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摧其坚①,夺其魁②,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③。
按:攻胜则利不胜取④。取小遗大⑤,卒之利、将之累、帅之害、攻之亏也⑥。全胜而不摧坚擒王,是纵虎归山也。擒王之法,不可图辨旌旗,而当察其阵中之首动⑦。昔张巡与尹子奇战⑧,直冲敌营,至子奇麾下⑨,营中大乱,斩贼将五十余人,杀士卒五千余人。迎欲射子奇而不识,剡蒿为矢⑩,中者喜,谓巡矢尽,走白子奇[11],乃得其状[12],使霁云射之[13],中其左目,几获之,子奇乃收军退还。
“注释”
①坚:骨干力量。②魁:首领。③龙战于野,其道穷也:语出《易经》坤卦。蛟龙是水中之物,但如果它来到田野大地之上争斗,就走入了绝境。此喻战斗中擒贼擒王谋略的威力。
④攻胜:打了胜仗。不胜(s hēng)取:要获取或巩固的成果很多。⑤小、大:形容词作名词,小的方面、大的方面(擒王)。遗(w èi):丢掉。⑥卒之利、将之累、帅之害、攻之亏也:对士兵有好处(少死人),给将领添麻烦,甚至给统帅带来前功尽弃的灾难。⑦首动:军中发出号令者,即指挥官。⑧张巡,见第七计所注。尹子奇:唐时地方军阀。⑨麾(huī):旗帜。
⑩剡(yǎn):削尖。矢:箭。[11]白:报告。[12]得其状:指张巡根据敌人报告情况辨认出了尹子奇。[13]霁云(?—公元757):张巡部将。
“译文”
摧毁敌人的主力,抓住敌人的首领,可以迅速瓦解敌人的战斗力量。失去了统帅的敌人就像离开了大海的蛟龙,死路一条。
按语:打了胜仗就要尽可能扩大胜利成果。如果满足于小胜,放弃了大的机会(如放走敌人主力或首领),虽然这场战争中,士兵可以少牺牲一点,但它会给我们将帅造成很大麻烦,甚至是灾难,最终会前功尽弃。因为放走敌人主力或首领,就等于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捉拿敌人首领的办法,不是要从旗帜上去辨别,而是要仔细分析和认准谁是战场上的指挥者。唐肃宗时,张巡与尹子奇对阵,张巡冲入子奇阵中,子奇阵营大乱,张巡趁机斩其将领五十余人,杀其士兵五千余人。张巡一心想捉拿尹子奇,但不认识他,于是,他让士兵削芦苇当箭不断射击,中箭的士兵看是芦苇做的箭,以为张巡的箭用完了,于是急忙向尹子奇报告,张巡于是认出了尹子奇,立即命令霁云射杀尹子奇,其箭正中其左眼,差一点就将他捉住了。子奇吃了败仗,只好收兵退回。
“讲解”
擒贼擒王,语出唐代诗人杜甫《前出塞》:“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民间有“打蛇要打七寸”的说法,也是这个意思。此计用于军事,是指打垮敌军主力,擒拿敌军首领,使敌军彻底瓦解的谋略。擒贼擒王,就是捕杀敌军首领或者摧毁敌人的首脑机关,敌方陷于混乱,便于彻底击溃它。战争中,打败敌人,利益是取之不尽的。如果满足于小的胜利而错过了获取大胜——摧毁敌军主力,摧毁敌军指挥部,捉拿敌军首领的时机,那么,虽然士兵可以少牺牲一点,但它会给我们将帅造成很大麻烦,甚至是灭顶之灾,结果就会功亏一篑。
“举一反三”
◎故事一张巡智射敌首
唐朝安史之乱期间的“睢阳保卫战”,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悲壮和最惨烈的战役之一。睢阳城守将张巡的智勇兼备,更为人们所称道。
当时,安禄山叛军气焰嚣张,连连大捷。公元757年正月,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命名将尹子奇为河南节度使,率兵13万人南下,扫荡河南,此时河南城镇纷纷陷落,只有军事重镇睢阳(即今商丘县地内)未陷落。睢阳太守许远向张巡告急。张巡因宁陵城很小,难以抵抗强敌,所以率兵3000人从宁陵进入睢阳,与许远合兵共7000余人。许远因张巡智勇兼备,所以将作战指挥交张巡负责,自己担负调运军粮,修理战具等后勤保障工作。
尹子奇连续地全力进攻睢阳城,张巡率领将士,毫不畏惧,昼夜苦战,有时一天之内打退叛军二十余次进攻,守军士气倍增,歼敌不计其数。
五月,尹子奇增加围城的兵力,攻城更加猛烈。张巡见敌军来势汹汹,决定据城固守。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都被打退了,但是,张巡想,总是这样下去,随着敌人的兵力增多,恐怕非长久之计,要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必须打击敌人的统帅尹子奇。
在多次疯狂攻城都被打退以后,尹子奇的部队已经疲惫不堪,只得鸣金收兵。晚上,叛军刚刚准备休息,忽听城头战鼓隆隆,喊声震天,尹子奇急忙命令部队准备与冲出城来的唐军激战。而张巡“只打雷不下雨”,不时擂鼓,像要杀出城来,可是一直紧闭城门,没有出战。尹子奇的部队被折腾了整夜,没有得到休息,将士们疲乏已极,眼睛都睁不开,倒在地上就呼呼大睡。这时,城中一声炮响,突然之间,张巡率领守兵冲杀出来。敌兵从梦中惊醒,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张巡一鼓作气,接连斩杀五十余名敌将,五千余名士兵,敌军大乱。
