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淋浴是今早起来使用而忘掉关。两脚蹬掉鞋子,赤脚走到沙发边倒下。疲惫的身躯深陷在软和的被褥里,昨晚又在客厅开着电视睡着。不想去关掉淋浴,等会也要冲掉身上的汗渍和疲惫。
领带仍旧系在发黄的白衬衫领口,西装上是中午吃饭时残留下的油渍。房间的空间不大,感到拥挤。几天没有收拾屋子了,厨房的冰箱空了几天了。不敢开太多的灯,太明亮会刺眼,在黑暗里心仿佛有了归属。
身影在帘摆上影翳,有风透过窗户,半刻楼下马路边奔驰而过的汽车明晃晃的光线会刺破透明的屏障。
茶几上跌倒了几个啤酒易拉罐,面包渍布和烟灰布满了茶几,地上满是烟头。没开电视,现在应该在播放新闻,谁家的小猫又爬到树上下不来,上交所又跌破多少创历史新低。
房间里还是原来的模样,被子整齐,枕头放置在床前,左手边柜子里挂着她的衣服,一件也没有少,还有那个她来时的旅行箱还停在屋子的角落。
脚步声在屋子里跳,卫生间的马桶盖没有闭合,打火机点燃火,烟雾回旋着上升遮蔽了灯光。水流从头顶一直往下滑,划过脸颊,划过胸膛,浸透全身。镜面上开始凝结水珠,里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闭着眼,看不清轮廓。
今晚公司说有聚会,陈旧的西装已经被扔到洗衣机。换上轻便的运动装,走到楼下却有雨点落下。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就被淋湿。
生锈的情感又缝这连绵的雨夜,香烟离不开手指,听了无数遍戒烟,但是一个习惯怎能被轻易改变。思想在烟圈里捉迷藏,墙上的时间,长针追逐着短针,永不疲劳却深陷无望。幸福是个流浪者,徘徊于寂寥的雨地,沉甸甸而沉睡在冰凉的地面。
把心里的伤都说给佛,他能全都化解变成泪水再还给你,还是放在心里珍藏,变成烈性的白兰地。醉了自己,模糊记忆。
桌上的稿纸飞絮,潦草写着几个字,没人理会而被风卷走。
姑娘说她今晚要回,匆忙坐上一号线列车,经过十一或是十二个站就能到机场。车厢有些空荡荡,左边有个姑娘低着头摆弄手机,不敢坐下怕叨扰到她。拉着扶手,吹着从车厢缝隙处灌进的风,头发失去灵性,风也吹动不了。车轮与轨道的声音刺激着耳膜。
飞机的轰鸣贯彻了整个上空,人流涌出,张望。是延班,还是不要那只旅行箱。
来的时候是乘的哪个班机,回去也忘记带着你的行囊,走的那般匆忙。
布拉格广场的白鸽飞翔,珠峰上的积雪终年不化,歌乐山里的亡魂仍在游荡。
巴黎的红酒杯光交错,盛夏的绿影如同泡沫。幻漫的时光里总有无尽的想象。
那时的你还穿着学士服在学校留影纪念,抓得住时光,怀揣着梦。终究是夏日的炎热融化了柏油和幻想。
常常来乘一号线列车。
你会在站台的倒数第二个入口进车,说是能看到这个清晨和傍晚的城市。
你会在车厢倒数第二个座位坐下,视线透过窗就能看到灰蒙蒙的,从早到晚都纷扰着的城市。
你手你通常手里都会有一小块蛋糕,有些腻,你一边喝手中的饮品,一边翻阅着书籍。下了车会找垃圾桶丢掉手中剩余的蛋糕。
大多是晦涩的书籍,《浮士德》,《傲慢与偏见》,卡夫卡和屠格涅夫。你也许并没有看完,只是会在这个时间里翻阅。
你有没有红唇,有没有曼妙的身姿,有没有长发,这些都记不得了。
你会在终点站的前一站下车,列车便驶向终点。
到底是城市终究会变成废墟,还是废墟里会诞成新的城市。
这是幻想,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