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话说得霸道而又气壮山河,可我的心却暖暖的,再也生硬不起来。
我们就那么静静地在月光下相拥了一会,直到感觉到袭袭夜风吹得后背微微腾起一股凉意,我终于推开他,双手捧住自己羞涩得有些泛红的脸庞,说,“你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大早过来接我,我们回家。”
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江辰星的表情终于松软下来。
他捧住我的脑袋,“吧唧”地一口狠狠印在我的额头上,然后给了我一个纯洁而又温馨的拥抱。
他说,“晨曦,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幸福过。”
瞧瞧,瞧瞧,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说得多矫情,却又多么甜蜜啊!
我在江辰星灼灼注视的目光下心如鹿撞地转身离开,没有回头。那时我的满心期待满心欢喜,以为明天过后将会是我们新生的小时代。
然而,世事无常,老天带给我们的除了一场又一场的苦难,还有一道永远也跨越不了的鸿沟。
我没有想过,一次没有回头的转身,却冥冥注定了一生。
最后的最后,我的记忆里只留下了江辰星一个美好而又朦胧的笑容。
那么温暖,却又那么虚幻。
开门进去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屋子里黑洞洞的,没有开灯。苏婷婷像个女鬼一样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一双眼半抬着凉凉淡淡地打量着我,银色的月华透过玻璃窗斜斜照射在她身上,映得她的脸也惨白惨白,活似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
我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婷婷姐,你……有夜游症?”
她没说话,依旧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就在我正准备确定自己的想法时,她突然开口了。
她说,“晨曦,你跟江辰星和好了?”
这话问得很正常,可却问出了我一身冷汗。因为苏婷婷的语气实在太过诡异,太过冷淡,完全没有从前那般对于撮合我与江辰星的热衷和兴趣。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就在刚刚我跑下楼冲向江辰星的那一刻,也或者更早的时候,苏婷婷就已经醒来,然后站在窗台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见我还在发愣,她又追问了一句,“晨曦,你想好了,你要跟江辰星和好?”
我奇怪地看着她,“婷婷姐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俩好好的吗?以前我和他闹别扭,还是你劝我不要置气,要多为他考虑考虑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苏婷婷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连连点头,“对对,我就是着急你俩这状态。和好就行,和好就行。”
她猛然站起身,看了我一眼,然后返回自己的卧室,留下一头雾水的我茫然地站在原地。
当苏婷婷卧室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放在卧室的手机响了起来。
走进卧室,打开收件箱,那里有一条承载着承诺的甜言蜜语。江辰星说:晨曦,你要相信,我们的未来不是梦。好好休息,起来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已是子夜12点,我躺在床上,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江辰星,我们要相信彼此,幸福才不会远离。好梦,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情这个缠人的东西,第二天起床,我只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外面的天气跟前几日一样,都是灿烂无比的艳阳天,可我就是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晴朗,连带着自己的心情都变得五彩缤纷。用句浪漫的话来形容一下:此刻的我神清气爽,整个人像是置身梦幻城堡,看到男人都觉得是王子,看到女性就认为是公主。
以至于我在看到从卧室里走出的收拾得光鲜亮丽的苏婷婷时,我先是夸张地尖叫了一声,然后由衷地赞美道,“女人呐,你的名字叫妖娆!”
她嗤我一声,问,“一会儿是江辰星来接你还是我送你回去?”
我开心地冲她笑,嘴角差点咧到眼睛上去,我说话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丝掩饰不住的自豪,听起来无比得瑟,“当然是他来接我!”
苏婷婷包容地笑了一下,一边将桌上的细碎用品装进包,一边对我说,“那你等他吧,早餐在冰箱里,水我也烧好了。我今天有事要出去,等以后有时间再去找你们小两口玩啊!”
