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乐小颖在韩国的行程就要结束了,晚上,她倚在宾馆床上,给何小爽打着告别电话:“何小爽,明天你就不要来送我了——这两天你陪我玩,落下课了吧……对,我们这边统一行动的呢——啊,你在这安心学习——好,我在上海市等你啊……咯咯咯……祝你永远开心——哎,刚才不是祝你永远开心了吗,又哭什么啊……”
女学员宿舍里,何小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没……没哭……代向陈秀芹问好,区青倩问好,葛言华问好,戈戈问好……”
“好,好,我统统向她们问好——好,就这样,拜拜……”乐小颖挂断手机,然后,开始躺下去睡觉……
第二天,碧空中,一架飞机正在穿行。
乐小颖从舷窗外收回目光,望着空姐的身影,不自禁地抿嘴笑了一下——这次韩国之行虽然短暂,但她却过得很快乐,尤其是与好友何小爽的异国相聚,别有一番滋味。可是接下来回国后,还没等她从这种快乐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却一下就掉进了好友包括傅洋升对她婚姻的劝诫中……
6
沈建荣走进颖之魂美发厅,小茱朝他望了一下,然后又与旁边一位女孩说着话。见此情形,沈建荣立即唬下脸,对她们俩道:“还在说什么?对每位进店里的人都要笑脸相迎——你们懂不懂?”
女孩赶紧回了剪椅那边,小茱则“哦”了一声。
“不要‘哦’,要记着。”沈建荣又环顾了一下店里,对大家道:“没事时,不要两两三三三三两两地在一起磨叽,这柜上的工具不能整一整?洗发水什么的,不能理一理?这桌上,不能捡一捡?还有,这地上,不能扫一扫?没事啊……”
女孩们一个个都不言语。
说完,见大家都不再吱声,沈建荣朝楼上走去。
看着沈建荣的背影掩在了楼上,区青倩才小声地咕噜了一句:“就像他是老板似的。”
“老板不在家,他不是老板谁是?”其他女孩开始整着柜子或桌子等,只有陈秀芹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一声刚嘀咕完,沈建荣边接听着手机,边又从楼上下来了。
可不一会儿,沈建荣带着一帮人,说说笑笑着又走回了店里。
沈建荣:“怎么样,我们‘颖之魂’,你看这名,多有学问——各位,可得要多多宣传宣传啊……”
一行人走进了店里。
例行的“参观”之后,一行人开始向外走,这时,沈建荣从前台支出一叠钱,转身对吧台里的一个收银女孩大声地说道:“你们每天的账都得要向盛姐报一次,盛姐第三天要向我报告一次。听明白了吗?”
女孩“嗯”了一声。
沈建荣又向其他员工扫了一眼,这才走出去。
望着足球步迈得更跩了的沈建荣背影,汪巧梅眨着一双鄙夷的眼睛看着,轻声地与边上的戈戈道:“看那轻骨头样儿……”
戈戈笑了一下,说:“可别让他听见了。”
“听见又能咋了,他又不是老板。”
“别忘了,他可是老板的老板哦。”
汪巧梅就不屑地撇了一下嘴……
7
乐小颖刚睡下,手机响了起来。伸手拿过手机,乐小颖看了一眼号码,然后看了一眼睡在一边的沈建荣,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里,乐小颖一手捂了话筒,小声地说着:“傅洋升,不要说了——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嗯,是的——别,别……好,那就这样吧,明天见……”
沈建荣见乐小颖回到卧室,问道:“谁的?”
“傅洋升。”乐小颖重新坐上床。
沈建荣:“不用说,又是劝你不要嫁给我,是吧?”
