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沈音苒道:“按这贱婢所言,去熙春园仔细搜查。”
“奴才遵旨。”东子紧忙召唤戍卫,一刻不耽搁的办差去了。
沈音苒看着萃馨,问:“你有否说实话,别以为能瞒得住本宫。”
“奴婢不敢。”萃馨缩着肩膀,颤颤巍巍道:“皇后娘娘,奴婢真的冤枉。”
“是么!”沈音苒不以为然:“你一会儿说莫妃需要你送信笺出宫,一会儿又说昨晚上是莫妃做了什么,叫杨妃发现了。本宫狐疑,收信笺的人和昨晚的男子是否同一个人?倘若人在宫里,又何须送信出宫呢?”
皇后这么一问,萃馨不免颤抖:“回皇后娘娘的话,只因那人是戍卫。宫中的规矩,戍卫歇班是可以出宫回府居住,所以……”
“那为何莫嫔不在他在宫内的时候传信,反而要冒险让你把信笺送出宫去?”沈音苒始终觉得,这个贱婢的话经不起推敲。“你见过桦嫔是么。桦嫔都跟你说什么了?”
萃馨吓得不由一颤:“皇后娘娘,莫妃娘娘一向谨慎,是断然不会把做事的缘由告诉奴婢的。奴婢也是听命行事。何况宫里……人多口杂,娘娘许是不想旁人认出那戍卫所以才冒险这么做。奴婢的确见过桦嫔娘娘,可桦嫔娘娘也只是问一些关于莫妃娘娘的事情,并无其他。”
“嗯。”沈音苒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尾的冷光瞟过跪着的丫头。“那么,等下本宫查出了所以然来,你可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只这一句,就吓得萃馨魂都飞了。“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没有什么隐瞒娘娘您了。奴婢不敢如此。”
沈音苒只是不在说话了。
可这样的冷寂,让萃馨更加惶恐。她甚至想过,实在不行,就咬断自己的舌头。也总好过被送去刑房受罪。可当牙齿真的要紧了舌头,那种痛楚和恐惧,又让她不由的退却。“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不用多说。”别的沈音苒不了解,但桦嫔的心思她却格外清楚。
凡事只要桦嫔参与进来了,就一定会出大乱子。
于是只要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其实皇后猜的一点不错。
此时此刻,桦蕊便在筹谋下一步的计策。
“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半天了。”桦蕊四下里看过,的确没有旁人,才蹑手蹑脚的走到藏书阁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男子从墙上跃下来,轻声道:“这次找我这么急,有什么事情?”
“宫里要出大乱子了。皇贵妃将会做出一件无可挽回的事情。只要这件事情一旦落成,皇贵妃便是再也没有退路。即便皇上马上赶回宫,也根本救不了皇贵妃。”桦蕊觉得这口气终于顺了。不为别的,只要皇贵妃死了,奉擎就再也不用为这个女人的事情费心了。“总之你告诉我爹,这一次无论如何要联络群臣,预备弹劾严家弹劾皇贵妃,想皇后施压。决不能再给她活命的机会。”
男人摇了摇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呢!贸贸然叫我去帮你,不太现实。”
“总之我让你告诉我爹,你去就是了。”桦蕊没有那个耐心等了:“别再这里啰啰嗦嗦的,当心叫人看见。”
她不说,男人便懒得动。
“你……”桦蕊有些心烦:“我爹不会忘记你的功劳,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好。这样还不行么?”
男人摇头:“自然不行。屡次,我帮你都是以失败告终。这回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我不帮忙。”
看这样子,是他决心已定。
桦蕊咬着牙道:“好,我告诉你。莫妃身边的丫头与男子私通,被杨妃撞见。男子将杨妃推下楼,这些莫妃都看见了却没有制止。现在皇贵妃要追查这件事情,我已经让那丫头将所有的脏水泼在莫妃身上。皇贵妃肯定会严查此事,到时候那丫头为了自己活命,肯定会死咬着不松嘴。因为是关系到杨妃,皇贵妃一定不会轻纵这件事。一旦莫妃因此而丧命,甚至连早产的小公主都跟着归西了,我再揭发整件事情的真相,皇贵妃便只有一死才能谢罪。”
心里的得意都写在了脸上。“朝上的官员大多都是憎恨皇贵妃的。可爹一直都没有明确表态。现下如果他也站到这一边,一举扳倒严家……那本宫自然就能走出这困顿了。”
男子拱手:“桦嫔娘娘果然是神机妙算,一点都不输给男儿。”
“这叫什么话?”桦蕊莫名的白了他一眼:“难不成只有男儿才能神机妙算么?女子便是不可以?行了,没功夫和你废话了,你赶紧去告诉我爹一声。等莫妃一死,爹便即可就带上弹劾的折子入宫。懂了么?咱们例外配合,时间一定要好好的运用,千万不可出半点差错。”
“好一个阴毒的女人!”
