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小夜刚踏进云来客栈的门槛,就有店老板急忙上前迎接。
原来,有人早在她之前到欢喜镇,为她打理好住宿,把大家的心意一袋袋都放在客房里。临走还不忘恐吓店老板,叫他对小夜好点,那穷凶极恶的样子吓得老板差点尿裤子。
店老板弓着腰搓揉着双手,见眼前之人和那大汉描述的一样,便努力讨好着,尽管这姑娘看起来傻愣愣的。
他谄媚道:“客官,方才已有一大汉已为你打点好房间。”说的时候眼睛偷偷向她身后瞄去,生怕那恐吓他的大汉去而复返,再三看后确定大汉不在,他才放心把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肝慢慢地放回去。
虽然大汉不在,但他还是得小心,说不定那大汉就潜伏在附近,若是一个不小心惹到眼前这位姑娘,那大汉就会回来把他给剁了。
“客官,你是先要吃饭还是先回房?”
见衣小夜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赶路了很久:“要不先坐下来吃个饭再上楼休息去?我们云起客栈的大厨可是特地从从京城请来的,他曾经在御膳房干过,那手艺自然是好的没话说,放眼整个欢喜镇也就我们-云起客栈有这样出名的大厨了。”店老板的话匣子一开就很难闭住,叽叽喳喳说上一天也不碍事。
“不了,我要先回房休息,你领我上去吧。”衣小夜淡淡说着,下山前吃太多,到现在都还撑着,所以她现在非常需要躺下来休息,好消化完肚子里的东西。
打发走店老板,一进屋就直接扑上大床,将小姑为她缝制的大布袋扔到一角,直接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起来,感觉外头静悄悄的,过会儿街上就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咚!——咚!咚!”三更了,尽职的更夫敲完梆子还不忘大声喊句“寒潮来临,关灯关门!”
衣小夜想到山寨的大伙,这个时候应该是趁她不在山寨,聚众喝酒然后醉得不省人事了吧。
前些日子抢劫了从西域过来的车队,上头尽是葡萄美酒,知道商人也不容易,所以她很谦虚地从十坛里抢了四坛回去。可惜她一喝高浓度的酒就会头晕,所以把美酒都赏给大家。
一想到美酒就联想到小姑的烤鸡,然后“咕噜~咕噜~”她肚子饿了。
爬下床,在漆黑中摸索着点亮油灯,将油灯放到圆桌上,正欲出门唤小二送菜上来,但想到刚刚敲梆子的更夫,“算了,大半夜的也不好吵醒人家。”
等灯光洒满整个屋子,她这才发现,桌子下放着几个包裹,见那眼熟的打结手法就知道是山寨里的人给她送来的,那是绑架商人手脚时专用的打结手法,一般人是打不开的。
明明她下山时就提了一袋小姑为她准备的布包和安大娘的点心,结果一到客栈行李反而变多了。
一一打开包裹,却意外发现几个用稻草编织缠绕的圆形物体。摸上去还有余温,“难道是。。”她急忙打开包装,一瞬间就有浓郁的香气飘出,“烤鸡!”她惊讶道,小姑对她可真好啊,看这数量她可以撑到明日也没问题。
但是,鉴于烤鸡太好吃,衣小夜没忍住嘴巴,一个晚上就把烤鸡全部消灭,拍着吃到鼓起的小肚子满意地去睡觉,早把知道方才做的打算忘得一干二净了。
衣小夜是被外头沿街叫卖的声音吵醒的,欢喜镇的居民向来早起,有的更是天未亮就爬起来做生意。
外头越来越热闹,叫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床上。穿上衣服鞋子,走到回廊向楼下唤小二打水上来。一番梳洗打扮后,正准备吃小姑做的烤鸡却发现只剩下鸡骨头,懊恼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嘴里嘟囔着自己太贪吃了。
下楼后发现客栈人满为患,没有位置了,只能和别人并桌,点了几盘小菜和白粥,入座到一桌坐着三个书生的旁边。书生们见此也没理会,而是继续方才的话题。
“裴兄,你方才说那元家的宝贝儿子怎么了?”书生甲问道。
被问者,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你说那元中宝啊,他啊,前些日子跑到清风楼去了!”
