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坐在露台的躺椅上,静静的望着远处萧瑟的山峦,身边茶几上的红茶早已经冰冷了,显然那不过是一种摆设。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虽然这并不符合他的年龄。
“斯考特,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的祖父,他也喜欢坐在这里晒太阳。”身后传来了赛琳娜的声音。
“我的姐姐,你这是在讽刺我象个老头么?”路易打了个哈哈说道。
“不,你不是象个老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你应该就是个老家伙。”赛琳娜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的确是她对路易的感觉,接触的时间越久,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他的技能和知识,都不是一般的年青人可以拥有的。尤其是对人性的把控,这并不是单纯的智慧就可以办到的,这需要大量的阅历和经验。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整天待在家里,我是太怕死了,王都现在想要我这条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句话倒是他的实在话,自从他得罪了治安署就再没出过家门,甚至连魔法公会他也不去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在几十个人的围殴下逃得性命。
“你恐怕今天不得不上街了,你忘记了么?今天是召开听证会的日子,贵族法庭的那些老东西,可没有什么耐心,咱们还是早去一会比较好。”赛琳娜轻描淡写的说道。她也并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身边的这个弟弟就是她最大的依靠,好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这个少年解决不了的事情。
“哦,这真是个麻烦的事情。你的那个叔叔真是太不识趣了,他能在贵族的圈子里活到现在,简直可以算的上是个奇迹了。”路易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
路易很清楚这次听证会不过是个闹剧。他已经得到了长公主和邱奈特公爵的绝对支持,继承爵位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而卢克能在听证会上得到的最好结果,就是无限期的拖延,直到他失败或是他死于某次意外。
“他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姓莱特曼,这也是他不惜赌上领地和爵位的原因。”赛琳娜冷笑着说道。
她一直对那次逃亡路上的刺杀耿耿于怀,那是她最为恐惧和无助的时刻了。虽然在王都她还经历了另一次更危险的刺杀,但那个时候有这个奇迹般的男孩在身边,她只是感到了紧张和刺激。
由于是出席正式的场合,赛琳娜穿上了一条黑色的长裙。路易看到她这一身标准的寡居装扮,一股怜惜之情涌上了心头。他伏在赛琳娜的耳边轻声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重新披上婚纱。”
路易的这个承诺让赛琳娜立即就流下了幸福的眼泪,可眼泪实在是太多了,这也让路易深深的体会到了“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的意思。当走下马车时,赛琳娜已经不得不戴上纱帽,遮挡住已经哭成桃子一样的眼圈。
听证会的地点选在了市政厅,虽然贵族法庭是裁决贵族纠纷的机构,它的权利也很大,但却没有设立平民法庭的那种审判礼堂。这是因为原被告方双方,很可能都是位高权重的贵族,他们对“审判”这个字眼非常的厌恶,也很难接受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所以开庭审判也就被改成了听证会。
路易和赛琳娜刚走进大厅,就被一片谩骂声淹没了。
“无耻的骗子……!”
“绞架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你应该被挂在广场上等待风干……!”
路易没有理会这些无聊的谩骂,他先看了看大厅里的情景。这里的布置非常简单,正前方中间摆放着长桌,显然那是法庭成员的位置。左右两边各有几排椅子。左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即使没有赛琳娜的提醒路易也能看出,中间那个亚麻色头发长脸的家伙,肯定就是卢克了。其他那些鼓噪谩骂的家伙都是卢克请来的“帮场。”
路易和赛琳娜走到右面的椅子上坐下,可赛琳娜明显没有路易的这种涵养,她被这些谩骂气的全身直抖。路易赶紧抓住她的手安慰的拍了两下。
那些谩骂的家伙见到路易这边人单势孤,更加肆无忌惮了。一根手杖忽然飞了过来,擦着赛琳娜的身边打到了墙上。路易见此情景竟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对面的那些家伙被这一阵大笑,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了,他们还以为对面这个小孩被他们骂的精神错乱了。可就在这时,他们却看到那个小孩的手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火球,而且越来越大,直到超过了人头的大小,火球上还闪耀着诡异的蓝光,就是瞎子也能感觉出这个火球蕴含的能量。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小孩在笑什么,这是因为那个投出的手杖,给了他一个理由,一个杀人的理由。没有人怀疑这个火球能把他们全都蒸发掉,谩骂声立即就变成了哀嚎,反应快的连滚带爬的向门口逃去,更多的家伙坐在原地抖做了一团。
“斯考特大师,您请息怒!”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时门口进来了一些卫兵和几个身穿白袍的老者,显然姗姗来迟的这些人正是贵族法庭成员。一个头戴假发的肥胖老者,敏捷的“滚”到了路易的身边。
“今天可是听证会,您不是想把这里变成屠场吧?”肥胖的老者满头都是汗珠,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刚刚的短途冲刺所造成的。
“这里是听证会么?可为什么我刚刚在此受到了攻击?”路易指了指那把丢过来的手杖说道。
“这是谁干的!?”肥胖老者转过身厉声喝道。“如果他不自己站出来,我就把你们全部拘捕,听证会也就没必要进行了。”说完他冷笑着瞟了一眼坐在中间的卢克。
对面那些瘫在椅子上的家伙,听到这声怒喝,忽然都恢复了活力。他们象逃避瘟疫一样闪了出来,只留下了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小中年人。
肥胖老者挥了挥手,两个卫兵立即走了上去,把那个瘦小的中年人带出了大厅。
“斯考特大师,您可以随时对他的攻击行为,提出控告并要求赔偿。”肥胖老者平静的说道。他的眼睛却不时的看向那个悬浮在路易手中的火球。
“您的公正堪比神明,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姓名么?”路易不失时机的恭维了一句。他也终于散去了手中的魔法。
随着火球的消散众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谁也不会怀疑路易敢于释放这个魔法,这是因为魔法师在王国享有“国宝级的待遇”,除非魔法师犯有叛国罪,否则王国绝不会因为几个小贵族去处置一个魔法师的,更何况是在有人主动攻击的情况下。这也是肥胖老者一直对路易使用敬语的原因。
“年轻人你很好,我是王国的外务大臣,也是贵族法庭的首席法官布鲁斯霍恩。”霍恩对路易这个很给面子的举动非常满意,虽然刚刚的事态有些紧张,但他救下的这十几名贵族,其中有几个是王国的大家族成员,以后肯定会有所报答的。
卢克的脸上也终于恢复了血色,他恨透了那个丢出手杖的家伙,差一点就让他莫名其妙的去见光明神,还好对面的小骗子还不够心狠手辣,否则后面的戏也就不用再唱了。他也很清楚,想把一个魔法师送上绞架是绝不可能的,但他对继承爵位还是充满了信心,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绝不会出现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