖上大樱桃坑。”

台下。

肖振邦大声说:“青山,这樱桃树坑是什么标准?”

台上。

肖青山:“标准是长、宽各六十公分,深五十公分。按标准挖好坑后,一个坑镇上付五毛钱,栽上樱桃后立马兑现。”

台下。

人们议论纷纷。

有的说:“这样的好事谁不干?给自己干活上级给钱,干!干!”

有的说:“不用管这大樱桃以后怎么样,先把钱挣到手再说。一个坑五毛,十个坑五块,一人一天挖十五个坑就是七块五,干上十天就得七十五块,太合适了。”

有的说:“坑好挖,可这苗子哪弄去?没有苗子挖坑有什么用?再说买那么多苗子谁花钱?那可不是三十、二十的?”

……

台上。

肖青山示意安静:“同志们,大家听我说。咱村发动三百个劳力上阵,平均每人每天挖十个坑,一天就能挖三千个,大干半个月至少也能挖三万个以上,按每亩平均载六十棵计算就是五百多亩。如果这个目标实现了,咱肖家楼三百多户平均每户就能摊上一亩半多大樱桃。听红英同志说大樱桃盛果期每亩产量可达两、三千斤,到那时候每斤按三块钱计算,一亩地平均就有六、七千块钱的收入,一亩半地就可达到八、九千块甚至上万的收入。”

台下。

与会人员激动起来,兴奋的议论着……

台上。

肖青山继续说:“我刚回村那会儿,大伙儿都跟我反映,说咱村连个万元户都没有。我敢保证,咱们老残果园改造这一块搞好了,全载上摇钱树,家家都会变成万元户。”

台下人群中。

柳保常高声说:“青山哥,你保证我也能成万元户?”

台上。

肖青山:“万元户是干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更不是跟别人要来的。”肖青山扫视了全场一眼:“同志们,根据咱村的实际情况,除去原先承包的果园地外,这次挖坑原则上是谁挖坑、谁栽树,谁栽树、谁管理,谁管理、谁收益。利用今冬没上大冻的时间把地条整好,整好后,按数确权。地权、树权三十年不变。”

台下。

肖振邦:“青山,快说说苗子怎么解决吧,这可不是小数目。”

台上。

肖青山:“大家放心吧。红英同志已经和市农科院果树所讲妥,果树所苗圃优先供应咱家用苗,一棵成品苗七毛钱,镇上补贴五毛,自己拿两毛。咱自己拿的这两毛钱也不用个人拿,村里包了。”

台下。

肖传礼阴阳怪气地说:“怎么村里包了?哎,我说老侄啊,别他妈瘦驴拉硬屎啦。别看一棵两毛钱不算多,可是全村五百多亩,再加上老残果园三百来亩,共是八百多亩,你不是说过,每亩按六十棵计算吗?你自己算算得多少苗子?得不得将近五万棵?这一棵两毛钱,五万棵就是一万块钱。村里包了,说得容易,你包的起吗?别说大话了。”

台下有人小声附合。

台上。

肖青山大声说:“二叔,这个你放心。我肖青山是个共产党员,是肖家楼村的代理支部书记,共产党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我肖青山是不会糊弄老百姓的。我今天说句透亮话吧,我既然说了,就一定做到,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什么风险,我都不在乎、不变卦。肖家楼五年内,在党委领导的支持下,在陶红英同志的帮助下,人均收入不突破五千块钱,我肖青山就不是共产党培养出来的干部。”

台下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凤山区人民医院消化内科病房。

陶玉安面色蜡黄地躺在病床上。

陶红英坐在病床沿上默默流泪,并不时地抬头看看父亲和输液器上的显示管。

门外。

肖青山轻轻推门进来:“红英,大叔什么病?怎么样了?”

陶红英从床下抽出一个小凳让肖青山坐下。

肖青山摇摇头探身病床前,仔细地看了看陶玉安。

陶玉安微微睁开双眼注视了肖青山片刻,嘴角抽搐了几下,又闭上双眼。

门外。

查房医生进来。

医生:“你们是病人家属?”

