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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问

墨玄赶去墨家之时,墨玄生母正赶往桃源的中心——源城。

要说墨玄生母的真名,这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了,知晓其真名的人绝大多数已骨葬黄土,但任何人都知道她的名字里有“仙”字,索性在此称她为“墨仙”。

要说墨仙到底有多老,可以说,当红尘众人变成白发白眸时,她便已经无敌于天下了。

所以她亲眼目睹了桃源人变成白发白眸的过程,实际上,桃源人并不是突然变成了白发白眸,而是他们生下来的子嗣尽数都是白发白眸。

墨仙入源城的时候正值春雷大响春雨播撒,她易了容,在此变成白发白眸的模样,她虽不愿如此,但在六七年前,正因为某次在桃源众人面前现出了黑发黑眸的原身,被桃源人当做红尘来客满天下的追杀。虽说她不在乎生死,但是她也不愿再次与天下为敌,那一次事件,她付出了不可扭转的代价。

她来到源城后,直接往源城中心而去,在那里有个传送阵,可以直达她想去的地方。

她手中的五枚戒指隐隐发光,将她身上散发的光线尽数吸收干净,这样别人就无法看见她的身体,再隐藏气息,就这样完全地化为“隐形人”。

踏上了传送阵,向脚下的阵面输送仙气,法阵发光,一闪,她便从原地消失了。

待得眼前的景象再次稳定之时,墨仙便来到了目的地,桃源三大家中的檀、缘两家的栖居地——缥缈山河图。

缥缈山河图是一具法器,平日则作为檀、缘两家生存发展的基地,其规模极大,堪称一片小天地,在极远的岁月,有大能者使用缥缈山河图直接镇压某一处大陆,强行摧毁了红尘的某个极其强大的仙侠世家。

后来,桃源人开发了缥缈山河图的空间价值,使其成为最重要的栖息地之一,缓解桃源地少人多的困难。

现在,墨仙就飞行于缥缈山河图上,直奔檀家栖居地所在的群山,沿途有无数瞭望塔,其中高手无穷,但就是没人能发现她的存在。

她一路直进,越过了檀家,进入他们的禁地,一处大峡谷,其中葬有无数檀家高手的尸骨和他们的宝剑。

在禁地深处,有一方镜湖,其上飘着一只小舟,上面没人,但小舟就这样飘啊飘。

墨仙从天而降,落在舟内,盘腿坐下,放开了气息的限制,又散去易容,露出真身,等人来。

不多时,一名佝偻老者自剑冢中走出,拄着根拐杖,上面挂着一个葫芦。

老者白发苍苍,一具干枯无肉的身子在剑冢中慢慢走着,但若闭上眼等待几个呼吸,就会发现他竟已经到了身边。

这是传说中的身法,缩地成寸。

墨仙也只是一眨眼,那名老者便已经上了船,坐在她身前。

两者一时无言,只是等小船慢慢飘,到了某个时刻,天上的太阳被峡谷周围的群山遮住,湖上忽起一阵浓雾,将小舟吞入其中。

时候到了,墨仙便开口说道:“春秋,好久不见。”

老者颤颤巍巍地点点头,沙哑着嗓音回道:“前辈,同样是好久不见,这几年也不知过得如何?”

墨仙轻笑几声,笑道:“过了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也是颇为满足。”

老者抬了抬他的眼皮,好奇道:“哦?什么时候前辈竟生了隐居的念头?要知道,就算是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没少被前辈指点。”

当他说“指点”时,刻意加重了语气,就连墨仙都听出了其中极大的怨气,不由得苦笑了几分,又道:“我这不是为桃源武者的培养贡献一点微薄之力嘛,而且,你也没少从我这学走本事。”

心道果然是来收债了,老者叹然道:“确是如此,所以前辈可以开门见山了,要我这快死的老头做什么?”

墨仙先是犹豫片刻,然后缓缓道:“我想知道,‘异变’的真相。”

老者听后,原本眯起来的眼睛慢慢睁开,露出了眼皮下的一双黑色的眼瞳。

他沉默了,似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到最后才斟酌着语句说道:“为什么,前辈要问这个?”

墨仙也不遮掩,直言道:“我这个不老不死的老妖女有了女儿。”

她这句话一出,整艘船都抖了抖,那是老者被吓的。

老者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以着更为沙哑的声音说道:“您……有了女儿?呵呵,也不知是那位大侠有如此‘福气’和勇气!他必是不世豪杰啊!”

墨仙极为难得地红了脸,但还是咳嗽一声继续说道:“那人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但是我的女儿……她是白发,一只眼睛是白色的,另一只……”

说到这,老者也明白墨仙的意思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他一下子就知道了墨仙在担心什么。

他先是张嘴,但又不说话,这样来回了几次后,才慢慢说:“曾经,桃源也有过这样的事情,但那已经是更为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只记载在最古老的史书中。不过,后来桃源又变回了原样,那时,桃源便已经和红尘接触了。”

“然而,这次的异变又突然发生了。”墨仙淡淡说道,声音渐渐地冷了下来,“所以,这次应该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但是让所有孩子都变成这副模样,真的是人力能及的事情吗?”老者摇摇头,自己也不确定,“而且,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如果是红尘的人下的手,这种变化对武者并没有影响,那对桃源根本没有威胁。甚至到了现在,大多数人已经习以为常,我们这些‘正常人’,都不剩几个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无言了。

“真相,我会查出来的。”墨仙定定地说,接着语锋一转,又道,“其实,我来找你,还是为了另一件事。”

“您的女儿?这天大地大,我未必能保住。”老者也不拒绝,只是把现实摆出。

墨仙呵呵一笑,慢慢地说道:“我听闻,缘家也有一个孩子有着黑色的眼睛。”

老者一听,顿时僵住了身子。

墨仙见了他的反应,继续补充道:“我也不是让你护她一辈子,真要这么做,我早就和她一起在绝地活一辈子……直到她死去,我都不会告诉她真相。”

听到这,老者也是明白了墨仙的做法了,他有些迟疑地问道:“您……真的要这么做?”

墨仙点点头,坚定道:“我也只是让你适当的时候出手即可,真正要面对这一切的,是她不是我们。”

“好的,我明白了。”

老者答应了,两人再对视一眼,便齐齐消散了身影。

“她,在墨城,名就一个字,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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