我笑眯眯地目送她出门,然后美滋滋地给江辰星打电话,在听到他温润低缓的声音时,整个心瞬间放松下来。
江辰星,他果然有一种让我安心的定力。
结果不到十分钟门铃就响起来了。我正纳闷着江辰星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还以为他是为了避免我反悔,所以一晚上都没离开。就这么想着打开门,然后,我瞪大眼睛,看见了那个昨天刚刚打算跟他做成普通朋友的人。
林北生。
不知道是不是常来这里的缘故,林北生自然而又熟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毫不见外地指挥我给他端茶倒水。
我斜了他一眼,心想,这丫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见他飞着一双桃花眼四处张望着,我心下突然有些了然,于是贼眉鼠眼地看他,说,“你来找婷婷姐?她不在!啊,我有点奇怪,你俩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啊?”
他脆脆地笑了一声,看着我的表情格外纠结,似乎想竭力忍住笑,好像我说的是个天大的笑话。
林北生说,“谢晨曦,你还真是越来越幽默了啊!一会说我泡小蜜,一会又说我跟苏婷婷搅和不清,你怎么就那么想把我推销出去呢?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这个那个暗度陈仓了?”
我被呛了一口。话不投机,于是只好沉默作罢。
大概林北生也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些尴尬,于是他自作主张地也给我倒了一杯水,推到我面前,一副主人翁的优雅姿态,说,“来,喝点水吧,咱俩谈谈。”
我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要跟我谈!谈什么?谈生意?反正不是谈恋爱!
没想太多,我接过杯子“咕咚”喝下一大口,然后将杯子放回桌上,海誓山盟般豪气万丈地说,“林北生,我跟你没啥好谈的!我有男朋友,而且很爱他。这么跟你说吧,任何外界的阻力都阻挠不了我俩追求幸福的决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最后一句话我说得千回百转,目的就是想让这个“回头草专业户”知难而退。谁知听完我这段英勇就义般的豪言壮语之后,林北生刚喝进嘴里的水终于“噗”地一口彻底喷了出来。
他干咳了两声,眼光复杂地看着我说,“谢晨曦,你还真是……”他想了想,然后给出了一个定义:“宁死不屈!”
见我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林北生立马向旁边挪了挪,生怕我殃及无辜似的,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地申明这次来的主旨,他说,“谢晨曦,你不知道吗?江家和林家要联姻了,也就是说,我和你,要订婚了!过几天,所有的报纸都会大篇幅地报道这件事,”
“不可能!”我像只被掐住了喉咙的小兽,嗓子里发出尖锐而又沉默的声音,像是压抑着的咆哮,却又比咆哮更加无奈苍凉。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我面前云淡风轻的林北生,我冲他喊,“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净为我扯淡!看我过得太好,嫉妒我了是吧,非得搞点破坏是吧?!我妈压根就没跟我提过这事,江老头子也没说过!你说,要真有这么一档子事,他们能不告诉我吗?”
林北生不怒反笑,望向我的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精锐,“要真是告诉你这事,你还能乖乖待在这里吗?还不得再搞一次离家出走啊!谢晨曦,你知道江辰星为什么非得大半夜的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只是找你确认了一下感情却并没有把你接走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内心腾起的那股焦灼而又急切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我迫切地想知道那个答案,虽然我明知道,那个答案或许会令我失望透顶。
果然,我乌鸦嘴一般灵验的心态的确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
林北生的语气似乎透着淡淡的嘲讽,不知这样的姿态又是在看谁的笑话。他淡淡地说,“就是因为知道了江老头子的决定,江辰星才决定放下一切,连夜赶过来挽救你们‘岌岌可危’的爱情。为了你,他放弃出国,甘愿留在这里和你一起接受众人的消遣和非议。他已经用行动来反抗了江老头和他父母的决定,你觉得这个时候,一个自顾不暇的人还能为你做些什么?晨曦,过多的话我不想说,只想提醒你一句,以江辰星现在的实力和状态根本没办法在江家说上一句话,更无法不管不顾地带你走掉,那样只会让你们的未来更加狼狈不堪。所以他的首要目标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来稳住你,哪怕只是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