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随侍太监李公公急忙快步上前,从乔太师手中接过请帖,然后交给皇帝。
皇帝扫了几眼,面色愈发冷肃。
“没错,这是楚大夫发出的邀请,九弟,你来看看,这是不是楚绿衣的字迹?”
陆琰没有半点儿犹豫,将请帖接过去,细细查看。
楚绿衣盯着九王爷,眼底妖娆的寒波,在旖旎灯色中,泛起清浅的涟漪。
很快,陆琰将请帖递给候在一旁的李公公,神色寒寂。
“字迹有九成像。”陆琰利落地给出答案。
楚绿衣心头一紧,急忙看向皇帝,果然,皇帝也不乐意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九成像,这算什么结论?”皇帝竟然当面驳斥九王爷。
陆琰凤眸凝寒,唇畔浮出一抹不屑的冷笑,面对皇帝,他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本王说了,像,而非是。”
皇帝眼中隐有怒色,他忍不住要发作,却被袁斯莲故作无意地挡住。
“楚大夫,看来,你没有嫌疑了。乔太师,如何?可以散了吧?”
这时,乔太师眼中露出一抹狠色,微胖的脸上也涌出一股不甘和恼怒。他紧紧握住木姨娘的小手,安慰地抚了抚她纤弱的肩膀。
木槿适时地哭叫道:“夫君,我手上有淤青,我没有骗人。”
“好,好,你没有!是楚绿衣故意设局,想让太师府后院起火!楚绿衣,你欺人太甚!”这乔太师狠狠地瞪着楚绿衣,可是,碍于九王爷的面子,他不敢再进一步。
这时,木槿突然凑上去,附在乔太师耳畔,低声细语了几句。
楚绿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冷笑。
陆琰牢牢守在楚绿衣身畔,他暗暗运劲,调动内力,随时准备迎接不测风云。
岂料,这乔太师猛地一惊,急忙将木姨娘轻轻推开。
木槿却立即重新扑进乔太师怀里,梨花带雨,她仰着小脸,纯真的杏眼中,幽幽生辉,就像一只小鹿,受了惊吓,却保持着天生的单纯可爱。
乔太师垂下眼,神色莫名,很快,他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瞪着楚绿衣。
楚绿衣觉得莫名其妙,这时,皇帝有些不耐烦地问:“乔爱卿,这是你的家事,你要朕出面,朕看在乔妃的面子上,为你破例了。你还有什么打算?”
乔太师急忙将木槿送出怀抱,然后递给她一记爱怜的眼神,木槿这才面色一松。
乔太师忽然躬身行礼,作出一个几乎要拜倒的姿势,对皇帝叫道:“皇上,且不论这楚绿衣究竟有没有邀请我的十七姨娘,只说一件事,今晚我必须告诉皇上。”
皇帝眼中露出淡淡的好奇之色,他故作无意地瞥了一眼楚绿衣。
楚绿衣和九王爷并肩而立,宛如一对如仙的璧人。
皇帝心中不喜,面色也变得深沉起来。
“乔爱卿,你直说无妨!”皇帝有心打压一下九王爷的气焰,故意提高嗓门。
乔太师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皇上,上次楚绿衣和巫医门的女弟子比试,她当众宣布,她有一种神奇体质,就是冰寒体质。普通人也有寒性体质,这种体质容易手脚发凉,内府也容易被寒气入侵。楚绿衣的这种冰寒体质,比普通人要厉害百倍,甚至千倍,因而,楚绿衣要维系自己的生命,必须有火性的东西替她驱散淤积在体内的寒气!”
这话一出,不光皇帝,连袁斯莲和九王爷都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乔太师唱的哪一出?
楚绿衣却微微一怔,手指轻颤,她将手掌掩在袖中,神色愈发清寒如雪。
乔太师转头紧紧盯着楚绿衣,语气变得咄咄逼人。
“据说,楚绿衣当日以自己的寒血精华滋养极北冰石,因而驱散了三千焱火毒虫!这种极北冰石虽然是寒性宝贝,却可以镇住楚绿衣体内的寒气。一旦失去极北冰石,楚绿衣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冰寒体质,因而,她需要一个火性的东西来压制寒气!”
听到这里,皇帝愈发糊涂了,袁斯莲却若有所思,九王爷心中浮出一个不妙的预感。
果然,这乔太师掷地有声地嚷道:“皇上,袁大人,王爷,想必你们都知道,这几天,皇城有九名少年失踪了,据说,少年的精血具有特别强烈的火性!俗话说,血气方刚,这些少年无端失踪,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全部年少青春,身上有最浓烈最火性的血气!”
皇帝等人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乔太师一番话,曲曲绕绕,最后目的竟然是为了将少年失踪案和楚绿衣的冰寒体质硬生生地凑到一起!