陶红英看了肖青山一眼。

肖青山“嗯”了一声,点点头道:“医生,老人是什么病?有没有什么危险?”

医生:“小伙子,你家老人是严重的胃溃疡引起的胃出血,目前还没有什么危险,但以后家属应该注意,除了增加营养、生活饮食要有规律外,特别应该注意不能生气上火,如果引起恶性病变就麻烦了。”

病床上。

陶玉安睁开双眼:“你、你过来。”

陶红英急忙上前:“爸,你叫我?”

陶玉安颔首:“信、信,袄兜里,明昊来的信。”

肖青山闻言站起来:“叔,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办点事儿,一会儿再回来看你。”

陶红英幽幽地看了肖青山一眼,走到床头柜前取出父亲的衣裳,取出信拆开,低头看了起来。

肖青山轻轻地走了出去。

陶红英看信……

曲明昊画外音:

“英,您好。自湖畔一别须臾已四个月了,甚念。不知回原籍后工作安排的怎么样,是否称心?如有不遂可立即告诉我,由我设法解决。虽然留校已不可能,到果树杂志社当编辑还是没有问题,我已与二叔打过招呼,让他留了一个名额,如果新年前能前往报到,咱们又可朝夕相处了。

英,我最亲爱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我爸、我妈的看法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咱们不理他们。亲爱的,不要再赌气了,回到省城、回到我身边吧!

英,我们都年轻,人生道路的选择对年轻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选择错了将遗憾终生,我分配在省农科院,眼下非常忙,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认识、从头做起。

英,我准备新年前去凤山看你,看伯父、伯母还有小梅,并把你接回省城。至于那天在我家门口发生的一幕,你完全可以不理会,也不用计较,请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我绝不会和朱丹好的。”

陶红英一震,泪珠在长长的睫毛下滚动,许久,终于不由自主地顺颊而下。

病床上。

陶玉安微弱的声音:“告诉爸,信上说了些什么?”

陶红英摇摇头哽咽道:“爸,别问了。”言毕把信撕掉扔进废纸篓里。

病床上。

陶玉安一愣:“你、你、你怎么把信撕了?成心想气死我?”

陶红英拭了把脸颊上的泪水平静地说:“爸,你不清楚。”说着话,刚拭掉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

陶玉安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不清楚,可我清楚凭着省城你不待要到县城,到了县城又不待要到镇上,到了镇上你好好干吧,可你又非要到肖家楼去,那肖家楼是人待的地方吗?听听四邻村编的顺口溜你就知道了。”

病房门被推开。

肖青山提着一兜点心走进来:“叔,不用你念,我说给红英同志听听。”说着话把兜递给陶红英,遂沉重地说:“肖家楼,顶风臭,打仗斗殴天天有,妇女出门骂大街,男人个个三只手。”

病床上。

陶玉安不知所措地说:“肖、肖书记,你大人大量别见怪,我是一时说走了嘴,对不起、对不起。”

肖青山:“叔,你说了些什么?这怎么能怪你呢?这是肖家楼的真实写照!不过叔,你等着看吧,肖家楼的这些污垢劣迹我肖青山在红英同志的帮助和全体党员的支持下,一年内不改变这种现状,我愧对上级、愧对父老乡亲。”

陶玉安欣赏地注视着肖青山,说:“肖书记,我相信你,你能、你能。哎,青山书记,我就不明白……”

肖青山恳切地说:“叔,请别再青山书记、青山书记的叫我,你就叫我青山或是青山老侄,你再青山书记的叫,我就有看法了。”

“好、好,青山啊,我就不明白了,人家的闺女念大学图的是个步步高,你看俺家红英弄了些什么?弄了个步步低。还有你,我听红英说你也是从大学到了基层,又从基层到了地方,凭着国家的保卫科长不干跑回肖家楼,这到底图个什么啊?就不怕老街旧邻的说闲话、看笑话?”

