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疑惑地问她,石子挤掉眼泪,努力开心地一笑:“太好吃了。”
末了,碗也没有洗,孤单的床上就盛满了两颗暂时不孤单的灵魂,含住一颗苹果,绽开一朵云雨。石子整夜之中都在嗅着这无所不在的芳香,伸出舌头舔一舔,一丝丝都能把她迷醉。
第二天晨露消去,两个人醒来,石子趴在他的胸口,温柔地问他:“你有老婆吗?”
男人摸摸她的脸蛋:“你在的话,就没有。”
“你老婆呢?”
“她不经常在家。”
“留下来吧。”男人轻轻地亲吻她的额。
石子求之不得。
青苹果男人去上班之后石子才发现这个房子比她想象的大多了,有一些空房间积满了灰尘,里面只有一些零散的杂物。石子找到一沓名片,上面的名字是宋勇,按照上面的电话试着拨了过去。
“你好。”是青苹果男人。
“是我。”
对面压低了声音:“噢,怎么了?”
“我看这还有空房间,我打扫打扫带只狗进来好吗?”
“别出去!”声调突然变得严厉,过一会儿又温柔下来,“我今天准时下班,等我回来。”
石子放下电话走上阳台,从二十二楼向下看去感觉有些晕眩。高空中的寒风吹得她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电视上在放一个关于江南的纪录片,镜头里有一条护城河,在掉了叶子的柳树边静静地流淌。主持人在无声地说着什么,石子似乎嗅到了那里桂花糕的甜味,摇了摇头关上了电视和窗帘。
七到了晚上,宋勇回来了。
“宝贝。”宋勇脱着鞋喊。在床上吃草莓的石子闻声跳起来跑去客厅,她这一天可想死他了。
“不是说下午就回来吗?”石子委屈地说。
“加了一点班,路上车又堵。怎么了,着急见我了?”宋勇脱下外套,石子给它接过来:“这家太空了,我有点孤单。”
热了一点晚餐,二人吃过。石子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很久没有人和我一块吃过饭了,特别是我喜欢的人。”宋勇摸摸她的头,轻声说:“只要你在这儿,我就会陪你做任何事。”说这话时眼里有种不明的光芒闪现。石子:“我屋里有只小狗,你能陪我去把它带来吗?”宋勇皱皱眉:“我对宠物过敏。”石子看看他白皙干净的手:“陪我去吧,不然它可能要死的。”宋勇:“在哪儿?”“离那天我碰见你的酒吧不远。”宋勇:“那你在家告诉我具体地址,我去找来。”石子疑惑为什么宋勇要自己去,但看见他不容抗令的眼神便服从了。石子把钥匙递给他,宋勇什么也没说就出门了。
果然一小时后宋勇把小狗带来了,小狗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给它洗洗,关在哪个地方。”宋勇把狗塞给石子。石子疼惜地抚摸小狗,唯诺地点头带小狗去浴室。宋勇坏笑着说:“给它洗干净,然后把你自己也洗干净。”石子听了脸上泛起少见的红晕。
小狗洗干净后便睡着了,睡得香香甜甜。
石子正在擦干身上的水渍,宋勇便裸着上半身进来将石子压到了洗手台上,在她耳边呼着热气。石子轻柔地挽着他的腰。
“做我的小狗好不好?”宋勇轻迷地说。
“嗯……嗯……”宋勇用唇把石子的嘴堵上。石子感到一个硬邦邦的身体。
水雾蒸腾的浴室内,石子处在了一个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度里,不仅是热腾腾的水汽,还有怀中健魄有力的身体,绕人的情话,温柔又干净的抚摸。石子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了,她现在只是一只小狗被心爱的人调教得只知道听话。
每天,宋勇去上班。石子就在家等他回家。有吃的、有穿的,宋勇给她买了很多黑色蕾丝的衣服,她在家里一件件试穿,想穿出最讨他欢心的样子。宋勇反锁上门说不准出去,石子就不出去。宋勇买了狗骨头、狗粮,一颗颗喂她吃,一开始她恶心得要吐出来,宋勇拿鞭子抽她屁股,抽得青一条紫一条,宋勇罚她两天不准吃饭。一个星期后石子跪在他面前吃得津津有味,宋勇心疼地给她屁股抹药。