乐小颖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沈建荣:“你不用回答我是不是。只是,我不明白,这傅洋升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也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乐小颖,不是我说你,对这个傅洋升,你还是要注意一点,留点心……”
乐小颖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不时映着闪过的车灯和霓虹……
一觉醒来,旭日东升。
乐小颖将店里的事安排了一下之后,准备去分店那边去看看,可刚下楼梯,手机便响了——是傅洋升。
“傅洋升啊,真对不起,中午我过不去了——啊,我马上有个应酬,推不掉……”
“乐小颖,我的意见你要考虑考虑啊,婚姻可不是儿戏,要慎重……啊,好了,我不多说了——”傅洋升听出乐小颖是在敷衍他,想想叹息了一声。
乐小颖边说着边向门口走去:“嗯——谢谢你的提醒啊……明天,明天我们再约好吗——好,再见。”
从门里走出来,迎面看到一个青年正在伸头张脑地往门里望,乐小颖不由就站住了脚,向他看去。
那青年一见乐小颖看他,马上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然后轻声地叫了一声:“乐小颖。”
乐小颖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想起来这青年是谁。
“乐小颖,真的是你!我是张黎生啊。”青年再次笑了笑。
乐小颖:“啊,张黎生,长这么帅了呀。”
“你要出门啊?”
“啊,正好要出去——你,有事吗?”
张黎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没事,只是想看看你——我考上大学了。”
“啊,恭喜你呀!哪个大学?”乐小颖由衷地祝贺他。
张黎生:“很远的,安徽大学。”
“啊,那你要离开上海市?”
张黎生点了点头。
这时,沈建荣在车上按了一下喇叭。
乐小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车,又看张黎生。
张黎生见状,忙道:“乐小颖,你——忙去吧,放假时,我会来看你的。”
“哎,代向凤姨问好,还有你爷爷……”乐小颖问道:“你爷爷好吗?”
张黎生咬了一下嘴唇,低了一下头:“爷爷两个月前去世了……”
“啊!”乐小颖有些愕愣地微张着嘴。
这时,沈建荣又按喇叭。
张黎生:“乐小颖你去吧……”
“那——好好学习啊。”乐小颖边转身走向车,边说。
张黎生使劲地点了点头,望着乐小颖坐进车里。
乐小颖朝张黎生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张黎生也挥了挥手。
8
一家饭店的过道里,乐小颖正在接听手机。
乐小颖:“……柏燕,我告诉你啊——嗯,我知道,你都说过一百二十遍了……我告诉你啊——好好,我不说,听你说……但我觉得吧,他对我还算好,他什么都对我说了——祝福我吧,黄柏燕……”
而包间里,杯满盘堆,沈建荣正在与众人相互劝着酒。
见乐小颖接完电话从外面推门进来,一男子站了起来,道:“来,我们既为乐老板接风洗尘,又为恭贺她与建荣即将百年好合,干!”
大家纷纷举杯:“干!”
乐小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在人们的目光中,端起了酒杯……
分店里,可能是夜深了的原因,几乎没有顾客。戈戈、汪巧梅等或坐或站,议论着乐小颖与沈建荣的婚事。
戈戈:“我越来越看不惯他,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人。”
女孩:“老板真的不知是看中了他哪一点。”
戈戈:“汪巧梅,你们是老乡,你要劝一劝她——这么好的一朵鲜花,唉,插在了……”
几个女孩心领神会地笑。
汪巧梅:“她回来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空与她说过一句话呢。”
另一女孩:“你去找她,是为她好,又不是害她。”
汪巧梅:“我是想与她谈一次……”
女孩望着外面,突然“嘘”了一声:“老板来了。”
一看,门外乐小颖正朝这边走来。
几个人就都望了一眼汪巧梅,然后散开。
乐小颖走了进来。
几个女孩:“老板好。”
乐小颖笑着应了一声,然后问道:“这些天还好吧?”
戈戈:“还行。”
乐小颖:“我这次去韩国见着了何小爽,她让我代她向你们问好呢。”
戈戈:“啊,她在那——很好吧。”
乐小颖:“很好,长得清秀了,只是仍然想家,动不动就打电话,一点钱全投到中韩‘通信工程’上了。”
另一女孩:“她有没有钓个韩国帅小子?”
乐小颖笑:“这个,我倒没问;怎么,你想钓一个?我可以帮你给她打电话,让她给你介绍一个。”
女孩:“好的她能给我?”
