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是不是不该回来?
也许,他根本就不希望看到她。
刚才在江格希的车上,车座一旁的抽屉中,蓝心湄发现了一只唇蜜,矜持高雅的颜色,是她从来未有过的化妆品。
她了解江格希,不论是他多受宠的情妇,他都不喜欢任何女人在他的车上留下任何的东西,除非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拽紧了空荡荡的手心,蓝心湄的脚步停在了一幢奢华恢宏的别墅前。
熟悉的景致,而她的心却是陌生的、空洞的。
鼓足勇气想要敲开门,手却在即将触碰到门的那一刹那,松开来。
里面传来的清朗笑声,让她的心蓦地一颤。
蓝心湄低头想要离去,突然一阵开门声响起,她错愕地抬眸,对上徐姗姗一双得意的眸子。
你这么不要脸自己回来了?怎么样?被格希抛弃的感觉,不好受吧?徐姗姗一脸白眼,一双媚眼划过狠毒的精光,凭借身高的优势,趾高气扬,拦住了蓝心湄的去路。
蓝心湄僵愣了一下,倏地冷漠了神色,“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再痛苦,再意外,也不至于被一个女人如此耻笑。
“请你让开。”蓝心湄的嗓音清冷,让徐姗姗吃了一惊。
倾身挡在了蓝心湄的面前:“怎么,你还有脸回到这里吗?这里是你的家吗?”
“呵,格希连新年都没跟你过,就立马坐飞机回国,连一句话也没有和你解释,你就不奇怪?”徐姗姗仿佛吃定了她的心思,得寸进尺。
奇怪?
比起奇怪,她更多的是失落,是心的凉薄。
再重要的事情,他就不能够和她讲一声么?
一起回国,带上她,就不可以么?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到,解释也没有,电话也没有,就连一丝担忧也没有。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冷漠,更能让蓝心湄心痛。
他跟她表白的话语,犹在耳边,那天他亲口告诉她,他对她的感觉跟她是一样的?
就是这样的一样吗?
蓝心湄双手握拳,正着急地转身,才走了一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宠溺低沉的嗓音,熟悉的磁性让她的心猛地抽紧:“姗姗,你在和谁说话呢?”
“哦,没什么,一个问路的人而已!”徐姗姗回完江格希的话,递给了蓝心湄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还不走?
听到两人这么亲密的对话,蓝心湄也呆不下去了,或许来找希就是一个错误吗?
她还指望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吗?解释一下他跟徐姗姗的关系?
似乎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蓝心湄抿着干裂的唇,飞快的想要逃离,她不要让他看见,不想让他知道她来过。
她脚步急促,用力的呼吸,风沙从耳边刮过。
还有一步。
就可以走到小区外。
好累。
啪嗒一声。
蓝心湄没有看到拦在路中间的大石头,脚步僵硬地撞了上去,身子不自觉弯曲蜷缩成一团。
好冷,好冷。
她想要趴着地,站起来,却蓦地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一把打横抱起,蓝心湄错愕地抬眸,对上了那双幽蓝的深邃凤眸。
“放我下来。”当蓝心湄莫名其妙被江格希抱进了怀里,她紧紧地扒着他的衬衫袖子,扑腾着,要逃脱他的怀抱。
他双臂紧紧地禁锢着她,不容她再多言半分,直接迈着大步走上了别墅的三楼,将她抱进了她的房间,便走了出去。
冷漠的背影,狠狠地刺了她一刀。
整整半个小时。
蓝心湄一个人坐在这间熟悉到她陌生的房间里,冰冷的地板刺得她的脚底生疼,她才反应了过来,踩着麻痹的双腿,一步步爬上了床。
床上没有一粒灰尘,干净的摆设证明这间房间一直保持着打扫,这让她莫名地感觉到了一抹温馨。
假如没有这样的温馨,她的心也许真的会狠狠地碎掉。
她以为,江格希会给她个解释,对他突如其来的离开,对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间只属于他和她的别墅里的女人,对电视屏幕上刺拉拉播放的订婚消息。
每一样,她都很想知道答案。
而,每一样,他却从未给过她答案。
人心是肉长的,伤了太久,是会流血而死的。
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自嘲,蓝心湄扬起早已僵硬的瓜子脸,白皙的脸颊不复以往的红润,而是一片无色的苍白,触目惊心地虚弱。
没有等来江格希,却等来了她不想见的女人。
徐姗姗
叩叩叩。敲门声戛然而起,从单薄的粉色门板上,清晰地渗透到里面。
“心心,我是姗姨,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点心。”温柔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带着关切,在江格希面前,徐姗姗习惯把自己伪装成悉心照顾蓝心湄的长辈。
蓝心湄不想开门,真的,非常不想!