肖青山:“叔,我是在组织的人,在组织的人就得服从组织安排,什么也不图。”

陶红英:“爸,大学毕业回老家,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是我一直的追求。再说,我也非争这口气不行,让他们知道乡下人也是有骨气的。”

陶玉安惊道:“怎么非争这口气不行?闺女,你要跟谁争这口气?”

陶红英:“爸,今天青山也在这儿,我把为什么撕信的事儿说给你们听听。”

肖青山:“红英,要说你等我离开再说给俺叔听。”

陶红英:“我的事儿不怕人,我非让你也在这儿听听。曲明昊家的人压根就瞧不起咱山沟旮旯的人。”

陶玉安着急地问:“怎么?他、他们欺负过你?”

陶红英扑到床边,伸双手紧紧抓住父亲的手:“爸,没有谁欺负过我。”说着话双眼紧紧盯住肖青山,并努力地抑住噙在眼眶里的泪珠不让它流下来。

肖青山默默地低下头。

陶红英:“爸,青山,毕业前夕……”

画面推出:

傍晚,夕阳西下。

省农业大学校门外。

陶红英、曲明昊并肩走着,边走边聊。

陶红英红着脸说:“明昊,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砰砰直跳慌得要命,我、我不想去了。”

曲明昊温存地说:“有什么慌的?尽管我爸我妈是地厅级干部,可他们首先在儿女面前是父亲、母亲,他们还能把你吃了?再说,不是还有我吗?心里慌就不想见了,那以后怎么办?过了门也不见面、不相处?”

陶红英:“明昊,不知怎么啦,我有种预感,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曲明昊伸开右臂把陶红英揽在臂弯里,温柔地说:“英,我提个醒,到了我家见了我爸、我妈,还有我姐姐,语言一定要美,举止一定要得体,尽量做出既大方又娇美的样子。”

陶红英闻言浑身一震,挣出曲明昊的臂弯惊奇地问道:“为什么?”

曲明昊低声说:“没有为什么,难道你不愿意给他们个满意的第一印象?”

陶红英站住了,满脸怒气地说:“曲明昊,你给我听明白了,我不是要卖给你们曲家,更不是你们曲家要买的侍妾、下人,既然如此,我宁可不去。”

“红英,别、别这样,”曲明昊可怜兮兮地说:“你要不去,我多没面子,传出去让我爸、我妈的脸往哪儿搁?”

“曲明昊同学,”陶红英郑重地说:“你太有意思了,我陶红英跟你交往,是因为你父母是厅级干部吗?你们家是高枝,我愿攀我攀,我不愿意可以不攀,谁也勉强不了我。”

曲明昊:“红英,难道你不想留到省城了吗?不给我爸、我妈留个好印象……”

陶红英鄙夷地说:“我告诉你曲明昊,让我留在省城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回乡参加建设的准备,我的家乡还贫穷,我的家乡需要我。关于去留问题你不要再提了,我只想问一句,你让我这样、那样到底是为什么?”

曲明昊期期艾艾地说:“红英,你太容易激动了,其实我告诉你也没有什么。我爸是省长助理、公安厅长,我妈是计生委主任,你的父母是山沟里的农民,在我爸妈心目中,咱们处朋友是不太可能的事儿,用我姐的话说是这里面有个层次问题。我姐一直反对我跟你好,她早就窜掇我爸、我妈让我和朱丹处朋友。”

陶红英一脸释然地笑了,轻声问:“朱丹?朱丹是谁?我见过吗?”

“朱丹是省卫生厅厅长朱子笠伯伯的独生女,你没见过她。”曲明昊思索着说。

画面拉回:

躺在病床上的陶玉安气愤地说:“地厅级干部有什么了不起?他们看不起咱,咱还瞧不起他们呢。”

陶红英:“爸,你说得对,所以我当时就改变了想法,我一定要去他家看看他们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显赫门庭?他们家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势派人物?”

