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亮出了毒匕首︰「羽蛇神」,同时悄悄趋近至秦夜尽背后。
「秦,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心意已决,势必在她背后桶上一刀。
这刻,秦夜尽的注意力仍集中在漫天烟火之上,并未为意身后的我。
想不到居居一埸平凡的烟花表演,竟可将秦夜尽深深吸引住。
我没有深究下去,因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已来到可对秦夜尽下手的距离。
为防秦夜尽察觉,我不得不小心,慢而轻地递出匕首。
匕首已递出了两吋,而匕首离秦的灵体,还差六到七吋。
她的生死在咫尺之间。
而她犹未发现我的存在。
于是,我又把匕首递前了两吋。
「快了,只差几吋就行了。」我滴着汗想。
了结秦夜尽,我和狄忍夫妇将得到解脱的机会。
「秦夜尽,对不起。」我暗自向她道歉。
我紧咬着唇,硬起心肠,继续挺进匕首。
但,我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
因为,看着秦夜尽的背影,我的内心变得越来越挣扎。
这纤纤的背影的主人,曾经救过许多人。
她救过许许多多不幸、无辜的人。
包括我。
一想及此处,我便万般不愿伤害她。
我的思想再度交战。
「伤害她,你必然后悔。」
「讲过多少次了?放过她,你性命难保,还有你的兄弟,嫂子,难道你已经不顾他们的安危了?」
「三思啊,郎我。反正限期未到,着什么急?」
「蠢材,机会难逢啊,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别听他胡说,机会多的是,先想想吧。」
「还想什么?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
「……」
「哈,无话可说了,这就动手吧。」
「唉,郎我,我不劝你了,只想借秦夜尽一言︰「做你认为是正确的事。」
去你的。
是对是错,我已分不清楚。
我只知道始终下不了手。
我什至不明白为何不忍心下手︰因为秦夜尽的侠义心肠?她对我有恩?她待我不薄?
或许以上皆是;或许皆不是。
又或许,纯粹是我于心不忍。
直觉,教我不忍伤害她,仅此而已。
到最??后,我收起了匕首,再次舍弃对秦下手的机会。
随后,秦夜尽蓦地转身,目光如电的朝我一瞪。
我立刻一愣,心虚地逃避她的视线。
秦夜尽看来未察出我对她心怀不轨,只匆匆告诉我︰「出大事了。」
我心下犹虚,只愣愣说︰「啥、啥?」
秦夜尽心焦如焚,急急说︰「一鸣刚刚传音告诉我,「患」突然大举进军渡鸦林,手足们
正在死守,我要马上回去助战。」
我听见势急,便回过神来︰「我跟妳一块回去。」
形势危急,秦夜尽仍心系风玲,指着孩子说︰「渡鸦林已成战埸,孩子不宜回去。」
我脑筋急转︰「风玲可以托我好友暂时看顾,安顿她后我就赶去助妳。」
秦夜尽挥挥手︰「行,我先走一步了。」话方尽,她已化作渡鸦绝尘而去。
目送秦夜尽在烟火之间远去后,我立时带风玲去花纹家中暂留。
来到花纹家门前,花纹乍看我带着一个女孩子前来,神情显后有些错愕。我告诉她,风玲是我某朋友的女儿,因朋友有急事,所以把女儿交给我看管,而刚好我也有急事,所以惟有把风玲暂寄在她家。
花纹接受了我的解释,干脆地答应我暂时照料风玲,直到我解决了事情后再回来把孩子带走。
然后,花纹急切地问我︰「大哥和大嫂呢?他们的情况如何?」
我吞吐的说︰「嗯、嗯,他们都平安,妳不用挂心。对了,阿玖的伤势如何?」
「他还在医院休养,情况还好。他的主诊医生跟我说,如无意外,再过几天,他就可出院了。」
「嗯,不跟妳說了,再见。」我跟花纹匆匆道别,随即扬长而去,直奔至街上某一暗巷,见四周无人,本想展翅飞去渡鸦林,不料手机忽有来电。
手机没有来电显示。我向来是不接这种不明来电的,加上当下身有要事,使我更不愿接,可是好像神差鬼使似的,我按下了接听键。
来电者是羽桥。
「小子你走运,无常大人厚待你,怕你单人对付不了臭乌鸦,所以大人刚才派了一队患军偷袭渡鸦林。据点被袭,秦夜尽必然力保据点不失,你就赶去那儿,趁乱刺她一刀吧。」羽桥就此挂断通话。
我先是一愣,然后升起恨意︰「这无常怎会好心帮我,他是见我迟迟未动手,应是对我起了疑心,因此才帮我制造下手的机会,这样我就再没借口了。这样也好,我就如他所愿把握这个机会吧。」主意既已立定,我马上以露出银翼﹐一路拍翼飞往渡鸦林。
未到渡鸦林,却给我在林外的柏木河上的高空中,碰到了那个英气不凡的渡鸦使︰一鸣。
天空间正在雷行电闪。一鸣在我前方,跟我一样背露银翼,正悬浮于空中,被一群患团团包围着,难以抽身。
我放眼细察患群,看它们数量至少有半百,面相皆似人,四肢却如蝠,背上均有蝠翼,简直是****不分,令人望而生畏。
一鸣不住挥舞手中长戟,以求迫退患群,可是患群如有预知能力,总能在长戟未及身时已先行退避,随即反守为攻,口中发出阵阵慑人心魄的尖啸声,同时拍动蝠翼,生出阵阵狂风吹袭一鸣。