“咦?清风楼?那儿不都是小倌吗?”书生乙插话道。
“对啊,一个大男人跑清风楼去干吗?”书生甲一脸淫笑的样子“莫不成,那元中宝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说完,书生三人都笑了起来。
笑的好无耻,衣小夜在心里默默地批判着他们,正好菜也端上来了,继续吃。
其中一个书生见衣小夜没什么反应,便以为她是聋子,便更加肆无忌惮的说别人的丑闻。
“陈兄,你说那元家老爷会不会被气死啊?难得有一个宝贝儿子现在倒成了断袖。”
“肯定会的,谁不知道元老爷宠儿子像是当佛供着,现在出了这等事儿,他怕是都气得躺床了喽!”
“活该,那恶少作恶多端,若真绝了后那也是理所应当。”一名书生冷哼着。
“还有啊,听说元中宝从不明渠道买到一个绝世美人儿啊,那美人。。”
尽管在山寨里听惯了那些粗鲁男人的浑话,但书生们的对话她不爱听,光是他们那淫笑的模样就让她想揍人。
吃完饭唤来小二付饭钱,便潇洒的甩袖离开客栈,逛街去。
在热闹的集市里来回闲逛,一路上虽然吃喝不断,但她途中也不忘本职,为自己物色下未来相公,可惜一路逛下来,那些男的都不合她意。
走啊走,越靠近城西边就越清净,小摊贩也没几个。见不远处有一座豪华宅邸,大门上挂着金漆雕花门牌“元府”。
以前她下山扛石狮时有听说过,欢喜城的元家少爷作恶多端,但是有老子撑腰收尾,闯祸再多也不担心。
在她扛石狮后不久,听熊大叔说过,那事之后她成了欢喜镇最害怕的人,其次就是元中宝,不过因为她很少到镇子上走动,所以大家对她也不甚熟悉。
没劲!往回走,向街边叫卖的大叔打听哪里好玩,大叔为她指引城外的寒山寺,让她跟在他正要去拜佛的女儿后头,觉得女儿家就应该乖乖烧香拜佛去。
出了城门,跟着前面几个提篮姑娘前进。东看看西看看,不知不觉便跟丢了。
走到宽敞的官道上,闲着无聊就叼根野草坐在路旁的大石上晒晒微弱的太阳。春天了,树木都开始发芽了。
突然,“哒哒哒。”多年的强盗经验告诉她,有车队经过。
她止不住的兴奋,起身站到马路中间摩拳擦掌等待着车队路过。
“碰到本姑娘,你们就快点交出钱财吧,哈哈。”她叉腰仰头大笑,待车队靠近,看见为首的是骑着马的一个瘦弱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后头跟着大批作仆人打扮的人,还有四个凶神恶煞的强壮大汉护送着一辆简陋的马车。
直觉告诉她,轿子里有好东西。
“站住!”衣小夜张开双臂气沉丹田大喊道。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句话可是她们身为强盗的传世口诀,必须要倒背如流。
前进的车队停了下来,“呦,这是谁家姑娘啊,竟长得如此漂亮?要不要跟小爷我回家呀?”开口的正是元家宝贝儿子,欢喜城的恶少—元中宝。
“切!”见对方对她的话毫不在意,衣小夜便很不屑的哼了声。
“小妞,快点过来,让宝儿爷我好好疼爱你一番。”元中宝朝着衣小夜招了招手,但是衣小夜只是朝地上吐了口痰,用不小也不大的声音道:“还宝儿爷呢?恶心死我了!”说完还双手交叉,搓揉手臂上刚起的鸡皮疙瘩。
“你!”元中宝面带病态的小白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气得跳下马“来人啊!”
“在!”原本护送马车的四个高大壮汉应声。
“给小爷我把那假强盗劫了!”元中宝扯了扯下摆的衣裳,随手一挥,那几个汉壮汉便朝衣小夜扑去。“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抢谁!”
