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巧梅:“小颖姐,你说困难哥对她会真心吗?”
“但愿贾晓菲遇上个真心的吧。”乐小颖望了一眼汪巧梅,想笑一下,结果没笑出来地道。
7
邝老师正在剪着发。
余波一边接受着小茱的按摩,一边正在说着:“在上海市,没有我余哥办不到的,我老爸与荣哥老爸,有他两人,才有上海市……”
小茱非常羡慕地问:“啊,我见到的最大的官就是我们乡长了,你老爸是什么官?”
余波:“什么官,说出来你可别吓着。”
区青倩:“余哥,说吧,我们小茱胆可大着呢。”
余波:“上海市长听过吗?”
小茱:“听过。”
余波:“荣哥老爸是副市长——”
小茱:“你老爸是正市长呀?”
余波:“不是正市长,也差不多。”
小茱:“那是什么官呀?”
一直在做着头的邝老师再也听不下去了,突然接腔道:“狗官。”
大家就一起望向邝老师。
余波:“嘿,你这老头,说什么呢?”
邝老师:“你老爸是高干,是市长?你以为全上海市的人都是像小茱一样见过的最大官是乡长哪。”
余波就有些尴尬地道:“这——你——神经——”
邝老师:“你说谁呢,自己神经不正常,在这些小姑娘面前瞎掰——你还真的以为你是纨绔子弟呀。”
余波:“老先生,别说话不怕闪了舌头啊。”
邝老师:“你在这进进出出,我一直看在眼里,乐小颖是生意人,念叨着你们曾帮过她,你就以为你不得了了,真的就是市长公子哥了。”
余波这时按摩时间到了,他一边从椅上下来,一边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在这乱嚼……”
邝老师:“我知道你是个街头小混混。”
余波:“跟这种人——嘁……你敢告诉我你是哪个单位的?”
邝老师:“鄙人姓邝,在前面学院当老师……”
余波:“当老师,我看你就不像个老师的样。”
邝老师:“哦,那好呀,你可以打我学院的电话查核,我呢,马上打市长热线,对你也查一查怎么样?”
余波:“不跟你这号人掰,我的时间可宝贵着呢,走啦……”
小茱:“拜——”
望着余波出去的身影,女孩们终于一起笑了起来。
区青倩:“邝老师,你真厉害!”
邝老师:“这帮小混混,越说越邪乎。”
这时,乐小颖正好从楼上下来,笑着招呼道:“哟,邝老师,谁越说越邪乎啦?”
邝老师:“你的那帮高干朋友啊。”
乐小颖不解地:“高干朋友?”
陈秀芹:“刚才余哥在这。”
乐小颖:“哦——邝老师呀,没办法,我也知道他们这一帮……”
邝老师:“别怕,怕什么?有事找政府,找协会!政府是人民的政府,协会是主持公道的。能让这帮小混混翻了天!”
区青倩:“邝老师,说不定他们真的是高干子弟呢。”
邝老师:“怎么可能,高干子弟会像他们这样,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油腔滑调地来逗你们这帮小姑娘寻开心?再说,就是他真的是,那又怎么着!何况,他压根儿就不是——你只要打一下市长热线电话,一切就都穿帮了。”
乐小颖笑着安慰邝老师:“是呢,还是邝老师不愧是老师!”
几个女孩就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时,邝老师头剪好了,乐小颖对吧台里的小姐:“今天邝老师的单,我替她买了。”
“别,别,你邝老师可不像那帮小混混蹭这蹭那……”说完,邝老师忙一边掏钱一边走向吧台……
8
电话铃响。
“喂,你好,我是乐小颖——喂,请说话——”乐小颖伸手拿起听筒,眼睛却仍在看着盛姐送过来的报表。
过了半天,电话中传出沈建荣疲惫的声音:“乐小颖,我是建荣。”
“你怎么了,建荣?”乐小颖这才将眼睛离开了报表。
“我……一言难尽……”
“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现在就在你楼下。”
乐小颖不禁有点吃惊:“你回来了!既然来了,就上来吧。”
“乐小颖,我觉着没脸见你……”
“上来吧,什么有脸没脸的,上来再说吧——难不成,还要我下去请你?”
