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说话声都听不见了吗?”灵煚的声音听上去从不耐烦的嘲讽变成了对我的态度有些气愤的感觉。
而我则决定让他自己去大喊大叫一会,我走好我自己的路,这些精灵一般的月光在我身边舞动着,我简直是爱有多自由就有多自由,任凭那个莫名其妙的灵煚在身后气急败坏,也完全不必去在意和计较。
也是,他是他,我是我。她是她,我还是我。对啊,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的话,那我一开始又在计较什么呢?
不一会儿,灵煚的冷嘲热讽已经彻底被抛在了脑后。而我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了旭朽木林,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我闭上眼睛,满意的做了一下深呼吸,感觉心情无比的舒爽,这一大段时间以来堆积的烦恼和心事,好像都被这一阵阵迎面吹来凉爽的微风吹散带走。
等等……微风?悬崖?
我如梦惊醒一般,猛的睁开了眼睛,周围那些围绕着我的“精灵”在一瞬间被粉碎,然后消散在我身边。
我四下一看,竟然发现我现在站在一方高高的悬崖之上,再往前一步,后果完全不堪设想,我不由得一个激灵,当即四下张望,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番。
悬崖的后方就是那成片的旭朽木林,而悬崖的下方则似乎是个规模不算太大的溶解湖泊。
刚才那些美丽的景色……难道是幻术?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右手的手腕处猛的传来一阵生疼,转过身去,灵煚正用一脸冷漠的神情看着我,他的左手狠狠地掐着我的手腕处,看上去简直就是想把我的手弄断。我挣扎了一下,随即他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瞬间我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跑的倒是挺快的。”灵煚狠狠的扯了我一把,将我扯到了他的面前,冷冷地低下头,用一种审视猎物的眼光居高临下地盯着我。那双红的妖异的眼睛,放肆而张扬的修饰着它的主人的愤怒,并且将那种愤怒转化为可怕的压迫感,不断的向周围的空气中散发着。
手腕传来尖锐的疼痛。我却极力让逼自己平静下来,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倔强的瞪着他。莫名其妙,我又怎么了?不就是想出来走走吗?反正一早就知道我并不是雪代冰雷,而且看我不顺眼,为什么不直接点穿?这背后究竟是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能直说?
大概是我的样子也颇为吓人,也大概是因为一贯懒散的我,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一种很坚定的想法。灵煚的瞪着我的那种颇具压迫的目光并没有对我起到太大的作用,于是没我们两就这么互相对峙了起来。
许久,灵煚冷冷的松了手:“荒郊野外,危险四伏。还有请有伤在身的戈大人不要乱跑乱撞!否则出了什么闪失,末将无法太子殿下交代!”
说罢,他冷冷地转身,快步离去。我顿时感到已经快失去的右手猛地冲上来一股血气,指尖都被震了一下。我揉了揉手腕,有些不太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走上前几步,想要拦住他。
我想我是受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哑谜,从开始到现在,如果一开始的时候,梦鼬和我说清楚那块邯郸玉的重要性的话,我根本就没可能拿去换一本那么莫名其妙的书;如果一开始的时候,我坚持和熙曌说清楚我和雪代冰雷的区别,而不是傻乎乎的还以为自己的可以再某种程度上接近她从而扮演她的话,熙曌也许根本就不会离开;如果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告诉贝洛其斯我压根就不是雪代冰雷,又或者我不是那么弱,解开了封印之后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的话,贝洛其斯也不会变成轩玦的通灵兽!
那么多的如果,都只要一开始说清楚就可以避开的事情。为什么不直说就好?而且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既然我知道他认识雪代冰雷,他也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雪代冰雷,这又有什么不好直说的呢?至少让我作为当事人。不、就算是作为整件事情的主角,你也好歹要让我知道个一二吧!
