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颢颖的脸色间突然就变掉了。他急忙走到灵煚的身边,灵煚一动也不动,可是从他嘴的嘴涌出来的黑血却越来越多。
而我则整个的都呆住了,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这又出什么事了,刚才明明他还好好的啊。怎会突然吐血,而且还是乌黑色的?颢颖一脸着急的看着灵煚,但是他似乎也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眼见着灵煚嘴涌出的黑血越来越多,人也完全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就连我也开始暗暗着急起来。
“真武将军须得留在此地固守结界。以你一人之力,难以支撑。”
耳畔突然想起了轩玦说的话,我急忙拉了拉颢颖:“刚才轩玦、皇太子殿下说,灵……西岐大人须得留在此地固守结界,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连改两次口,我都觉得我自己有点怪异。
可是颢颖却并没觉察,他沉思了一下,接着摇摇头:“最后一次『凿山风』的到来至少还有小半个时辰,必须要等到时间同步才会施展结界进行抵御,要不然便会白费大量术力。况且,西岐大人的迹象上来看似乎……”他的话语在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想在说出来他的想法前能找到什么东西确定,可是却并没有如愿以偿,最终有些无奈地说道:“似乎是中毒了。”
“中毒……?”我皱了皱眉头。如果我没有记错,一千年以前的西岐世家是以巫术蛊毒著称于世,西岐灵煚,堂堂的西岐少主也能中毒?这句话说出来我都想笑。但是看那血的颜色,确实有异于正常血色,颢颖所说也并非全无根据。
只是……灵煚他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样中的毒呢?
如果是草药之毒,也许我能够知道些什么,虽然我半吊子了一点,但是梦鼬教过我的基本知识我还是能够记住的。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是灵煚出了什么事情,没准也要一起搭上性命,这样看起来并不划算。
打定主意之后,我朝灵煚走了过去,俯下身伸出两指轻轻压住他手腕内侧的脉搏之处。一瞬间我想我的脸色大概有些难看,颢颖似乎是觉察到什么了,他急忙向我询问道:“您能看出西岐大人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吗?”
“他不是中毒……或者说并不是单纯的中毒。”我轻轻地说道,同时轻轻蹲了下去,一只手拉住灵煚的手,灵煚的手心传来一阵冰冷,和他额头上看上去一头大汗刚好相反。我抿了抿嘴,用另一只手使劲朝他的手腕下的经脉处按去。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是我自己心不静所以找不到脉象,但是随后,我便又似乎察觉到了那么一点动静,脉象感觉沉静有力,我觉得他的脉象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那一瞬间过后的脉象,有,又好像没有。
我皱了皱眉,送开了他的左手,又将刚才的动作在他的右手上重复了一便,结果一模一样。
“他是否习惯饮酒?”我抬起头来看向颢颖。
颢颖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道:“我也只是听说……据说西岐大人的酒量很好,尤其喜爱婉河『曲乌』,而且平常最爱饮酒赏花,常卧醉于自家花池中。”
“这死人,干脆喝死自己好了。”我暗自在心里白了面前的灵煚一眼,心里的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
颢颖不知我心里所想,只看到我脸色有些奇怪,便谨慎地询问道:“汐薁小姐,您是否知道原因?能否找到答案?”
好吧,虽然我确实这个看灵煚不怎么顺眼,等等!完全是他先看我不顺眼的!但是我都是一千年以后的人了,对于前人有什么不当——好吧,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可以忍让一下!