画面推出:

市区一个封闭式高级住宅小区前。

陶红英绷着脸与曲明昊并肩走着。

门卫处。

曲明昊与门卫打过招呼,转身拉着陶红英的手朝一栋二层小楼走去。

小楼二楼门外传来曲明昊姐姐曲明珠的声音:“爸、妈,我和小丹说好了,让她今晚也来咱们家。”

小楼门外传来曲父的声音:“这样做合适吗?再说小昊同意吗?”

二楼门外,曲明昊刚要伸手敲门,被陶红英一把拉住。

二楼门外,曲明珠的声音:“有什么不合适的?穷山沟里的庄户孙,土的掉渣渣,她怎么能和小丹比?我和小丹商议还想羞辱她一场呢,不自量力。哎,爸妈,小昊同意不同意你们不要管,交给我就行了。”

二楼门外传来曲母的声音:“明珠,不要操之过急,等会儿来了看看光景再说吧!我想……”

门外。

曲明昊急眼了,推开陶红英冲上前“嘭嘭”敲门。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入时的女子风摆柔柳般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闪过来,向曲明昊伸出手:“明昊,快、快拉我一把。”说着话把身子靠在曲明昊身上。

曲明昊一惊:“丹丹,怎么是你?”

女子:“怎么不能是我?哎,明昊,这位妞儿是谁啊?”

门开处。

曲母和女儿曲明珠探出头来。

陶红英大大方方地说:“小姐,请你庄重些。我叫陶红英,是曲明昊的同学。曲明昊同学,见识了。对不起,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走。

曲明昊 、朱丹、门缝里的曲家人都是一愣。

愣怔怔的曲明昊忽然猛醒过来,推开朱丹冲了下去:“红英、红英!”

小楼外。

陶红英一脸不屑地走去。

小楼外传来了曲明珠、朱丹尖刻讥讽的笑声 :“哈……庄户孙、松毛气。”

画面拉回:

陶红英平静地说:“爸,从那以后我就和曲明昊挑明了,做朋友可以,关于那方面的事儿免谈。毕业离校头天晚上,曲明昊把我约到了金水湖,告诉我他爸已经和农大校方说好让我留校,如果不愿意留校可到北方果树杂志社当编辑,都被我拒绝了。爸,闺女是小青山的人,心里牵挂的是小青山这一方热土和父老乡亲们,我就不信我回到农村干不出成绩来。”

陶玉安沉思有顷:“闺女,你怎么不早些说呢?唉,爸冤屈你了!”

陶红英:“爸,都是闺女不好,没早些跟你和俺妈说清楚。”

陶玉安:“青山哪,你今年多大了?有家口了没有?”

“叔,我今年二十五,”肖青山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有家口,再说也不着急。”

陶玉安颔首,看了看肖青山,又看了看陶红英轻轻地“哎”了一声。

肖青山:“叔,怎么啦?”

陶红英:“爸,哪儿不舒服?”

陶玉安摇摇头:“哎,闺女,你前头说你是肖青山的人你才回来?”

陶红英、肖青山都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肖青山的脸红了。

陶红英急忙说:“爸,你说了些什么?我说的小青山是咱们小青山区的小青山,不是肖青山,肖书记的肖是小字下面加个月子的肖。”

陶玉安:“爸彪了。哎,闺女,等会儿你妈来了,你和青山就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肖青山:“红英,你不用急着回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陶玉安:“不用、不用,待会儿你们两个一块儿回去。哎,闺女,你……”

陶红英:“爸,怎么啦?”

陶玉安:“唉,没什么?”

“爸,有什么事儿你就说,”陶红英轻声道:“怎么和自己的闺女说话还吞吞吐吐的?”

陶玉安:“唉,其实爸是瞎操心,爸就是想问问那边信上都说了些什么?你把信撕了就不用给人家回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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