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麻雀村管电的换成了张三,他决定给那些不按时缴纳电费的农民一点颜色看。
他风风火火,用了三个晚上,挨村挨户地翻查缴费单。
他火眼金金,将连续两个月未交电费的农户一一摘了出来。
他风驰电掣,骑摩托车带上家伙进了村,开始断电。
牛老汉看到一伙人围着电表箱,唧唧喳喳地和一个人理论什么,就假装路过,支着耳朵在旁边听了听,搞明白了是在掐没交电费的人的电,就放心的离开了。他昨天刚去交的电费,正好。
牛老汉优哉游哉,在村头大明的小卖部里一呆就是一下午。等回家喂完牛烧掉炕,准备看新闻开电视,才发现电没了。到院外看别人家都亮堂堂的,又检查自家线路好好的——他忽然想起白天张三来村里断电的茬。为了确证,他到其他人家调查询问。
“就是的,我三个月没交电费,好说歹说,明天去补交,张三才没掐电……”
“日他奶奶的,我明明交了电费,还让我黑灯瞎摸……”牛老汉气得汗毛孔冒烟,进门没看清,脑门磕在了门框上,满眼放礼花。黑墨苦楚地瞎摸,好不容易找到了半截蜡烛,却没火柴,到炉子上点蜡,手又被蜡油烫了,“奶奶的,明个儿我找这个张三理论去……”冬夜绵长,再加心里搁着事,牛老汉瞪着两只灯泡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天阴灰灰的,北风也硬扎扎的,人都冻搐了。这种天气没人愿意出门。去乡电管站,那天交电费来回花了3块钱,再去又是3块,总共上个月电费才5块钱,钱好是发了疮?可是,不去了傻等,电是不会自己来的。牛老汉攒足了勇气,决定去好好教训瞎了眼的张三。
乡电管站里,牛老汉往中央一站,双手插着腰杆,摆出当年看到的斗阶级地主的气势,叫道,“驴日的张三呢?驴日的凭啥断我的电?”
一个领导模样的皱眉问牛老汉有什么事。
牛老汉把电费单子“啪”的扔到桌上。他撂得太猛,单子太薄,纸片飘到了地上,他赶紧弯腰拾起,捏着伸到那人眼前,“没事找事!我前天交得电费,哪个爪子长的驴日的把我的电掐掉了?”
“有话好好说,有问题讲出来,有意见提出来!”
“这么多年来,我从都没欠过你们的电费,驴日的他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的电停了!”
“谁说你没有欠过,夏天有两个月你就是后来才交的……”一个坐在电脑前的红毛女人插嘴说。
牛老汉火了,“你个驴日的,有你的啥事,夏天人忙得要死,迟交又不是没有交,我来找那个胡乱断电的算帐的,你个驴日的乱插乱插……”尽管在气头上,牛老汉也觉得自己骂得有点过分,就转了话头,“以前的周老实和小王人家就收的好好的,我怎么就没来骂过他们?”
屋里男男女女,电站的交费的,坐着站着的10多个人,都被牛老汉这通“气焰嚣张的乱骂”骇得大眼瞪小眼。众目睽睽之下,哪来这么个倔老头,敢在电老虎面前撒野?
大约是领导的打破沉默,说,“老人家,呆会我们派车送您回去,下午就叫人把电给你接好,行不行?我们工作没做好,但您也不能这样骂人啊。”
“谁都知道骂人不对,可不这样骂,我气出不去!我交了钱还把我的电断了,别不交的屋里亮着灯,是不是以后专门等着你们把电断了我再来交电费,然后你们再接好我使电……”
牛老汉坐着电管站的车回到家,村里人闻讯而来,挤了一屋子。
“真的,你跑到电管站骂人了?”
“把灯拉开,我们就看看你日能的能把电骂来?”
傍晚。
“亮啦,亮啦!”
后来牛老汉听村里人说张三让隔壁村的刘民煽了一耳光,“该打这个驴日的,人腿断了也不能接个狗腿,管电的也不能在老百姓跟前胡耍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