为了达到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张巡急令部队擒拿敌军首领尹子奇,将士们一直冲到敌军帅旗之下。但张巡及他的将士从未见过尹子奇,现在他又混在乱军之中,更加难以辨认。张巡心生一计,让士兵用芦苇削尖作箭,射向敌军。敌军中不少人中箭,他们以为这下完了,没有命了。但是最后发现,自己中的是芦苇箭,心中大喜,以为张巡军中已没有箭了。他们争先恐后跑到尹子奇身边报告这个好消息。张巡看得分明,立刻辨认出敌军首领尹子奇。急令神箭手、部将南霁云向尹子奇放箭,正中尹子奇左眼。这回可是真箭,只见尹子奇鲜血淋漓,抱头鼠窜,仓皇逃命。敌军一片混乱,大败而逃。
◎故事二拿破仑教训顽童
拿破仑出生于科西嘉,其父亲名叫夏尔·波拿巴。1779年,夏尔·波拿巴利用他的亲法立场和同科西嘉总督的密切关系,把两个年长的儿子约瑟夫和拿破仑送往法国奥顿中学学习法语。同年春天,不满10岁的拿破仑又被转到法国东部布里埃纳城一所公费的少年军官学校学习。
能上这所学校的都是贵族子弟。拿破仑名义上也是贵族出身,但他的同学看不起他这个来自科西嘉的穷孩子,嘲讽他那牵强附会的贵族身分,取笑他那带着浓厚乡土味的口音,甚至嘲笑他的姓氏。
少年拿破仑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不甘心总是受这些同学的嘲笑,盘算着如何报复这些以取笑别人为乐趣的纨绔子弟,让他们闭上嘴。他决定找他们当中的小头头动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借以吓住其他的小喽罗。
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午饭后,拿破仑在校园中散步,几个同学迎面而来。他们当中有一个平日带头欺侮拿破仑的小贵族。拿破仑暗自高兴。果然,那个小贵族仗着自己个儿高,叉开两脚挡住了拿破仑的去路,又要寻拿破仑开心。他斜着两眼,打着口哨说:“嘿!乡巴佬,说几句科西嘉的土话给我们听听。”说完又像往日一样抓住拿破仑的领口。说时迟,那时快,拿破仑毫不客气,突然举起铁锤似的拳头,狠命地砸向小贵族的肚子。一拳下去,只听“哎呀”一声,小贵族十分痛苦地倒在地上。拿破仑一不做,二不休,挥起拳头雨点般地一阵猛揍,直打得小贵族趴在地上求饶,他才罢了手。
拿破仑因这次殴打同学被校方罚坐禁闭,但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欺侮他了。通过这一次经历,拿破仑悟出了擒贼擒王的道理:集中力量打击对方的头头,其他喽罗就不攻自破了。这种认识对他日后指挥作战大有裨益。
◎故事三泰王智斩缅甸王储
16世纪下半叶,泰国和缅甸两国曾为互相吞并进行过多次战争。当时,亚热带地区盛行用大象作战。1569年,泰国被缅甸灭亡。15年后,已长大成人的泰国王子在肯城自立为泰王。他牢记亡国之恨,每天组织操练象战,随时准备抗击缅甸军队的进攻。缅王闻讯,心里十分不安,视泰王为眼中钉、肉中刺。但由于泰王深得民心,又作了充分准备,暂时未敢轻举妄动。泰王在备战了八年之后,决定派王储率兵讨伐。
泰王召集军事会议,研究作战方案,他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次敌军作了充分准备,率领上万象军,妄图一举消灭我们。我们虽然战斗力很强,但兵力上不占优势,我们不能硬拼,只能智取。缅甸王储是缅甸国的王位继承人。缅王派他亲自带兵,是要让他在群臣面前树立威信,以便日后接替王位。我们来个擒贼先擒王,设法生擒王储作为人质,逼缅军退兵。大家点头表示同意。
泰王在缅甸王储必经的路上设下埋伏。缅甸象军浩浩荡荡前来进攻泰王,因地形不熟,在丛林中迷了路,绕了几圈才回到既定的进军路线,一看泰王带着不多的随从前来迎战,急忙命令士兵向前冲杀。泰王军队边战边退,当缅军进入伏击圈时,泰军的伏兵四起,缅军的阵脚大乱。
正在就要生擒缅甸王储时,意外的事情出现了,泰王所骑的大象正值发情期,见缅军大象四处奔逃,立即追赶。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之后,泰王发现自己孤入敌阵,缅甸王储率众正立于一棵大树下。泰王心想:这下坏了,擒人不成,倒反被人擒。情急之下,泰王异常冷静,他决定刺激缅甸王储与他决斗。于是他高声对缅甸王储说:“皇兄!为何呆在树下乘凉,莫不是怕我吧?敢与我一对一决个雌雄吗?”缅甸王储本可以命手下人蜂拥而上杀掉或生擒泰王,但他十分顾及王储的身份,心想,如果不应战,就有失王储的身份,于是,决定亲自应战。缅甸王储催动坐象向泰王冲来,泰王的坐象行动稍缓一步,被缅甸王储一刀砍掉了头盔。泰王坐象又反身一撞,正好使缅甸王储的坐象横对着他。泰王举刀猛砍,正中缅甸王储的右肩,缅甸王储当即血流如注,倒在了象脖子上。缅军见主帅被杀,无心恋战,急忙退兵。
王储被泰王斩杀,缅王后悔莫及。此后150年内缅甸再也没有侵犯泰国。泰王擒贼擒王之计,使国家安享了一个多世纪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