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鲁美的下午就开始了上课,田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些事,无非是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几点过来上课,在这要好好学习,不枉花了家里那些钱。老师很和蔼,说着东北话,声音有些老人都有的沙哑,第一次见教授,觉得跟我姥爷没什么差别。说话挺客气的,感觉很容易接触。老大偷偷跟我们说,“你们要考上鲁美,跟田老打好关系,到时候保你研究生,多好的事。”
考研究生就这么简单么?我姐姐考了三年研究生,都没有考上,我姐从小学习好,考研的时候吃了很多苦,每次我都以为这次她一定能过,可每次都会差那么几分,直到最后一次,考西北大学的历史系,姐姐很爱学历史,我喜欢历史都是被她传染的,我姐知道的很多,她看的历史书上都画满了批注,直到最后结果出来了,依然没有考上,她终于放弃了,考研的书都给了我。我深深地感到了她终于承认命运后的不甘和无奈,快三十的人了,努力了二十几年成功的次数寥寥无几,最多就是中考考上了我们县里最好的高中,大学毕业在超市里做促销给我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去大连的时候,老大让我们把钱打到他银行卡上,三千块钱,七天。我们都不是富二代,不管学美术的你再怎么清高,也由不得你不面对这些钱如流水一样,一眨眼就成别人的了,而你最后拿这些钱去学的东西,或许对你这一生都不会再有用,这是在赌博,如果赢了这三千块钱就是买了你的前程似锦,如果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还是去赌了,我们不是年少轻狂么,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么,年少轻狂就是无论何时都有豁出去的勇气。
在那管我们生活的老师,隋老师,他是鲁美毕业的,我们就是在他家里画画,他生活挺随性的,有时候跟我们说点他的想法,教我们调调颜色,订饭帮我们订。其实去鲁美并不是都去了,尘哥,鑫哥,同钊,王丽,张敏都没去。刚开始画平面设计,我们第一次接触,这种活真的是那种超有耐心的人才能做得了,教我们画平面设计的老师是个东北女的,鲁美的研究生,还没毕业,长得很漂亮,可感觉她并不是很待见我们,比我们早去两天的三个人跟她关系很好,我感觉她并不是很喜欢我们,我也就没有跟她说过很多话,平时只要在画室,我就选择沉默,谁都不和他们说话,自然也就不用和那个女人说话了。
最后走的时候,她和田老师给我们讲了一节课,那天已经大年二十八了,我们说好的是二十九到山东,就能赶回去过年了。最后几天大连一直刮大风,我们在那一般就穿毛衣,临走又换上了厚衣服,要回滨州肯定冻死。租来了那个保安大爷的车,他送我们去了码头,这次要自己买票,坐船回去了,老大提前走了,在烟台等我们,我们再坐老大包的面包车连夜回滨州,明天坐车回高青过年。在大连这段日子,我一直很抑郁的状态,联考成绩出来了,岳哥给我们打来电话,恒才和同钊,王丽的联考挂了。闯闯考了240,让老大大吃一惊,腾儿竟然考了204,比我们先来的那三个人中有一个男生,老师一直在夸他,可惜他联考没过,考鲁美的机会也就没了。那天我们都纷纷打着电话,高中里的同学也打来电话问候,我考了232,不高不低的,晶宝考的最好262,小七又一年重演了去年的悲剧。
登船后,我趴在栏杆上,面朝大海,天色很亮,我却也找不到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每个人都在努力,可最后的结局你也只能听天由命,每个人都曾年少轻狂,可最终熬过了年少轻狂,都是终于承认了“我命由天不由我”。此刻我面朝大海,还是有数不尽的孤独和忧伤,在大连不被老师待见的孤独,你在人群里,跟别人做着同样的事情,却没有人发现你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