她讨厌徐姗姗的做作,又在希面前佯装好人的模样,她不想见她,也没有精力应付她。
但是另一道熟悉的嗓音也在同时想起:“开门!”
“哎呀,心心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徐姗姗清雅的嗓音,带着不知名的担忧,不知是真是假,清晰地传进了蓝心湄的耳膜里。
她茫然地抬起头,视线一片冷清,摇了摇头,咬紧了干裂的下唇,压抑住脚步的空虚:“我没事。”
徐姗姗一身粉色的家居服,轻松,且落落大方,手中正端着托盘,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和一盘小点心:“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小点心,你吃点,填填肚子。”
巧克力色的可可饼干,有着娇羞可人的形状,煞是可爱,勾起人的食欲。
“不用了,谢谢。”蓝心湄冷清的水眸不再看面前的女人,她赤足,轻点着脚尖,径自绕过门前堵着的徐姗姗,在某人炙热眼眸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走廊里很昏暗,她拼着直觉摸索,扶着栏杆的手却覆上了一抹“奇怪”的温暖。
她猛地停了下来,想要缩回手。
却已经来不及,被一只修长的大掌紧紧地拽住了手指,握进了手心之中。
江格希手上淡淡的薄茧,轻轻地触碰着她细嫩的掌心,越是用力,越是紧紧地贴着,摩擦着,勾起一抹抹暧昧的氤氲。
只不过,蓝心湄的心里,此刻已经再也没有了幻想的空间,更容不下任何的狂妄奢想。
“放开我吧。”她淡淡的说道,声音似卡着喉咙,用力地挤出来。很累,很疲惫,更多的,是一抹难以掩去的苦涩。
放开,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她自己选择,也不算太迟。
不过,拽住她的大手却始终不屈服,她越是违抗,他越是用力,搓得她的手疼得厉害,江格希低沉的嗓音邪魅地在耳边响起:“放开你,你想去哪儿?”
他不是挽留,而是疑问句,呵。
她真想揪紧他的衣领,问清楚他,法国的那一晚,他跟她表白的话,是说忘就能忘记的么?
但,她没有。
“我有朋友,江先生你不需要担心。”蓝心湄坚韧地咬紧了下唇,咽下小巧的鼻尖泛起的苦涩,一字一句道,说在口中,心却仿佛在一点点流失。
江先生。
她相信他听得够清楚了。
她也相信,身后的那个女人也听得够清楚了。
蓝心湄浅浅地笑着,昏暗的光线将她脸上的表情模糊,模糊到分不清她此刻是在哭,还是在笑。
从此以后,这个家她再无容身之处,她跟希之间的关系,连监护人都不算!!她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她转过身,抬步要往楼下走去,层次的台阶明明熟悉得很,在这一刻,却突然陌生到极致。
蓝心湄费劲地咬咬牙,将身子的重量靠在乳白色的栏杆上,身上气力虚无,脚步仿佛踩在棉花上。
突然被一只纤细的手搀扶着:“心心,你生病了,这么晚要到哪里去?”是徐姗姗的声音。温柔,贴心,眼神里却充满了狠毒的警告。
蓝心湄知道,徐姗姗说的那些对她好的话,全部都是做做样子给江格希看的,她心目中是巴不得她能早点离开,不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她也很识趣,并没有打算做他们之间的第三者,更不要再做他的电灯泡。
“我要去我朋友那儿。”蓝心湄继续往前走。
“这么晚了,你还发着高烧,出去对身体不太好。在家里好好睡一晚,明天我让格希开车送你去,好不好?”徐姗姗搀扶着蓝心湄,温柔地建议道。
蓝心湄说的去她朋友那,八成是她的表弟安圣基那,她现在很讨厌蓝心湄这小狐媚子,勾引江格希不成,就去缠着她表弟吗?她休想。
蓝心湄现在已经不想再跟徐姗姗周旋了,她的身子此时难受得像火在心里烧一样,闷闷的,所有的气都挤在了脑袋里,涨的疼。
她又发烧了,而且烧的很厉害!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江格希冷漠的态度!
她以为她是足够坚强的,她以为只要他给她一句解释,她能够从痛苦的深渊里,站立起来。
然而,她好像错了。
江格希根本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从始至终,他一直冷漠地站在这个女人的身后,狭长的凤眸射出的精光是她陌生的,融入了夜色之中,让她根本分辨不清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抑或,他此刻的想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