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我竟不由一阵疾走。愿我们从此无由!希望,我们之间的牵绊将不会是仇恨。只是,漠瑾,你去了哪里?你现在安好吗?真的,真的很担心你?我从未想过竟会这般牵挂于你,原来被爱成一种习惯竟是一种别样的爱情。
“跟我走!跟我回漠沃尔!”淡然间,擦身而过。他却蓦的出手拉住了我。他的眼光急切,灼灼成炬。“如今两国交战,你已为自由之身,不必再受累。跟我回去吧!回漠沃尔,回自己的国家!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呢!”他的眼眸热切,似乎想转瞬间便打动于我,却不想我竟只是嗤笑一声。如今这般这番话语是何意?当初苍漠诣以休战相逼,不得已之下将我送予苍漠修好。如今这般,战事一起才想到将我接回。究竟是我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还是当心我在苍漠,让他们落下把柄、成了口舌?还是怕因此受制于人呢?扬唇一笑,言语间不觉的嘲讽。“不必了!”一句决绝,回了这番“难得”的好意。想来是我漠沃尔彦柒福薄,恐难消受!
他的力道很大,猛的一扯竟将我的胳膊弄得生疼!“回吧!别闹小性子啦!大家都等着你呢!”他刻意将我扯进些,粗着嗓子,压低着声线。他的模样有些着急,但想来倒是了解我的心性,知道我历来是吃软不吃硬,所以不好发作之下,也只得低声下气的哄哄我。“我不回去了!因为,再也回不去了!”喃喃自语,我自是明白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就在我以柒公主之名和亲远嫁苍漠诣的那一天,就在父皇下旨灭杨家满门的那一天,就在月明的那晚窗前,就在国师占星卜卦的那一刻,什么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那些彻骨的寒意,那些被离弃的不自知,那些被出卖的决绝,只让我觉得那座冰冷的皇宫,再也没有了我可以去牵挂的东西。其实,那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柒公主的身份是假的!父皇的宠爱是假的!就连他父亲的身份也是假的!
转回头,不远处的漠沃尔军营处仍可见斑驳的亮光。我知道,父皇此时就身在其中一座帐篷之内。我知道,他在等!他在赌,赌他在我心中的分量!赌,我是否会随了他的意!布了一个局,找了一个人,赌一份情。他的权谋之术,真是高明!只是,那夜窗前他的那一番话,他可曾知道,如今竟成了最大的戏码。而,正因为那些话,我们间竟生满了芥蒂,再也回不去!犹如刺猬一般,彼此生满了刺。若是靠近,只会扎伤对方。为何,他就不能假装?他明明可以不必理会于我,只是为何他总是学不会,硬要这般把彼此最后的情分生生的剥了皮,留着做最后的念起难打不可吗?
我自是明白,只需再行几步,跨过了两军作战的界线,我便可以回了那漠沃尔。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仍是漠沃尔最为尊贵的柒公主,仍是那个宠冠后宫的女子。只是,偏偏这一切,我就是记性太好。越是想要生忘,竟越是记得刻骨铭心。我自也十分的清楚,若今日绝了这念头,想必自此以后情分不再!我漠沃尔彦柒,从此便只能是彦柒,再无漠沃尔的国姓。两国交战,自是不必再去理会我的生死!从此,便是陌路!永无回头!
默然,彼此相望,未再开口。他只是冷冷的望着我,怨我的背弃。对,我是背信弃义!为了一个男子,那是不争的事实!只是,有些芥蒂、有些忌讳,却犹如杂草隐于心间。锄禾锄不掉,春风吹还生。
终,父皇还是没来!就这般小小的几步,偏偏却是他在那里等着我,而我却要固执的在这里候着他。他不来,我亦不走!只是,我不明白,我们之间究竟是情分不够,还是猜忌太深。只是,抬头轻笑,恍然间似乎明白!一个人永远也比不过一座江山来得重要!父皇是这般,苍漠诣是这般!
父皇是这般,苍漠诣是这般!莫说多情转薄情,只是身在其位谋其职。我自是知道,为人君者,本该志在天下,本不该多情。我自是明白,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挡得住权势那致命的诱惑?多少人倾尽一身、不惜一切,争之、夺之。父皇只不过算计了一分亲情,苍漠诣只不过算计了一份爱情。他们本无错,只不过是我兀自认真,兀自执着,没认清事实罢了!这一切我皆是明白的!只是我明白,却是难以自醒!所以这一生,我总是执着,甚至痴迷着,想要寻找一个,将我看做比江山社稷还要重要的男子。不知何时,竟也这般!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却是始终不明白,生而不可与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我总是痴迷于此,却是不知道,真正的爱情何需痴迷?这世间究竟怎样的爱,能够永恒不变?能够无怨无悔?
“跟我走!”他看着我,那般目不转睛的看着!直白的眼神,直白的情感,就这般直面于我,不带丝毫的闪躲。我自是知道,这么多年的情意,权谋是我们之间最为不屑的。我亦是那般望着他,无声的语言流逝。我去意已决,自是明白,他留我是不想我再为难!只是,他却不曾知道,这般,无论我去或是留,为难从一开始就早已不可避开!“相佑,谢谢你!”扬唇淡笑,看着他的双眸,浅浅扬起唇角,弯了眼角眉梢。十年,十多年,人生,人这一辈子又能够有几个十多年呢?只是,眼前这个人却同我相知了这般久。谢谢你,谢谢你,权相佑!谢谢我们共有的那些岁月。我只是笑着看着他,千言万语却是未开口。
“若是,我一定要留你呢?”他语,轻言罢,蓦然抬头直直的看向我。我仍是那般淡笑不语,却是蓦然转过身子,背向他而行。这么多年的情意,我还是惯用了这我行我素的伎俩。曾记得,嚣张跋扈、我行我素、风流不羁,正是因为这些词,我们的友谊才从一开始的彼此嫌弃到后来的一日千里。“噌”的一声清脆的剑鸣,恍惚间只觉刀光一闪,下一秒,他剑便已经搁在了我的脖间。呵,权相佑不愧是花大少啊!他曾说过,这世间,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财。所以,自相识以来,我总是常常喜欢要他送我礼物,总是每日想着办法压榨于他,甚至时常给他下药,然后逼他就范。呵,那个时候,他总是仰头大笑一声,然后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一声轻蔑的轻哼。“哼,不就是钱嘛!拿去!不要再来烦我!”潇洒的将手胡乱朝后一抛,我便兴高采烈在他身后屁颠屁颠的忙着捡满地的银票。只是不想这么多年了,他这个糟蹋钱、讲究物质享受的毛病还是没改,倒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