皇帝立即不赞同地摇摇头,目中满是冰冷不屑之意。
“爱卿,楚大夫一直守在保和堂,她哪来的精力跟这些失踪少年周旋?”
果然问到关键点了,这乔太师立即躬身一礼,冷笑道:“皇上,之前楚绿衣在皇宫破案,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次和巫医门比试,她突然自曝身份,竟然是药王谷弟子。这药王谷素来神秘隐世,谁知道其中的内幕?”
皇帝神色一顿,立即看向自己的心腹大臣袁斯莲。
袁斯莲神色沉稳,一双湛然若神的目光里,饱含质疑之色。
“没这个可能。楚大夫虽然是罕见的冰寒体质,却一直和我们相安无事,她必定有法子压制体内的寒气。乔太师,你这样污蔑别人,是不是不太妥当?”
这大理寺卿说话比较中肯,并未走极端。
倒是九王爷冷然一笑,凤眸中满是嘲弄之意,他紧紧盯着乔太师和木槿。
“太师,你是不是受了这个妇人的蛊惑?刚才一席话,将你们的丑恶心思暴露无遗!”
乔太师微微一愣,就在这时,木槿掩面而泣,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王爷,你偏袒楚大夫也就罢了,为何给我家夫君挑刺?难道,我家夫君不能关怀百姓,不能帮助皇上排忧解难么?王爷,你才是误信妇人之言,不辨是非!”
好利的一张嘴!楚绿衣暗暗冷笑。
“如此荒谬!不听也罢!”九王爷忽然发怒,看这架势,似乎准备拂袖离去。
楚绿衣得了九王爷的眼色,并未及时为自己辩解,也跟着要离开金雀楼,却突然被袁斯莲挡住了,袁斯莲面色深沉,俊眉朗目之中,隐含一丝洞若观火的清明。
“楚大夫,你多少也说一句,王爷可以不告而别,你暂时不能这么做。”
这袁斯莲果然处处为皇上着想,不过,对楚绿衣,他的态度也十分委婉和气。
楚绿衣顿住脚步,九王爷也回过头来,冷冷地瞪着皇帝。
九王爷说走就走,真正让皇帝大丢脸面,可惜,皇帝拿他毫无办法,虽然心中暗恨,皇帝还是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和威肃之色。毕竟,他已经习惯了九王爷的这种肆意妄为。
“好,我就简单解释一句,你们爱信不信。”
众人纷纷看向楚绿衣,有人紧张,有人怀疑,有人沉静,有人不屑。
这不屑的人,正是木槿。
木槿的一双妙目,牢牢锁定楚绿衣,明媚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即将得逞的期许之色。
楚绿衣缓缓启唇,神色依旧清冷如月。只是,她纤长如玉的手指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没错,我现在的冰寒体质,需要火性宝贝来压制。之前那块极北冰石可以吸收我体内的寒气,因而使得内府气血顺畅。一旦失去极北冰石,我必须用火性宝贝来引导气血……”
“你看看!她自己承认了!她已经承认了!”
未等楚绿衣说完,这乔太师便一脸得色,一边叫嚷一边安抚地握住木槿的小手。
袁斯莲替皇帝问出心声:“那么,你跟这起少年失踪案,有没有瓜葛?”
这并不是怀疑,只是单纯的提问,这是大理寺卿的习惯举动。
楚绿衣黯然地垂下头,竟然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楚绿衣,你是不是心虚了?”这时,面对楚绿衣的沉默,乔太师更加张狂。
“如果你真的吸取了那些少年的精血,我劝你,赶紧自首,赶紧向皇上请罪,或许,大理寺可以替你减轻刑罚,毕竟你身不由己,这种冰寒体质确实很难应付!”
楚绿衣暗暗冷笑,心中不屑,面色却变得晦涩起来。
这时,陆琰看不下去,冷冷斥道:“荒谬!简直是胡说八道!九王府的侍卫可以作证,楚大夫根本没有出城,她跟这件案子,毫无瓜葛!”
岂料,乔太师悠哉乐哉地笑起来:“真正的聪明人,绝不会自己动手。楚绿衣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岂会脏了自己的手?她是药王谷传人,一声令下,不知有多少男子愿意为她赴汤滔火……王爷?你说,我的话在不在理?”
九王爷听出言外之意,神色一紧,凤眸深处掀起冰冷的风暴。
“乔太师,你捕风捉影污蔑楚大夫?”
“何来污蔑之说?这楚绿衣自己都承认了,她需要火性宝贝,用少年的精血炼制宝贝,最合适不过!袁大人,这个推理恰不恰当?你断案无数,应该可以理解本太师的想法吧?”
袁斯莲紧紧皱着眉头,清朗俊雅的眉目之间,蒙着一层浓浓的阴霾。
“如果你们不信,我还有一个证据!”
这乔太师深知趁热打铁的道理,竟然愈发自信张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