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盛安城为酷热侵袭,暑气蒸腾,长街空落无人烟。
越王府后园。
蝉鸣缭乱,池中红蕖散发着阵阵幽香,池边是赤膊比试的穆垣同容璟。
健硕的肌肉上溢出点点汗珠,搏斗间被甩至半空,本就是两位容颜出类拔萃的男子,这画面令人血脉喷张。可当容璟转身,背上狰狞的伤疤赫然在目,未长好的皮肤颜色极其丑陋。
二人身手旗鼓相当,招招精力都难分胜负。身乏,穆垣率先停手,从侍女手中取过汗巾擦脸,边对容璟说:“咱们俩都有多长日子没有比试了,今日真是痛快!”
烈日灼目,容璟半眯着眼,浅笑道:“是啊,很久了。”
从冬猎起,先是穆垣受伤,后来他又受伤,拖了近半年才兑现二人的比试之约。这半年里发生了许多事,两人的感情仍然笃厚却又添了几分其他的东西。
稍事休整,二人宽衣回到清凉的内室。
“前段时间朝中不断有人上奏替太子求情,父皇虽未应允,却也不似从前般责斥,终究还是心软了。”穆垣紧眉道。
他们兄弟之间无论对错,只要皇位未定,争逐杀戮永无休止。
看起来机会均等的局面,穆铮却占得先机,更揽获穆天旸的宠信,他的才资无法尽情施展,如何能服。
“恐怕他离出来不远了。”容璟轻轻吐气,接着说,“今晨收到消息,皇后连同几位妃嫔在后宫倡行节俭,更捐出体己给边防将士,此事博得不少老臣赞誉,一旦传开,重掌凤印是迟早之事,届时太子也必将受益。”
心中微震,穆垣渐渐收起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扬眉道:“就让他再得意些时日。”
容璟舒眉,这场博弈穆垣无论何时他都不曾丧失信心,若担心反成多余。
相视之际,门口传来嘈嚷之声,小厮慌张而至,穆垣恼问:“外面何事喧哗?”
小厮被吓得面如土灰,慌道:“回禀王爷,大理寺卿带兵包围了王府,说要缉拿逆贼,王爷快去瞧瞧吧。”
穆垣与容璟震惊起身,脸瞬间变色,变数来得太快。
前院已闹得不可开交,王府的侍卫与大理寺官兵互不相让,僵持转为械斗。一方仗着圣旨颐指气使,一方不愿输了越王府的颜面,大理寺卿李晋难忍越王家仆违旨逞凶,高声喝道:“大理寺奉旨办案,如有违抗,杀无赦!”
大理寺官兵得到命令纷纷怒目扬刀,眼看王府家奴将成刀下亡魂。
千钧一发之际,穆垣赶到阻止:“住手!”
家奴见到主人出头便觉扬眉吐气,李晋看着穆垣疾步却无半点狼狈,念起太子殿下对自己的点滴恩情,心生不忿。
“李大人口口声声奉了圣旨,究竟是什么旨意,竟让你的手下把刀举向本王的家奴!”穆垣凌厉的目光迎上大理寺的锋刃,扬首刹那的尊贵竟教场上所有人挪不开眼。
李晋虽为其气度威慑,可有圣旨傍身,抬眸泰然道:“圣上接到密报,越王府有谋逆之嫌,特命大理寺严加搜查,越王殿下不会有异议吧?”
密报?大理寺卿李晋能有今日地位全是穆铮提拔,此事朝野尽知。
异议?子不违父臣不违君,他又怎可有异议。
容璟大致辨清局势,目光尽落在他身上,凝视他每一个微妙的表情,渐渐明白一张大网一早便为他织就。
“既是大理寺奉旨办案,本王自当勉力配合。”穆垣从容道。
“搜!”
李晋一声令下,官兵分成三路往内搜索,一时间耳边尽是踢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