“嘭!”的一声,一个大汉瞬间就被踹飞,“哎呦!”一个则被衣小夜踩在脚下,“哇!救命啊!”随着叫喊声,又一个大汉飞向远处。
衣小夜三两下就将大汉们解决,最后一个大汉被她当做沙包,咻!--的一下直接撞到元中宝,把他压得喘不过气。“快。。快把这家伙给我挪开!”元中宝说话带喘,只觉得肺都要压出来了。而仆人们因为衣小夜刚刚的举动吓傻了眼,半天才回过神,帮主子把壮汉移开。
几匹马儿早在混乱中跑了,壮汉又被打倒了,现在就只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元中宝和若干仆人。
“哼,打劫我?早八辈子去等着吧!”衣小夜嚣张地拍了拍手,好久没活动,骨头都要成棉花了。
“你!你!”元中宝气得说不错话来,“少爷缓缓气儿”一旁的仆人连忙为他拍胸顺气。
“哼,弱鸡!”衣小夜环抱双手,看着那些人手忙脚乱的伺候他,就觉得不爽。好歹她山寨后头的穷书生还能背些柴火,而眼前这个元中宝才让人“轻轻”压了下就差点没命,真没用。
好一会元中宝开口道:“好你个泼辣丫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谁?不就弱鸡一个吗?我管你是谁!方才你是想劫我吗?”衣小夜瞪着双眼看着他。
“对。对啊,那又怎样?小爷我可是元家大少爷,谁都要听我的!”元中宝虽然怕得要死,但想着端出他家的名号,应该就能吓住对方。
“哼,笑话,你元家是什么啊,我可从来没听过,要知道在你之前有个放言要劫我的人现在坟头草都有五尺高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什……什么?”闻言,元中宝吓得倒退三步,他本是不相信她的,可在见过她一人仅凭赤手空拳就打飞他的属下后,不信也得信了。
看元中宝受惊的样子,她心情特别好,曾经劫持她的人是坟头草有五尺那么高没错,不过人不是她杀的,当初她还小,有人把贼胆打到她身上,不过还没成功就被被爹爹和叔叔们发现,并且揍了个半死,后来怎么死的她就不会知道了。不过,他们夜叉寨的兄弟都是好人,才不会随便杀人呢。
“少爷,我看我们肯定是打不过她的,要不随便给她点东西,快点把她打发走吧!”一名小厮在元中宝耳畔低语。
“恩”他点点头,“喂,你想要什么,你说,东西拿走后本少爷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元中宝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快点说。
衣小夜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轿子,仿佛里面有绝世宝藏一般,她抬手指向轿子“我只要里面的东西!”
“什么?”元中宝听闻立马跳起身,“不成,不成”他摇着头说着。
“不成,你确定?”衣小夜向元中宝逼近,握着拳头,挤压指关节发出“咯”的声音。“少爷,你还是快答应吧不然我们打不过她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几个小厮急忙劝着元中宝,见衣小夜逼近,心里更是慌乱。
“这?。”元中宝皱眉,“少爷啊!”,“少爷快些决定!”,“少爷我们可以先回府里想办法啊!”,“少爷!。”几个小厮顾不得主仆之分,纷纷在他耳旁劝说,胆子较大的干脆直接扯元中宝的衣服,想要把他拖走。
“行了!”他喝退身旁的嘈杂的仆人。“你要,给你便是!”元中宝咬牙切齿地说着,真是气死了。
见此,衣小夜开心地很,“那还不快走,难道需要我给你们一人揍一拳头吗?”说着朝他们挥挥拳头。吓得仆人们倒退两步,“走,走,走,我们马上就走。”几个小厮吃力地将方才被打倒的大汉们抗走,惊讶于这么重的大汉,那姑娘是何等的蛮力才能把人踢飞。
“少爷!”一个小见少爷还不走,赶忙上前劝导。
“哼,我们走着瞧!”元中宝用力甩下衣袖,挥开还拽着他衣服的仆人,转身走人。
见他们都走光了,衣小夜这才凑近轿子。好奇这轿子里是什么,刚刚那么大的动静,零头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衣小夜伸手白嫩的小手,慢慢地掀开修着精美花纹的帘子,昏暗的轿子才稍微明亮了些。她努力朝里望去,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哇!”轿子里的,竟然是个昏睡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