一鸣临危不乱,先运起「紫雷灵气」,以之来抗衡患之啸声,接着双手急舞长戟,长戟虎虎生风,以风制风,荡开了扑面而来的狂风。
这时轮到一鸣反客为主,只见他朝天举戟,天上恰有闪电数道,都被引至长戟的尖刃之上。闪电在戟尖上聚成了一团紫光,紫光不断流动,发出「噼里啪拉」的声音。
当紫光渐盛,一鸣口中吟出灵语︰「天灵灵,地灵灵,五雷齐鸣。」
灵语一出,立传出雷鸣之声;雷鸣之时,戟尖上的紫光倏化作五道紫电,射向患群。
离电光较近的数头患首当其冲,纷纷遭紫电击中,继而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患群半数以上都遭受电击,灵躯被电流击至瞬间化作飞灰。
电光虽猛,却不能一举歼灭患军,患军尚有一半存活,更无视同伴阵亡,尽皆奋起拍翼,拍动出无数大大小小的旋风吹向一鸣。
一鸣持续舞戟,奋勇抵抗从四方而来的旋风,可是他刚使出五雷之力,灵气消耗了不少,使他抵抗得有点吃力。果然,片刻后,一道旋风冲破一鸣的防卫,将他卷进风眼之中。
身处旋风中的一鸣顿时变得身不由己,只能随风飘荡。
群患见状,纷纷赶去追击一鸣。
一直隔岸观火的我,此时目睹一鸣势危,终忍不住出手相助,先招出诸邪大刀,随即向着患堆怒掷大刀,以一式「血溅长空」对付它们。
大刀于患堆之中来回盘旋,当中多数都猝不及防,被旋转的刀刃纹成靡烂。
一鸣发现我前来迎救他,先是一呆,接着抖擞精神,运灵气于长戟之上,戟上立涌电流。他挥舞着带电长戟冲向患群,数头仅存的患避得长戟尖刃,却避不过戟上电流,同遭电击摧毁。
患灭后,一鸣收起戟尖,持戟漫步于长空,朝我迎面而来。
此时我放眼一看,只见天空各处均布满一堆堆黑压压的患军,令本已乌云密布的天空多添一层黑暗,又见一众渡鸦正跟患军酣战中,患的数量远比渡鸦为多,渡鸦一方要以寡离众,形势甚不乐观。
这时一鸣已来到我身边,我故作惊讶的说:「这么多的患,它们来自何方呢?」
面对汹涌不息的敌人,平日英气勃勃的一鸣,此际也一反常态,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摇头不迭说:「不肯定,但大有可能是受「巫教」差遣而来袭击咱们。」
「又是巫教。」
「我见怪不怪了,巫教经常派遣患军袭击我方。不过,如此浩大的患军,我也不常见。」
「看你们的形势十分不妙,你们有信心控制战局吗?」
一鸣苦笑说︰「信心不大,敌人汹涌如潮,也不知可撑多久,你看看。」他俯瞰着地面。
我循他的目光看去,才惊见原来不只天空,地上也成了渡鸦与患的战埸,隐约看到双方正在柏木河的两岸交战着,地上战情和天上类似,渡鸦一方同处劣势。
「你留心看,不只地上,水中也成了战埸。」一鸣又说。
我照一鸣之言往河中看去,只见有成千上百的患纷纷自河面冒出来,纵有渡鸦在河上集结,将那些患打退回水底,但打退了一群,另一群又接踵而来,令渡鸦疲于奔命,手忙脚乱。
我「哇哦」一声︰「这根本是海陆空三军尽出了。敌众我寡,失守差在早晚。」
一鸣勉强挤出笑容︰「眼前形势我怎不清楚?可惜快爷尚在灵界未返人间,否则以他一人之力就足以力敌群妖了。可是咱不用灰心,同袍已通知了其他区域的渡鸦手足,叫他们赶派援军前来相助。咱们只须坚持至援军来到,自可扭转劣势,你会跟咱们一同抗敌吧?」
我不由心想︰「其实,我应站在渡鸦一方还是巫教一方?一路以来,我也是身不由己,任由双方摆布,一切都不是由我决定。秦夜尽救了我,就要求我为她效劳,为渡鸦一方效劳;至于无常,他更以狄忍迫我就范,把我当作奴才。其实,这两方都不是我自愿加入的。这时两方冲突,其实与我何什么关系?最好是袖手旁观,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免得我白费气力。」
仍在沉思中的我,却被一鸣惊醒,他大声叫唤我︰「郎我,郎我,这时候还在发呆?」
我回过神来,说︰「抱歉,我只在想有没有方法对付这班患军。」
一鸣挥手说︰「除了死守至援军到来,就别无他法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手足们还等着我去支援呢。」话未尽,他已离我而去,赶去其他战团帮??忙杀敌。
「等等,」我匆忙叫住一鸣,「秦夜尽呢,她在什么地方?」
一鸣匆匆抛下答覆︰「在度生楼湖畔,患军的先锋部队已攻入那儿,你担心她就赶去与她会合吧。」说完便急促飞至远方,消失于眼前。
我未有立时动身,只继续想︰「最重要是拿下秦夜尽的灵魂,以她的灵魂换回狄忍的生命,其他的大可置之不理。郎我,机会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今次别要留手了。」心意已决,我不再关心战情,全速向度生楼飞行而去,全心去那儿取下秦夜尽的灵魂。
途中,在天际四处皆见铺天的患横行肆虐,众渡鸦拼死顽抗,死伤无数。
我看在眼里,暗自说︰「还是别插手才好,我自身难保,兄弟还要等我救命,渡鸦的生死就别管了。」接着径自急速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