墙外面,忽然响起高昂的女声。
桦蕊登时就吓坏了:“是谁?”
男子也不由得心慌起来:“怎么会有人埋伏?”
“人是跟着你来的!”桦蕊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
男子赶紧转身往另外一边的院墙跑。
哪知道还没跑过去,那段便有一女子飞身上了墙。“桦嫔诡计多端,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我等怎么敢这样前来搅局?”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皇贵妃身边的遥光。
而楚月也从一跃上墙,有从夫了一边方才的话:“好一个阴毒的女人。我就知道,朝堂上那些弹劾的事情此起彼伏,一定是有宫里的人暗中授意。否则怎么可能后宫里的事情才发生,前朝的那些臣子就能一清二楚呢。不过桦嫔你也是隐藏的够深的,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蛛丝马迹,知道这个男人原来是替你办事的!”
说完,楚月毫不犹豫的朝那男人踢腿扫过去。
两个人周旋在了一起,很明显是楚月占上风。
遥光便冷喝了一声:“桦嫔还不赶紧去开门,迎皇贵妃娘娘进来?”
桦蕊的心怦怦的跳动着:“你们……”
汪泉腿脚利落,这时候已经踢开了后院的门。
严一凌就着章嬷嬷的手徐徐进来,一脸的骇然。“本宫就知道,顺藤摸瓜,一定会大有收获。反正宫里无论有什么是非,都少不了你桦蕊的干系。你也算是伶俐至极了。”
这个局面,让桦蕊很是懊恼,她万万也想不到,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了,可竟然在这个时候被皇贵妃识破。“我再伶俐至极,也终究是奇差一招。你才是宫里那个最阴险最狠毒的女子。”
楚月一脚定乾坤,踢在那男子的胸口。
男子整个人向后飞起,最终蛤蟆一样的趴在地上。
“揭开他的蒙面布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严一凌很好奇,宫里还有多少人甘愿做桦嫔的走狗。
“是。”汪泉走过去,毫不留情的扯住了那人的头巾,连着一缕头发一起撕了下来。
“皇贵妃娘娘,这个人从前是伺候万贵妃的。”汪泉有些印象。
“你去看看他的鞋底,是不是和咱们在吊月楼的窗台上看见的一样。还有搜搜他身上都有些什么。”严一凌敏觉:“桦嫔要控制萃馨,可以用你那种迷魂术,如此一来不是更加绘声绘色!我猜你之所以不用,便是有更好的打算。”
桦蕊没有吭气。
然而汪泉却从那戍卫身上真搜出了好东西来。“娘娘,你瞧,这个平安扣……”
严一凌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那天掉在吊月楼的平安扣。之所以那么薄,乃是因为两片合一,凑成一对。到了此时,那绳子上还有断裂的半片残玉,和另一块完整的挂在一起。
“你竟然没发现你的平安扣掉了半片么?”
遥光呵呵的笑了起来:“平安扣不是保恶人平安的。看来即便你是它的主人,你做了不耻的事情它也不会姑息养奸。虽然是薄薄的一片玉,到底也是有些灵气的。”
“如此说来,怪不得桦嫔能知道萃馨是和什么人苟且。搞不好,还是她故意让这不要脸的贱男去接近萃馨的。哦,对了,差点忘了问,你叫什么?”
男子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严一凌勾唇:“些许小事,何必要你来问。汪泉,叫人把他送去刑房,自然是有什么都能说出来。”
“是。”汪泉也不含糊,当即给了那男子一拳头,将人打晕了过去。
随后,两名戍卫拖着一滩烂泥一样的男子,匆匆的走出了藏书阁后院。
“现在轮到你了。”楚月有些兴奋的看着桦嫔:“好好说说吧,你还做了些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最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免受皮肉之苦。”
桦蕊知道皇贵妃的性子,满目清冷:“要我说便就得说么?我不说又能如何?皇贵妃要杀就杀,反正臣妾这回落到您手上也是无话可说。”
严一凌眉眼里都是笑意:“你是以为,你吃定了本宫对么?你以为你不开口,本宫还会再纵容你一次?那你真的是弄错了。”
桦蕊不解的看着皇贵妃,心一抽一抽的疼。
“凡事,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严一凌惋惜的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宫和你们这样的人打交道,久而久之,便也学会了你们的狠戾。桦嫔大可以不信,但是本宫会好好证明给你看的。章嬷嬷,拿银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