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
一道道山岭,很翠很翠,盖满了绿绿的云彩,象披着绿纱巾的少女;一条条山道,很深很深,弯曲迤逦地一不小心就溜进了山林;一条条河流,很清很清,引得许多山娃在河边嬉水,许多村姑在河边洗衣洗菜……
故乡的竹林就生长在山岭上,山道旁和小河边。非琼楼玉宇,却不乏仙境之趣。一阵阵山风吹来,竹叶中便有呼哨声响起,如恋人在耳边软语。氤氲的流岚变幻着竹林,又是那样地美丽醉人,又是那样地美丽醉人。竹林中那一道阳光和一缕缕月色也被孩子们的欢呼声、嬉戏声渲染得浓酽香馥,如家乡的米酒一样醉人,甜心。
父亲挑着一担自编的竹制品沿着祖祖辈辈踏过的山道走出去,那样稳健,那样满足。爷爷则舞动用竹鞭制的烟枪,一口一口地抽着记忆的流失,就有一股淡蓝的烟雾袅袅飘散。
哦,故乡的竹林,深深的竹林。生长出无数根竹鞭,也生长出无数条弯曲的新路,通向广袤的世界。
满月
朴素的满月就像一首清新明快的小诗,就像父老乡亲淳朴善良的目光。
如一轮玉洁冰晶的水晶的盘满月,从翠绿树木中漏过来,从奔走的山脊中爬出来。在小河和池水里嬉戏,在淡淡的云层里追逐。清丽脱俗地升起在故园的热土上,山岗上和房舍上。升起在父亲灼人的瞳孔中。年年月月,虔诚而美丽地把它那清亮如水,闪烁如银的柔辉洒遍大地。
有了这片亮丽的月光,乡亲们可以在月色下劳作,小伙子和姑娘们可以在树影下恋爱,小孩们可以在禾场上嬉闹,旅人可以在小路上赶路……有了这轮皎洁的满月,就有了“大月亮,二月亮,打起锣儿讨婆娘”的欢乐童谣;就有了“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的优美情歌;就有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动人故事;就有了嫦娥奔月的传说和《二泉映月》的不朽绝唱……
故园的月色永远是美丽动人的。如果说故乡是一幅山水画,满月则是画中最美的印章;如果说故乡是一首田园诗,满月则是诗里最亮的字眼。
月牙船
那是故乡的小船么?那是梦中的月牙船么?
航行在静夜的怀中,像一首抒情小诗,又像一弯远足的新月。河水是歌,月牙船便是歌中跳跃的节奏、悠扬的旋律和美丽的音符。
没有木桨,也无须云帆,就这样随着清风明月、随着渔歌韵律和桨声灯影流动,只听见秋风的浅唱、夜虫的低鸣。月牙船踏波逐浪如履平川,一路通畅一路高歌。
月牙船,你将要泊向何方?
是到杏花春雨的江南去摇醒那片眨着新奇双眼的绿意?还是到渔火点点的枫桥和着起起落落的涛声去叩响我早春的梦?
蟋蟀在岸上打着节拍,父亲这时便独蹲船头,望着一弯新生的上弦月,“叭嗒——叭嗒——”一口一口将时光抽成记忆,悠闲地享受着记忆的加回潮和岁月的流逝。
岁月似随风而逝的烟雾,轻轻地拂过父亲刻满沧桑历史和苦涩记忆的额头,将时光刻成父亲脸上越来越深的皱纹。
我的泪成行,泊向花开满庭院的故乡,泊向篱笆院墙的老屋,泊向曾映衬我童年情趣的绿纱窗,泊起装满我青春和梦想的月牙船。
月牙船,弯弯的月牙船呵!是一叶追寻的梦,抑或一首月下旋转的歌子?
一叶月牙船就是一幅流动的景致,或一个美丽而神秘的传说。在梦幻般星光灿烂的羽翼下,在蝉翅般薄如新荷的轻掩下,故乡的月牙船卧成一曲永恒的歌,泊成故乡一个不眠的记忆,载起一段难忘的历史。
记忆中,月牙船就是我,我就是月牙船。
哦,月牙船,故乡的灵魂;
哦,月牙船,江南水乡灵动的风景;
哦,月牙船,我永恒讴歌的主题,我将永远地地把你向往,永远地为你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