对了,仔细这么一想……我还没有见到梦鼬!梦鼬去哪了?猛然间,我像回想起什么似地,觉得有些突兀。不太对劲啊,如果说这里是一千年前,那么梦鼬应该是冰雷的通灵兽啊。
而且……为什么冰雷会在曦乌城?在过去所见的回忆中,并没有有关于她在曦乌城的记忆啊。不,确实是没有……但是却有可能发生,那是那时候的“未来”,相对于冰雷回忆的未来。
熙曌曾经说过想带冰雷一起四处旅行,那么也就是说……后来冰雷去了曦乌城?
一瞬间刚整理出来的思路再次坍塌的一塌糊涂,就算假设现在我的所在是在我知道到的一千年之前的记忆的一个延续,那冰雷去了曦乌城,她去那里干什么?这完全和熙曌所说的就没有任何关系啊!而且……而且这么一想梦鼬那家伙究竟上哪去了?别告诉我它也直接倒退一千年回去彼界当通灵兽了!
一瞬间涌上的思路让我不由得僵在了那里,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眼看着灵煚就要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没想到才上前一步,我突然感觉脚下一震,随后我惊恐的意识到,我所处的位置地面结构根本就不是那么的安全,再加上刚才几乎是一瞬间加了一个人的体重,使得这里好像要开始崩塌了。
此时我面前约六尺距离处,突出的岩石和峭壁产生了一道足有两指来宽的裂缝。我没有法杖,施法不一定灵验;这个身体的底子也没有柳镜慕水的轻功,虽然从小在山上采药,但是六尺之遥我还真的从没跳过。而此时哪怕我轻轻的动一下,这里看上去都有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
瞪着前方那消失在旭朽木林里的身影,我想呼救却出不了声音。我怎么就这么郁闷呢!类似的情况明明在圣歌遗迹就已经发生过了啊!灵煚这个大猪头难道注定和我八字不合,以至于每到我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有生命危险?
这!这是什么世道啊!这倒霉的程度简直就是天理难容啊!
我站在悬崖上进退两难,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万一一个激动导致这岩壁完全坍塌下去,我就得掉进湖里不知道喂什么了。传说中,深山野里的溶解湖贯通地下水系,里面会生长出什么怪物来完全就不得而知。
此时灵煚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旭朽木林里,我不由得暗暗怀疑他简直就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既然说不好和轩玦交代,为什么头也不回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况且,就算完全没有塌方的危险,我本人是个极品路痴,再加上过来的时候,完全就是被那种幻术一样的美景吸引过来的,对那颗高大的不一般的旭朽木的所在丝毫没有任何印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西岐灵煚,我诅咒你被旭朽木绊倒然后摔个四脚朝天五体投地!在原地呆立了几秒钟,身为罪魁祸首的灵煚,好像完全就没有察觉他后面根本就没有人跟上去。
正当我处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四周好像都暗了下来。诶?今天晚上的天空很晴朗,明明就没有什么什么云朵的啊。
再一看我突然发现似乎是我身后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影子。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慌,慢慢的将头转了过去。
一道巨大的龙吸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溶解湖的中心慢慢的抬了起来。
只见那道龙吸水像是被施了什么增长法术一般,用一种呈几何倍数的速度疯狂的成长着,周围的水慢慢的行程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以龙吸水为中心旋转交集,形成了更大的水柱,直冲天际。
眼前的景象让我有些目瞪口呆,我从来就没有真正见过龙吸水,只是从梦鼬口中听到过龙吸水的破坏力,但如果说龙吸水都如同我面前出现的这个一样的话……我现在几乎是确定了它梦鼬以前的恶趣味之一就是没事说恐怖故事来吓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晶莹剔透的水柱,不断的盘旋抬高,最后连接天穹,随后逐渐的,天上也开始出现了云层的迹象。
然而最让我觉得惊讶的是,这个看上去壮观如此庞然大物竟然是如此的无声无息——至少直到刚才,都并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这和梦鼬所说的完全是两回事啊!
惊愕之余我几乎忘记了脚下的危险,不由得想转身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从未见过的东西,却没想到,那块断裂的岩石已经再也撑不住任何响动,直接断裂开来。
我只感觉脚下一空,顿时暗叫不好。这一下可真是叫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