“你还是下来,我们到对面的小饭馆里再说吧——我还没吃呢。”
乐小颖望着挂断的电话愣了半天,放下,然后起身匆匆地向外走去……
小饭馆里,沈建荣狼吞虎咽地吃着。
乐小颖静静地望着胡子拉碴的沈建荣,眼里不停地闪着复杂的光。看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你不是在电话里左一个告诉我右一个告诉我房地产如何好做,如何每隔一段时间就可签一个订单吗?怎么一下又变得这么落魄!”
沈建荣咽在嘴里的饭便吞不下去了,半天才道:“乐小颖,我——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假的啊,你是不是在外面骗人被……”
“不是我骗人,是人骗我,我被******别人给骗了……”说完,沈建荣竟眼里有泪闪动。
乐小颖:“到底怎么回事?”
“一开始,是有订单,可是——”
“你不是说那个房产大王拆资三个亿给你吗?”
“什么大王,什么三个亿啊,******全都是骗子!不仅他的什么三个亿我影子没见着,现在,连我的几千万也搭进去了,全成了泡影了,你说,乐小颖,我亏不亏呀,啊!”
食客便朝他们这边好奇地张望。
“冷静点,吃好了吗?吃好了上我那去说。”乐小颖望了一眼食客们,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沈建荣的胳膊,然后示意服务员:“买单。”
沈建荣假装在口袋中掏,见乐小颖已付过,也就停了。
两人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两人一起走进乐小颖办公室。
沈建荣双手捧着头。
乐小颖坐在椅子上望着他。
沈建荣:“当我知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回来,真的就想——但是,我想到了你,乐小颖,我想到了你。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你已深入到了我的骨髓里。我有种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强烈的愿望,就是尽快回来,回来见你,哪怕只见你一面!”
“建荣,”乐小颖恳切地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我说的那些订单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是骗子设好的套让我往里钻,当我签了那么多订单,回来后,那个骗子却根本兑不了现。结果,人家全都骂我是骗子。乐小颖,我真的不是骗子,我是被人给骗了呀,我是好人一个!”
“那你——原来的那些钱全赔了?”
“骗子跑了,单是我签的,我不赔,我就得做牢——”
乐小颖怔怔地盯着他,没有言语。
“钱,钱算个什么东西?是狗屁!乐小颖,只有你,只有爱情,这才是真的!乐小颖,对不起,我走时伤了你的心。但从现在开始,你放心,我沈建荣一定好好对你,将一颗心掏给你——我们结婚吧,乐小颖,我们要白头偕老!”
乐小颖的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
那泪水……
9
街道上,乐小颖开着车,沈建荣坐在副驾驶位上。
沈建荣:“车是什么时候买的?”
乐小颖:“店子大了,有时出去办事,没个车,实在不方便,傅洋升便劝我买了一辆。”
沈建荣:“你真行,车开得这么好。”
乐小颖:“一开始可不行,在驾校学习那阵子,可没少挨师傅的吼。”
沈建荣便敬佩地望着乐小颖……
车停在了沈建荣家老屋前,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营养品一起走了进去。
老屋是座宽大的老宅子。
一进门,沈建荣便高声叫了声:“爸——”
“谁啊?”屋里传出一声沉闷的应声。
沈建荣:“是我,建荣。”
屋里声音:“哦,你还认得这个门啊?”
沈建荣没搭理,边说着话,边引着乐小颖走进了门里。
屋里有些暗,刚一进来,有些不适应,看不清里面。
过了几秒钟,乐小颖这才看清,一张躺椅上,一位年迈的老人正坐在上面。
沈建荣走近去:“爸,这是乐小颖,她看你来了。”
老人望了一眼乐小颖,指了一下凳子:“你坐。”
乐小颖应了一声。
这时,小家政员从外面进来了:“啊,荣叔回来啦。”
“啊,这段日子我爸还好吧。”
“爷爷好着呢。”小家政员边说边给乐小颖倒茶。
老人望了一眼乐小颖:“孩子,老家是乡下的吧?”
