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处所出来,已经入夜了。我抬头见满天繁星,那么明亮、耀眼。难怪古人爱观星象,原来是这么的好看。微凉的风吹起我额前的发,裙角也随着飞扬,秋意来袭,我稍微抖了一下,我最恐惧的冬天快要来了。在上一个冬天,我失去了很多。
太学,我整装待发,神采奕奕地踏上求学的路。其实我本身不是奔着学习去的,而是整日呆在府里实在太闷了。上学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识点字,可以跟外人接触,还可以找借口溜出去玩。
我一身素雅的装扮进了学府。不同地位的仕途学子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我与位列三公九卿家族的少爷们聚一堂。我的到来,无疑给这平静的湖面撩起了水波。信步进出都会惹来一阵小纷乱,面对众多官宦子弟争先恐后地套近乎,我也只能付之一笑。
我恰好被安排在整个厅堂的中心位置,在甄寻的前面。我怀着平常心与他打招呼,但面部不自觉地出现了不该有的表情,冷漠。没与他多说,我便安静地坐下了,忽地发现一个身影把东窗透进来的阳光都遮住了。我抬头一看,惊喜道:“是你!”
他憨憨地笑笑,正言道:“刘秀能入太学并与小姐同堂真是万幸!”
我脸上的乌云立即散开了。
“客气!小乔,你可要多帮帮我!”
他腼腆地笑笑。我感觉到后方有一道凌厉的目光。
整个大厅里肃静无声,我意识到老师快来了。果然,一位神采奕奕的老人踱着步子慢慢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环视一周后,定格在我身上。出于敬意,我对他笑笑,不小心咧开了嘴。我看得见他脸色的变化。他摇摇头,走上讲台,缓缓坐下,又慢条斯理地把竹简摊开,把桌上都收拾好了,才吐了几个字:“今早太乱。”
我猜他的意思是我惹乱子了。众人都低头不语,像悔过似的。不一会,那位老师又清了清嗓子说道:“王苋,字路安,司马府二小姐是也。各弟子都要视她为普通学子,与我们无异。”
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要把我当成男孩子,别对我有非分之想。
“路安,老夫听闻了你的事,忘记的事就算了,今后就要跟随老夫好好学,不能枉费你父亲一番苦心。”
“是!”我声音坚定又响亮地答道,显然把那老头吓一跳。
“甄寻,路安小姐初来乍到,不明事理缘由,你来为她指点一二。”
“是。小姐请听好,太学共设《易经》《诗经》《尚书》《礼记》《公羊传》《谷梁传》《左传》《周官》《尔雅》,黄老夫子专授诗经。
《墨子•;公孟》说:‘颂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诗经与歌舞是分不开的,我们应该将其结合在一起学习。
《诗经》“六义”指的是风、雅、颂、赋、比、兴。”
赋、比、兴,这个我听过,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老夫子让甄寻坐下了,我却纳闷,为什么这里不分年级上课,他们什么都懂,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在一起学习啊?
“今天,我们讲小雅•;鸿雁之什•;庭燎,谁来为大家先诵读一遍。”
我朝四周看了看,大家桌上都只有一策空白竹简,并没有上课用的教材啊,正当纳闷时,小乔居然站起来了。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