望着窗外惨白的天空,石子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彩色的。
宋勇晚上在床上骑着石子时也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彩色的。
在爱的人面前不管怎样自己都是一只宠物。
八
石子越来越离不开宋勇,宋勇不在家去忙他的公司时石子就守着门,在家里转圈圈。从阳台看下去,不时有路过的情侣抱着玫瑰花经过,情人节快到了。
“咔嗒。”门开了,石子迅速冲过去抱住他。她甚至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因为他只对她说“来”、“去”,或亲切如同现在唤一声“宝贝”。
“宝贝,闷吗?”宋勇问。
石子泛着泪花说:“闷,闷,每天都在等你,好闷。”
“那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宋勇给石子裹上了厚厚的衣服,还带上了吃的。一路上石子在车子里笑得像个孩子,她不停地惊呼窗外的景色,好像是自己从没有莅临过这个肮脏的世界。
宋勇不停地给她系安全带,轻轻地打她乱动的身体。
车子开到了郊外,这是一片山坡,草色枯黄,天色惨淡,没人打理的杂草长得有半人之高。
宋勇把石子带到山顶,说跑吧跑吧。石子就像从没有奔跑过一样狂奔,跑得气喘吁吁面带潮红才回到宋勇身边。她的身上早已拴上了一条无形的锁链,这锁链就是宋勇的一声轻呼、一个眼神。
有种游戏叫躲猫猫,数到二十秒,鬼就来找躲起来的人。宋勇亲昵地抚摸她冰凉的脸蛋,说你来找我吧,看你找不找得到我。
石子兴奋地把头缩在臂弯之中,大声地数了起来。
山脚,宋勇发动了汽车,红红的眼眶朝山顶看了一眼,踩下了油门。
天黑了,满身疮痍的石子不仅哭花了脸还刮花了脸,她在空无一人的郊外到处喊着他的名字,鞋跑丢了,脚底板血肉模糊,终于累到滚下了山。
宋勇家里。
梳着精美盘发的Pinky打扫着床,旁边放在粘有国际航班物件托运带的行李箱。Pinky说:“老公,你养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宋勇正在拆着狗笼:“捡来的。”“你就是心太好了。”宋勇眼睛一亮,那我以后养你啊。说着冲过来把尖叫着的Pinky摔到了床上。
石子摔到了水塘里,浑身瑟瑟发抖,跟着远处城市中的灯火终于走到了市区,她又饿又累,睡在一个建筑工地的墙角,有人给她丢了几块钱,她感到心一暖,又很快凉下去。头疼脑热中做了一个梦,梦见宋勇贴在她背后,他的温度温暖至极。
这是城市的中央,石子爬上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楼顶,向下望去喜庆非凡,情人节到了,漫天遍野的花、糖果、气球,欢声笑语。
有商铺在播放情歌,有小孩在跟着模仿着唱。
天边闪过一颗流星,稍纵即逝。眨眼工夫就湮灭在天际的另一端,像流星的速度一样石子也飞去了另一个世界,只不过是向另一个方向。
宋勇的头剧烈地一疼,他并不知道世界上又多了一颗星星,只不过两秒,一切又恢复如初。
广场中央围上了好多人,有人尖叫,有人叹息,纷纷来看满地脑浆的石子,哦不,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了。
石子还有一丝丝的意识,不知道是她的肉体还是她的灵魂————唯一现在能感受的,好像从体内迸发出来的热血在涂地的这一刹那,是命中所有的,所有的。
能触摸的所有。
来自星星的你
文/潘云贵
十七岁的你,此刻过得好吗?是不是还在被地球上的大人们摧残,被他们无端责备、教导与要求?是不是想坐上一艘宇宙飞船回自己那个遥远而美好的星球?
十七岁的你,还喜欢啃手指、喝可乐、吃街边的油炸食品,会把校服裤腿改小、穿颜色鲜艳的鞋,上课梳头照镜子、玩自拍、发微博,被抓受批后就吐着舌头说大龄未婚的班主任真像灭绝师太,这样的你,注定跟成年人的世界不一样吧?