乐小颖有些吃惊地望着老人,没想到老人有如此的洞察力。
老人磨开眼睛,似乎什么也没看地自言自语道:“孩子,你的眼睛很漂亮,可是,眼睛是用来看人、看事、看物的,而不是用来当漂亮的……”
乐小颖忽闪着眼睛,不明白老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老人一张一翕的那张嘴……
这时,沈建荣道:“爸,不要每次我一回来,你就说个没完。我们走了,下回有空再回来看你。”转向乐小颖,“我们走吧。”
乐小颖望了老人一眼,站了起来。
老人:“我的血管里承继的咱祖上血脉,怎么就一点也没能传上给你!造孽啊,到了我这一辈……”
乐小颖望着老人。
沈建荣便伸手拉了一下乐小颖:“走吧,老了,有些糊涂。”
“再见,伯父——”乐小颖随着沈建荣的一拉,边走边回身招手道别着。
老人没看乐小颖,只是仍在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
倒是小家政员,一直将他们送到了门外。
小家政员:“再见——”
“再见——”乐小颖也摆了摆手。
走进车,乐小颖将车驶上街道,这才说话道:“我怎么发现你们家老爷子说话有点怪怪的?”
“他呀,老古董。年轻时候还好一点,到老了,好啦,这看不惯,那瞧不起,成天就跟鲁迅小说中写的一样,说着‘一代不如一代’。”
“不过,我觉着他挺有常识的哎。”
“这个倒是不假,小时候读过私塾。就是因为读过几天私塾,所以,现在动不动就文乎上一番。”
“好像老爷子对你不咋地呀。”
“怎么说呢?本来我和我们家老爷子吧,还是挺合得来的,可是,我妈十年前去世后……后来,我由于工作忙吗,就劝他再找个老伴。谁知,我这话一说,竟像是挖了他心肝似的,见着我就骂,逮着谁就数落我。”
乐小颖没有作声,眼睛望着前方开着车。
“所以呀,对女人爱得执着,从我们家老爷子身上,就不难看出我对你是真是假!”
乐小颖瞥了一眼沈建荣:“少贫,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是在糊弄我,让我开心。”
“老天作证,我沈建荣真的一点也没有糊弄乐小颖小姐。”
“算啦,算啦,糊弄也好不糊弄也罢,反正上了贼船了。”
“不对,我上了贼车才是呢。”
乐小颖就笑。
沈建荣:“这样,乐小颖,今晚我隆重地请你吃饭,咱们上建国饭店——啊——旁边的竹叶酒家,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请我上建国饭店呢。
“上建国饭店是要预定的,今天,我们先上竹叶酒家,下回,下回我一定请你上建国饭店。”
“真的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对任何人都可以说假,对乐小颖小姐,绝对不能!”
“那好,今晚我就先上竹叶酒家,看看沈先生请乐小颖小姐吃什么大餐。”
“好嘞,走——”
乐小颖他们的车汇入车流中,共同组成了城市街道上一条流动的风景……
竹叶酒店的包间里,桌上堆了满满一桌各种精致菜蔬。沈建荣已经喝得有些不能自持了。
服务员不时地替他们换着果碟等。
沈建荣:“什么房产大王,什么万贯家俬,******统统扯谈!钱算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爱情,爱情——乐小颖,只有爱情,******是真东西!”
乐小颖就伸手拍拍他:“建荣,你喝多了。”
“谁喝多了,喝多了还能讲话?”沈建荣挥了挥手,“我******在南方,吃了多少苦,乐小颖,你知道吗?******王八蛋房产大王……”
沈建荣说着说着,就一头栽倒在了桌上。
乐小颖只好求助服务员:“能帮一下忙吗?”
服务员:“你们住在几楼?”
乐小颖愣了一下,看了看沈建荣醉成不省人事的样子,想想道:“我们还没开房呢。”
服务员:“哦,那这样,我替你去订一间,好吗?”
乐小颖:“那谢谢啊。”
乐小颖边说从包里拿出五百元钞票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出去。
乐小颖望着醉态中的沈建荣,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10
酒店房间中,乐小颖趴在沈建荣床边,望着他那原本锃亮现在似乎也变得有些憔悴的脑门,眼睛不由便缱绻上了一份柔情。
这时,沈建荣睁开了眼,他先看了看床的上方,然后翘了翘头,看了看房间,最后看向了乐小颖。
“你醒啦?”乐小颖问道。
沈建荣:“能给我倒点水喝吗?”
乐小颖起身倒水。
沈建荣一双眼睛深情地望着乐小颖。
乐小颖倒好水走过来,可是,沈建荣却没有接水,而是接住了乐小颖的手。然后,轻轻地从她手中拿过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顺势将乐小颖牵进了自己怀里。
乐小颖没有拒绝,轻轻地伏在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