大家就都乐……
乐小颖到吧台上看了一会账,又看了看大家各柜上的工具摆放,转身开始往外走。
戈戈忙示意汪巧梅。
汪巧梅跟着乐小颖走向外面。
汪巧梅:“乐小颖。”
乐小颖有些讶然地回过身:“哦,汪巧梅,我给你带了个小纪念品,待会儿过去我拿给你,这里人多,不方便给……”
汪巧梅:“谢谢你。乐小颖——”
乐小颖:“嗯,有事吗?”
汪巧梅:“是的。”
两人向前走了走。
乐小颖:“你说。”
汪巧梅:“你真的要跟那个荣哥结婚?”
乐小颖就笑了一下:“你也要劝我不要结,是吧?”
汪巧梅点了下头,说:“我觉得……”
乐小颖笑着打断汪巧梅的话:“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有许多事情你们并不了解。建荣呢,看上去有点吊儿郎当,其实他内心里也是很苦的……”
汪巧梅默默地听着乐小颖说着……
9
乐小颖正半躺在床上与何小爽通电话。
乐小颖:“……刚才傅洋升又打电话来,约我非得要跟他见一面,劝我千万不要拿婚姻当儿戏——我又不是小孩,何小爽,你说是吧……嗯,是的,我也在想他为什么对我婚姻如此关心,可我又怀疑不出他的目的,甚至连动机都找不到……不过……唔,真的,我对他的一些做法,真的是越来越不理解……嗯……他昨天还约建荣谈话呢,叫他不要跟我结婚……”
“……你也别那样想,我感到傅叔是在关心你,他主要是看不惯荣哥的品行——嗯,不过,我觉得,别人看得惯看不惯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你还是去见一见他,听听他到底想与你说一些什么才好……我不劝你,也不鼓励你,你自己拿主意……”也半躺在韩国学员宿舍的何小爽安慰着乐小颖道。
乐小颖笑了一下:“你跟我耍滑头,既不得罪我也不得罪他——嘻嘻——不过,这事叫别人是没法拿主意,是吧……好,就这样——拜……”
挂断手机,乐小颖眼睛望着空洞的夜空,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傅洋升早早地等在自己楼下,迎接着乐小颖。
见乐小颖车过来,便向前走了两步,迎上她:“路上车堵吗?”
“还行。”乐小颖边说边率先向楼上走去。
上楼。进门。家里明显很久没人住了,桌子上面的东西整齐地摆放着,椅子也是规矩地靠紧桌子。
傅洋升拉开椅子,道:“你坐一下,我给你沏茶去。”
乐小颖笑了一下:“不用麻烦的。”
“不麻烦。”傅洋升说完,进了厨间。
乐小颖四顾房间。房间里的一切,仍与上次来时一样,只是,没有上次她与黄柏燕一同来时的那么有生气。
墙上镜框里原先的那张照片再次吸引了乐小颖,她走过去,仔细地看起来——照片上男的是傅洋升,一个女的,但年纪却明显不小了,估计不是他的妻子,中间一个小女孩……
这时,傅洋升拿着茶壶出来了:“喝茶,乐小颖。”
乐小颖应了一声。
傅洋升给乐小颖斟上茶,没话找话地道:“在韩国,玩了一些地方吗?”
“何小爽陪我玩了几个景点。”
“好玩吗?”
“一般吧,只是有些新鲜。”
“那是,毕竟是另一个国家嘛。哎,乐小颖——”
乐小颖就望着傅洋升。
“你与建荣的事,真的不用再考虑了?”
“我知道,我结婚你们都不同意。”
“你结婚,我没不同意,我只是……”
“这个,傅洋升,你就不要再说了——”
傅洋升的眼神黯了一下,打住了要说的话。良久,他才讷讷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嫁给个穷人……”
“傅叔,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也是穷人呀。”
接下来,两人便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中……
半天,傅洋升叹息了一声,道:“乐小颖,你真的要跟沈建荣结婚呢,傅洋升只有祝福你,只是,乐小颖,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其实,沈建荣压根儿就是一个骗子,这些天我一直在查他……”
乐小颖平淡地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他结过几次婚,怎么骗你钱——”
乐小颖平静地点了点头。
傅洋升诧异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