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很幼稚。
艺考的路上,小七跟我说过一句,有时候看你很幼稚,可有时候觉得挺成熟。以前我觉得该幼稚的时候幼稚,对家人朋友老师来说,我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因为觉得对待他们不需要用脑子说话。而从艺考到艺考结束后去黉门学文化课,自己经历一些事后,你会突然想明白另一个人为什么这么做事,为什么有的人在你面前会幼稚,有的人在你面前看起来很成熟,你自己感觉到了,就懂了那个人的生活,不再去追究他曾做了什么伤害过你,不在乎他的性格不好,对你忽冷忽热,用到你时找你,不用你时甩掉你,当你自己真正的做了一次这样的人你就会明白他,没有人有义务无条件对你好。后来我才觉得其‘实成熟就是幼稚的极限,这跟脑子没关系,跟人生才有关系。别人在对你忽冷忽热后,你或许会觉得他幼稚,这种人以后要远离,这种小把戏谁不会看穿。那么,他的幼稚已经幼稚到临近极限,而你的幼稚才刚刚开始。成熟和幼稚就是两个接了头的端点,彼此是彼此的开始也是结束,我们都是在这中间徘徊着成长的小孩。
那天去大连,岳哥回来了,没来及叙旧,老大派来的人开着车,要连夜带我们去烟台坐船。一路上睡觉和吃东西,赶到烟台时已经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了,我们找了一家东北饭馆,点了点东西吃,其实很饿,但是不愿意吃东西。吃完后我和晶宝出去逛街,买了擦脸的毛巾。回去后,司机大哥买来了船票,是散座。我们去坐船,记得好像是十一点或者是十二点的船,到了大连是凌晨四点。
登船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拉着行李箱,背着画板报,颜料,几个人的装一个箱子,两个人一起提一个箱子,上了船,安置好了东西,久久都睡不着,小时候就盼着能去一次海上,看看大海是不是和书上写的那样千篇一律的——大海有波涛汹涌,有雪白的浪花,有湛蓝的海水,有一望无际的胸襟。冬天的海确实很冷,更何况心静还会给你减一度温,裹好了羽绒服去甲板上看大海,只有一望无际的黑夜,远处有若隐若现的海鸥叫,我望着远方,悠悠然飘来一只白点,变成海鸥在我头上旋转一圈又飞走了。甲板上很多人在看海,根本什么也看不见,我感觉很无趣,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海太大压抑的我无法喘息。我趴在栏杆上,突然感到很孤独。明明身在人群里,却感觉空无一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没有见到海的兴奋,没有按照流程的那种呐喊,欢呼。不是累了,是看不清路,夜太深,怕了。此刻我终于面对大海,泄露了我所有的孤独。
那次,我没有哭,把心事都排放了,终于肯承认自己的内心了,感到一种豁然的轻松。我回了船舱,舱门一开,坐在第一排的人都裹了裹大衣,翻了个身,眼睛没有睁开。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睡过去了。中间有几次醒过来,一边麻了再翻过身压着另一边,再麻了再换,如此到了天亮,醒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唏嘘,朦朦胧胧的扣上帽子出了船舱,天微亮,大家都在看日出,我瞄了一眼,又回了船舱,从头开始看的日出才有意思,太阳都这样了,看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准备停船了,准备停船了。”听到外面有人喊,“到大连了么?”画室里的一个一个的伸伸懒腰,起来查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少,几个箱子,几个包,脸上还带着昨晚的疲倦,又开始背上这些颜料,排着队,等下船。其实下去船天并不是很亮,还开着路灯。老大打来电话,叫我们去指定地点找他。
鲁美当保安的一个东北老大爷开着车带我们去了鲁美,老大联系好了宿舍,是一个地下室里鲁美的一个女老师每年都往外租房子,想考鲁美的人太多了,提供各种服务的都有。没来的时候感觉东北就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不穿貂皮大衣就能活活冻死,为此,临来前一天我妈特地去了滨州给我送了棉袄,棉裤。褚向明查了大连最近一周的温度,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低,我们都带了备用的比较不那么厚的衣服,一进宿舍,感觉幸好带了薄点的衣服,眼镜上起了雾,脱了羽绒服还淌汗。这是传说中的东北么?
一路来的时候,开车的老大爷操着东北腔跟我们介绍鲁美,“知道鲁迅美院跟谁有关系不?”我们都说鲁迅,他说“知道是谁建得不?”我们都摇头,“呵呵,这是毛主席在鲁迅先生死的时候建的。”我问他“美院跟鲁迅有啥关系啊,他不是写文章的么?”老大爷呵呵笑,“这问题问得好,知道鲁迅先生在写文章之前是干嘛的不?”我们都说医生。
“鲁迅先生最开始是学美术的,学的是版画。”
我们都一脸崇拜的听着大爷讲鲁美的故事,车里放着梅艳芳的《女人花》。经典的旋律让我有一种感觉,大爷很有文艺修养,可能在鲁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