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开彼岸,红尘客栈荡红尘。
世人皆知,彼岸花是开在黄泉路上的颜色,为前往忘川的灵魂指引方向。
自我有记忆开始,我便日日守在这忘川,只有这成片的彼岸花为伴,花开千年,叶落千年,花开不见叶,叶落方见花。
每日,我只需采下几朵花瓣和叶子,送往孟婆所在的忘川尽头,便回到这忘川之头。
彼岸花的花王是一只花精和一只叶妖,名为曼珠和沙华,每千年只有两次能化为人形,虽是如此,但并不影响我与二人的情谊,每日在摆渡人摆渡第一批灵魂的时候,我便带着采下的彼岸花叶去忘川尽头交给孟婆,然后随着摆渡人一起回来。偶然听经过忘川的灵魂说,若非大恶之人,不过百年便能饮孟婆汤,过忘川就能投胎转世为人,若是九重宫阙的仙人,犯了错,也不过在黄泉万年也能转世投胎。而我自有记忆起,便一直待在这忘川头,除了曼珠和沙华,我便一直往返忘川,看着过往的灵魂,已经一万年,但孟婆和鬼差却从未来指引我投胎。如此重复着这样的日子,孟婆其实是极为疼惜我的,单我与孟婆却无过多的话语,每日去送彼岸花,看见过往的灵魂和鬼差,孟婆都似有话要告知于我,却还是没有开口。
终有一日,曼珠和沙华的偷偷相见被鬼差撞破了,迎来了天劫,两人万年修行尽毁,再无法化为人形。虽知晓以往的曼珠沙华不会回应,但也不见得寂寞,如今这寂寞又要重新来一遭。
今日因迟了一些去,错过第一趟摆渡灵魂的船只,便只搭乘第二趟摆渡的船只,刚走进孟婆处,便听见两人交谈的声音。我想,我的听力是极好的,二人交谈的声音完完整整的传入耳际。
“她……到底在哪?”低沉的男声,透着一股无奈。
“殿下,您只需知晓,她如今过的很好便行了。”孟婆的声音比起以往,多了一丝惆怅。
多情最怕无情绊,无情最痴有情缠。
“即是如此,我日日来,也无法换的孟婆一句提点,那便罢了……罢了……”。这声音似在哀叹,也似在自怨自艾。
不知为何,我的心有些疼,这是上万年不曾有过的感觉,哪怕是曼珠沙华遭受天劫的时候,我也不曾感受到的,一种奇妙的感觉。
男子有些失魂落魄的像我的方向走来,起先是眼神无光彩,慢慢走近了,我知晓藏不住了,索性走出来,这才看清男子的样子。
一袭白衣随风飘扬,恍若误入凡尘,不识人间烟火的仙人,雪白的长发散落身上,五官似鬼斧天工造就的,眸色是彼岸花一样的血色,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比起我手里的彼岸花还要娇艳。
“雪凝……你回来了……”男子看着我的面容,似在回忆,又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我茫然失措,不知该作何反应。我的记性也是极好的,孟婆上万年交代我的事情我完整的记得,所有见过的人和事,我都不曾忘记过,但这般风华绝代的人,我确是没见过的。我想,不仅仅是我,这过往的鬼差和灵魂但凡见过这人的,也不会忘却。但这人的神情确万分真实,想必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