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一出口,就招来外公制止的目光。罗孃却已从怅然若失中回过神来。
夜已深,村外巍峨的群山只剩下模糊剪影,山梁之上一弯银钩高悬,在简朴的院落里洒下清辉无限,少年的鼻梁在光影下显得更加挺直硬朗。罗孃看着吴云帆想一探究竟的眼神,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女儿,女儿一双漆黑的双眸在夜空中愈发显得清澈见底,不由顿生怜爱之情,张开双臂一左一右将璧人般的少年男女揽入怀里,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外公见状只道回忆痛苦往事把她折磨的精疲力歇,于是提出来日方长,换个时间再听罗孃把剩下的经历讲完。
罗孃闻言并未反对,只是对外公说到,这段时间晚上可能有客来访,能不能让杏儿住在外公家。
外公听罢感到诧异,但见对方不愿多说原委,洞察世事的他也就没有过多言语,点头表示同意。杏儿却想到可以和很久不见吴云帆天天玩耍,早就兴高采烈窜入偏屋,用粗布打包好平时洗簌用具,欢天喜地拉着他就跑了出去。
两人跑出院门,夏夜空旷的原野却是“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变,路转溪桥忽见。”吴云帆听完杏儿字正腔圆背完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虽不知出处,但觉得和眼前景色倒是非常契合,好奇的问到:“我外公教你的?”
少女停住在草丛里抓萤火虫的手,回头莞尔一笑说到:“是呀,我真喜欢爷爷教我的诗句,连老师都夸我,我可要好好学习,以后考到CD去读SC大学。”
那少年双手却在草丛旁边的一棵小树边呼哧呼哧的使力,刚刚掰断一根不粗不细的枝条,准备呆会夜行乡间小道,拿来给外公做探路的拐杖。听到杏儿的话语不由得好奇的问到:“干嘛非考到CD读大学呢?”
她儿却天真烂漫的回答到:“考到CD读大学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呀,听大人讲,大学毕业还要分配工作的,到时候我在CD工作,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望着夜空,粉嫩粉嫩的小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对自己筹划的未来无比神往。
已经收过女孩纸条的吴云帆虽然对男女之事依然是懵懵懂懂,但总还是要强于眼前少女,走近她身旁忍住笑问到:“到时候怎么在一起呀?”
稚气未脱的杏儿哪里能明白吴云帆其实已经在问句里埋下一坑,脆声脆气的回答到:“还是和现在一样,我放学了,下班了,就到你家去吃饭睡觉,我们不就天天在一起了。”
少年煞有介事说到:“哪可不成。”看见女孩焦急疑惑为什么不成,眼神清澈无邪,吴云帆把嘴凑在杏儿耳边悄悄说到:“我听说男人和女人长大后,必须结婚了才能天天在一起。”
杏儿这才呆在原地喃喃自语到:“光考到CD读大学还不够,还要结婚啊。”
看见杏儿娇憨无比作思考状,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沾满泥巴的双手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朝远处跑去。
一摸脸上泥巴,杏儿这才明白是被吴云帆作弄,正好此时,院门吱呀一响,帮罗孃收拾完碗具的外公走了出来,杏儿立即跑了上去,边跑变对外公说到“爷爷,云帆哥欺负我。”说完已挽住了外公的手臂。
外公看见杏儿一脸是泥,故作威严的对正在走近的孙儿说到:“怎么刚来一天就欺负妹妹,要不明天把你送回去。”
杏儿听到这里,连忙仰起头说到:“爷爷,我自己不小心敷的泥巴,我和你开玩笑的,你看他还给你掰了一根拐棍。”
外公看见拐棍,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满天繁星,月凉如水,青纱笼罩着山川沟壑,杏儿扶着外公,吴云帆拿着拐棍在前方开路,久别重聚的祖孙三人向家里走去,背影逐渐消失在这青纱帐中。
话到此处,林雨嘉把烟灰一抖,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段少年往事,你那青梅竹马现在在哪里呀?你给我讲了一晚上,要么是封建迷信,要么是两小无猜,这些都和房间里的张庭没关系呀。”
吴云帆心理一紧,脑海里浮现出一段话来,“归期莫负青笺约。雨断云销,总是初情薄。”没有回答林雨嘉杏儿身在何处,只是继续说到,“前面说的都是铺垫,后面就和张庭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