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李宗仁在石头城上所能看见的东西,就只剩下了“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李宗仁自上月二十一日登台到现在下过的命令,没有一项是实行了的。
《四分五裂的反动派为什么还要空喊“全面和平”?》(1949年2月15日),
《毛泽东选集》第四卷,第1410页。
“天低吴楚,眼空无物”一语,引自元人萨都刺的词《念奴娇·登石头城》。词的上阕是:“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指点六朝形胜地,惟有青山如壁。蔽目旌旗,连云樯艣(lu),白骨纷如雪。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意思是:在石头城上,远望天低向吴楚,两眼空空无所获。指点这六个朝代的险要之地,只有青山像墙壁一样。往日能遮住太阳的旌旗,能和云彩相连的船队,带来的结果是白骨遍野,好像铺了层雪。在这大江南北,消磨过多少个争权夺利的豪杰!这阕词强烈地表达了诗人对灾难深重的人民的同情,也是诗人对历代封建统治者为争权夺利而不断掀起的战乱所发出的愤懑的呼号。石头城:南京的古称。吴楚:指长江中下游一带。
1949年初,以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为主的决战胜利结束后,在整个长江以北地区,国民党军队的整个战线全部崩溃,精锐部队已基本被消灭。在长江以南的国民党统治地区,物价飞涨,经济崩溃。国民党统治下的人民和国民党统治集团内的中下层人员,也纷纷要求蒋介石集团交出政权和武装力量,和平地结束内战。在军事上惨遭失败、政治上众叛亲离、经济上迅速崩溃的情况下,蒋介石顿时陷入了一种四面楚歌的困境。就连原本支持他打内战的美国政府,这时也意识到:继续仅仅对蒋介石承担义务,不是一种好的外交。于是拒绝了蒋介石所提出的增加美援和公开发表支持国民党政府声明的要求。与此同时,国民党桂系首领李宗仁、白崇禧也在美国人的暗中首肯之下,打出“和谈”的旗子逼蒋下台。在这样一种形势下,蒋介石不得不表示要以“主动下野”的办法来促成同中共的“和谈”。
1949年1月1日,蒋介石发表要求与中共和谈的《新年文告》,表示愿与共产党商讨“停止战事,恢复和平的具体办法”,并声称只要和平能够实现,“则个人的进退出处,绝不萦怀,而一惟国民的公意是从”。但同时,他又提出要以保存所谓“宪法”、“法统”及“国军”等作为谈判的前提。这表明,蒋介石的目的不过是想保存国民党政府的地位,争取喘息之机,以便重新集结力量,卷土重来。
国民党蒋介石表演的这出“和平”闹剧,也使国内一部分人产生了幻想,一部分资产阶级右翼分子要共产党把人民革命战争“立即停下来”,反对“除恶务尽”;已经破产的“中问路线”的主张,也被某些地方实力派和民主党派的右翼分子重新提了出来;在国际上,也出现各种各样的议论。在这样的形势下,毛泽东鲜明地发出“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号召,明确指出,必须“用革命的方法,坚决彻底干净全部地消灭一切反动势力,不动摇地坚持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主义,打倒官僚资本主义,在全国范围内推翻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在全世界范围内建立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主体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共和国。”号召全国人民、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真诚合作,采取一致的步骤,粉碎美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的政治阴谋,将革命进行到底。
为了彻底揭露蒋介石的“和谈”阴谋,1月14日,毛泽东以中共中央主席名义发表《关于时局的声明》,指出蒋介石的“和平”建议是虚伪的,他所提出的和谈条件,不是和平的条件,而是继续战争的条件。声明表示,虽然人民解放军有足够的力量能在不很久的时间内全部消灭国民党政府的残余军事力量,但是,为了迅速结束战争,实现真正的和平,减少人民的痛苦,中国共产党愿意和南京国民党反动政府及其他任何国民党地方无政府和军事集团进行和平谈判。声明提出惩办战争罪犯、废除伪宪法、废除伪法统、依据民主原则改编一切反动军队、没收官僚资本、改革土地制度、废除卖国条约、召开没有反动分子参加的政治协商会议,成立民主联合政府,接收南京国民党反动政府及其所属各级政府的一切权力等八项条件。这一声明,表达了全国人民的意愿,获得全国人民和各民主党派的热烈拥护。
毛泽东的声明揭露了蒋介石“求和”的骗局,给其阴谋以致命一击。为了摆脱困境,蒋介石于1月21日以“因故不能视事”为由宣告“引退”,让李宗仁代理“总统”,他飞往奉化,退居幕后。李宗仁上台的第二天,马上发表文告,宣称愿就中共所提出的八项条件开始与中共商谈。接着又采取了一些“培养国内和平空气”的措施,如电邀李济深、章伯钧、张东荪等“共同策进和平运动”,邀请宋庆龄、黄炎培、张澜等赞助和谈,取消全国戒严令,释放政治犯,将“剿匪总司令部”改名为军政长官公署等,继续进行“和平攻势”。李宗仁的这一姿态,不过是想阻止人民解放军渡江,实现“划江而治”的局面。然而即便是这样,也引起了国民党内部不同的反响,国民党政府四分五裂,它的行政院(孙科任院长)自行宣布“迁政府于广州”,孙科到广州后接连发表反对李宗仁的“和谈”文告。上海伪国防部政工局长邓文仪也表示同孙科一样的态度,要求所谓“全面和平”,否则“与共党周旋到底”。
针对反动派的这些叫嚣,2月15日,毛泽东发表《四分五裂的反动派为什么还要空喊“全面和平”?》的评论。评论指出:“国民党反动派从今年一月一日开始搬起的一块名叫‘和平攻势’的石头。原想用来打击中国人民的,现在是打在他们自己的脚上了。”他指出:国民党反动派现在已处在四分五裂、土崩瓦解的境地。蒋介石在奉化仍然以“在野地位”继续指挥他的残余力量,但是他已丧失了合法地位;孙科的“行政院”自动宣布“迁政府于广州”,它一面脱离了它的“总统”“代总统”,另一面也脱离了它的“立法院”“监察院”;孙科的“行政院”号召战争,但进行战争的“国防部”却既不在广州,也不在南京,人们只知道它的发言人在上海。这样,身在南京的李宗仁、所能看见的东西,就只剩下“天低吴楚,眼空无物”了。李宗仁自登台以来到现在下过的命令,没有一项是实行了的。虽然国民党已经没有一个“全面”的“政府”,“但是国民党死硬派却在反对局部和平而要求所谓‘全面和平’,其目的就是取消和平,妄想再战;他们深怕局部和平的活动蔓延开来,至于不可收拾。”
毛泽东的评论,彻底揭穿国民党反动派所谓“全面和平”的阴谋,同时也对处在四分五裂中的国民党反动派不能正视自己的处境进行了辛辣的讽刺。他用“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来形容陷入绝境的李宗仁,既是对其有空“代总统”之名而无力扭转国民党颓势的绝妙讽刺,也是对反动派在“全面和平”的口号下鼓吹全面战争的有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