我舒缓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后有些没好气地说道:“这位将军大人的脉搏要重按至筋骨才能得到,双手皆如此因而视为双沉脉。其脉象沉而有力,弦直而长,这是牢脉之象。是因为体内邪气太盛,阻碍气血运行而导致的。脉象沉而牢沉,说明他体内常年阴火不散,寒气凝滞体内,外散不出。又因为人体本来就是只有阴阳协调,五行相谐之下才能有最健康的状态,将军大人是男儿刚阳之身,如此厚重的寒气堆积在不得散去,阴阳相冲自然会对自己产生伤害,再加上他自己又不注意,常饮烈酒且不控制分量。”
“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着说着突然有些生气,随后我看了一眼灵煚,起身从他身边走开,“这样下去迟早整死自己。”
“可……可是灵煚大人之前似乎并没有此类症状啊。而且……这该怎么办呢……”颢颖忧心忡忡地看着灵煚,后者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但是从他嘴角涌出的淤血已经逐渐减少了。
“暂时死不了!”我突然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同时闷气地转过身看着屋子的另一边。颢颖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解释。
大约过了几秒钟,我发觉颢颖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有些自认倒霉,而不是很情愿地解释道:“他现在的状态叫做『舒脉』,简单来说就是自我调整,通过内修将体内的寒气逼出,那些乌血便是被‘阴火冻结’所致,不过这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久而久之他才没有那么多血来逼寒呢。而且血精之气本为刚阳,若是旺盛还可以从略微自行调整。但是像他这折腾完全就叫做自寻死路,如果我前面所说的都没有错误,那么让他这样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血气亏损过大,阴阳协调完全崩溃,你可以这么理解——他被他自己体内的阴火由内往外吞噬掉,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您……”颢颖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就算他草药学的再怎么烂,至少也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头,随后看着我用非常诚恳的语气说道:“那么您知道怎么样才能救西岐大人吗?或者,您也许能阻止他这么做?”
“我?哈、哈哈!”我当场就被颢颖气笑了,喂喂,你难道没看见这位将军大人处处与我针锋相对么?我们不说话的气氛就已经是拔剑张弩了,要是真的说上话,行了,别想多说了,肯定就直接砸咒语了。
这回,我可不管颢颖再如何看着我,我都只是冷淡的将脸转向一边,事实明摆着在这里的,要不是我说出来的话,依灵煚的这种烂性格,过后没准用什么借口随随便便的就能掩盖过去,就算是颢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碍于灵煚的面子,也不可能追问到底。可是现在我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灵煚要是知道了不直接想一下劈死我那叫才怪!
“可是,如果真的在这么下去……”颢颖看了看灵煚,随后走到我的眼前,固执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西岐大人可能真的会死啊。汐薁小姐,我请求您能够帮我这个忙。”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是我不帮,是我真的帮不了。你倒也自己看看情况啊,西岐世家精通巫术蛊毒,这个东西和一般的药理多少都能扯得上关系,你觉得他们家的人以前就没发现过吗?也从来没有去劝告过他吗?是他自己从来都不会听任何人的劝告吧!”
“如果是您的话……应该可以的。”柳生睿的声音突然从一边传了过来,我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轩玦,闭嘴了一个灵煚,以为能够安静的呆那么一小会,原本昏迷的那个居然又醒了。
“柳大人,您能够及时醒来真是太好了。”似乎柳生睿的苏醒让颢颖安心了一下,他微笑着转向了柳生睿。
柳生睿笑了笑:“让殿下见笑了。”
颢颖摇了摇头,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我:“如果您能够帮我们的话……”
“帮不了就是帮不了。”我皱着眉头打断了颢颖的话,“没准他会听冰——戈大人的话。但是他绝对不会听我半句的。”我在心里暗自的吐了一口气,差一点点就习惯性的叫出了“冰雷”两个字,幸亏反应还算快,潜意识里好像总是记得冰雷不怎么喜欢把自己的全明告诉别人的。
颢颖不再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走到灵煚的对面坐了下去。
“可是,西岐大人在短短的五天时间内就用『舒脉』调节两次,这一点其实是因为您啊。”突然,耳边传来柳生睿几乎不可听闻的耳语声。我险些大喊了出来,他及时将手捂在了我的嘴上。我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到我后面去的,在站在我背后的同时,他也巧妙地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位于他背后,同样也是背对着我的颢颖以及颢颖对面的灵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