十七岁时的我,和你们症状一样,时常发呆走神,热爱小清新,喜欢跟大人对着干。每天都想和亲爱的小伙伴们跑到教学楼的天台上吹风,看夕阳带着我们金色的年华一坠一坠地往下掉。我们扶着栏杆,头发在风中凌乱飘散,却始终没有一根被吹离繁芜的日子。我们是一簇簇飞不起来的蒲公英,做着一个个飞翔的梦。
有时手里拿着笔,笔尖停在课本上的经纬、洋流上没有力气再画下去。高摞的书堆前面是班主任终日激情豪迈的声音。我们在底下分享课外书,为一则笑话憋红了脸,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身旁的同学,有的在画隔壁女生肥嘟嘟的脸,有的在啃课间买来还没吃完的玉米,有的好像睡了很久,哈喇子流了满桌。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却筑成一堵透明的墙,十七岁的我们都在爬墙,想从空虚无聊的时光里脱身离开,爬到墙顶时却发现墙外的世界依然如此。
喜欢午后清闲的时光,远离教室和课本,趴在青草地上像只发霉的袜子晒会儿太阳。阳光从脚趾照到额头上,时间的脚柔软得就像风一样,途经我们的身体和忧伤的年岁。操场上有高年级的体育生在训练,清爽的短发、修长的四肢,好像是从湘北高中里跑出来的少年。一些情侣走在葱绿的林荫路上,手一会儿牵上,又一会儿分开。远处是附近的民居,灰色的水泥房,两层三层盖着,比起学校高大的行政楼,就好像一堆穷人。十七岁的我们也是贫穷的,没有工资、没有补贴,只有作业、考试、成绩和空空的理想。
当然可能也会遇见一份懵懂的恋情。
十七岁的你,有喜欢过别人或者正被别人喜欢吗?他一定长得很帅,穿白色的衬衣,刘海略长,正好搭在睫毛上,鼻梁高高,表情冷漠,平常不爱笑,但笑起来的一瞬间迷倒众生。你看见他的第一眼是不是心就怦怦跳个不停,气都喘不上来,好像自己要死了?
要到他的号码,偷偷给他发匿名的短信,写些偶像剧里的台词,被当成精神病人也不在乎。故意坐到他的左边、右边、前边、后边,只要他的身边有空位置就坐上去,期待他会用胳膊肘碰你,期待他会跟你说“你好”或者“喂”,像颗卫星不辞劳苦环绕着他旋转。有时争取到和他独处的时光,却始终一言不发,喉咙里好像被海绵堵住,假装捡笔帽的瞬间又瞄一眼他的脸,心都醉了,不小心从座位上直接摔到地上。十七岁,我们身上总有一股股傻傻的勇气,不断流出,莫名其妙。
十七岁,很希望有个人会送来自己喜欢的礼物,在中秋、国庆、圣诞、元旦、春节、劳动节、儿童节或者光棍节,寄来一包糖果、一张贺卡、一个公仔、一盒CD,或者在你的抽屉里偷偷放进一本画册、一张海报或者一封亲笔写下的信,即便字迹潦草,不写“喜欢”“爱你”,你都会异常高兴。你会抱着礼物甜甜睡去,在梦里都在幸福微笑。十七岁的我们并不贪心,只是期待有人关心自己,能关注、理解、喜欢自己。
十七岁时,你一定做过很多梦吧。长成杨幂、刘诗诗的样子,嫁给柯震东、汪东城那样的男生;做一个旅行家,跋山涉水,环游世界;变得很有钱,买下大大的房子建成动物收养所;拥有无限的智慧造出飞向其他星球的飞船,或者坐上哆啦A梦的时光机去往已经遥远的小时候,留着童花头,穿着小碎花连衣裙,再趁大人不在穿上妈妈的高跟鞋,满世界跑。家门口的芭蕉在风里吹着,向日葵在太阳下摇头,老人们在翠绿的榕树下拿着蒲葵扇呼呼扇个不停。
我能想象你描述梦想天堂的样子,手指画着一个一个的远方,抖动的指尖上缀着颗颗星辰。你傻笑起来,表情执着而认真。
十七岁,我们看不清前方的路,但只要未来有光投射而来,哪怕只有一道、一丝,只要是明亮的、温热的,我们都会沿着它奔赴明天,在漆黑的路上放歌、舞蹈,勇敢做着自己的梦。
夜的火车开在生命的原野上,雾中的大地像一头温柔的水牛。我们抬头看天,朝向我们的是一颗颗金色的星。
十七岁,我们说的话、做的事都不被地球上的大人们接受,但我们善良天真无公害。
十七岁,我们都来自纯净天空的星星,微小但明亮。
十七岁,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会发出幸福的光。
当这个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
文/朱聿欣
一
几年前的一次春节,在老家逛超市的时候,我碰到我的小学同学王天佳。她还认得我,我已经不认得她。
她化了浓浓的烟熏妆,戴着美瞳,眼球发光。说话的时候,喉舌里似乎还裹着烟味,缓缓氤氲到她金属质地的大耳环上,然后反光到我的记忆里。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