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眼前的情况,雷三郎再也没有张扬,他们悄悄的绕道回了“雷神赛会会馆”。
他现在突然感到了有一个据点的重要。他们这些人要不是建立了一个这样的“家”,今天这种情况如何处理,真是不可想象。
这里虽然只是两个大院子,十几间破房,但有了它们,不仅能够遮风挡雨,而且让他们这些秘密勾当,得以有了一个得到保护的地方。至少能把这几个人藏好,不用完全急着要去处理而顾不上其他。
另外,他也发现了,在东京汴梁,这些马车的用处可是太大了,可以说没有这出租性质的三辆马车,今天他们将一筹莫展。
现在那三辆马车已经走上回程。在院子的最深处,雷三郎面前是任秉的那两个昏头昏脑的属下。
雷三郎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戴宗说的那些事虽然几乎把他们已经逼到绝境,但最关键的还是要把任秉的事弄清楚,他们在何去何从,这是最关键的。
他已经分派焦挺、欧鹏去莺师楼负责接应燕青,应付那里万一出现的情况;王定六回到了漫雪楼打探来自薛漫月可能的变故;戴宗去了醉仙楼一方面叫回朱富,另一方面配合柴进大排筵宴继续招待明天参加“蕐球大赛”的贵宾;樊瑞带领此次戴宗带回来的补充头领病大虫薛永、玉幡杆孟康、通臂猿侯健等人率领十几名阮小七带来的水军人员镇住西教军场,尽管听说那里泼皮捣乱。据报刘七也已经带人再次来到,但仍然要求他们至少周旋到雷圣使将会馆这里的事处理完的时候。
眼下他身边只剩下行者武松和活阎罗阮小七,审讯眼前的两个人,武松的威势和阮小七的尖刻那是最好的搭档。
阮小七虽然只是个水军头领,可是从他的绰号“活阎罗”就可以知道这位面对对手时的狠辣。水泊梁山阮氏三杰极重义气,在山寨里威望很高,尤其是这位老三阮小七不但义气深重,而且聪明刁钻,是个极难伺候的人物。除了铁面孔目裴宣负责山规刑律以外,这位活阎罗也是个铁面无私的执法者。
由他审讯,那花样百出的刑法加身,这两个任秉的跟班很快乖乖的道出了他们所知道的一切。
任秉随高廉、富海等人在北京大名府武灵镇丛台打擂后聚集起了近两千五百人的队伍,号称武威第一军。
高廉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在经过了两个月左右的训练后,这家伙竟然异想天开要带兵扫平北京大名附近的山寨贼寇,头一个就选定了水泊梁山!
他这美其名曰要以战代练,他这位公子哥儿完全没把纵横河北山东的梁山好汉看在眼里。北京大名府的梁中书虽然深知梁山贼寇的厉害,可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高廉这次带兵不仅是童贯、高俅在做后盾,他的老丈人当朝太师蔡京也参与其中。高廉军中的行军总管富海就是蔡府的大管家,何况此次高廉统兵还有圣旨在手;梁中书官职在高,却也不敢抗命。无奈之下派手下将军周瑾率兵五千随后接应,并把手下二百精锐护卫交给富海统领。他虽然烦这位高衙内的趾高气扬,可是真要是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他也是没法对东京交代的。
高廉这一出发,任秉就立刻请命率领斥候打前阵,剪除梁山耳目。他是绿林中人,知道像高廉这种大张旗鼓的行军,无异于给对方报信。山贼强盗并不是正规部队,他们根本不大会正面对敌,一看势头不好不是风紧扯乎,就是依据天险用阴招自守。
他任秉可要阴毒得多,使出了在南乐十字岭偷袭的招数,带领数十高手提前十余天扮成客商潜入梁山附近。他们也没有通知梁山地界所属的州府东平府,他深知那样一样会走漏风声。
他很快就打探到梁山四周的负责探查消息的酒店不正常,这家伙可是心黑手狠,立即把手下人分成四路,与郭卞等同时向梁山四周的四个酒店突然袭击。
任秉和郭卞这路人手最强,他们袭击的正是看起来地势最重要的朱富的北山酒店。
梁山在外的酒店虽然人手并不多,但一般也有一两个头领坐镇,手下的喽兵也都是机灵的好手。被突袭之下,尽管损失惨重但大多及时报警,并在山寨急速赶来救援的水军帮助下逃生出来。
按说朱富这里应该也没事,当时除了他在酒店中以外,山寨中负责后军安排事宜的青眼虎李云和旱地忽律朱贵因为向北运送钱粮之事也正在酒店中,实力可说是最好的,可是他们遇到的是任秉。
任秉虽然身边只带着四五个人,但他与郭卞的身手极高,又是十分的狠毒,上来就痛下杀手。郭卞小弩箭三箭齐发,任秉随后挥舞带利刃的钢丝手套逢人便砍,仅一个照面朱富就受了伤,旱地忽律朱贵中了毒箭,马上就行动不便,随后被任秉割断了咽喉。
好在武艺高强的李云挡住了郭卞,朱富才逃脱了性命。不久李云在任秉夹击下也是伤痕累累,幸亏阮小七、张顺率数十名水军乘快船赶到,才击退了任秉,救回二人。
山上众人报告副首领卢俊义与军师吴用,然后军师意识到事情严重派人来东京与雷三郎等人联络,这些戴宗于阮小七已经单独告知了雷三郎。
而这俩家伙透露出的任秉这方面的消息更为重要。
任秉虽然退走了,但他也可说是功劳巨大。此役杀伤梁山数十人,很大程度上打击了对手的探哨能力。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条,他认出了朱富,发现了这个酒店老板,就是在南乐遇到的“雷三爷”的手下!
那个号称燕北厢军里的雷三爷竟然与这梁山贼寇有着深深的渊源,这可使他有些震惊,这件事他从薛漫月那里可是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他马上意识到了这里边有内容可挖,于是他迫不及待的要回到东京来。在他心目中,控制薛漫月才是他向上爬的正路。他借着首战立功的优势向高廉请求回东京,甚至不惜假借童贯有密令的名义要求;即使这样高廉这位公子爷还真死硬,就是要留住他。
高廉需要保镖啊,他虽然目空一切却也不傻,他早听说了、也见过了任秉的功夫。提出各种理由就是不肯松口让任秉离开,这位任秉也真够胆大,留下一封书信,竟然只带贴身二人悄悄离开,说起来这也是临阵脱逃吧。
他们一路一点都不张扬,昼夜兼程赶回了东京,昨晚就歇息在了漫雪楼。也是一路紧赶太过劳累了,当晚他并没有过分纠缠薛漫月。到家了么,你还能逃过老子的手心?等着吧,第二天早晨老子会慢慢拾掇你的,非把你和这梁山的关系勒索出来不可,到那时候,你这张牌那就更逃不出他任秉的控制了。
他带着手下在漫雪楼胡混了一夜之后,再次招来了薛漫月,正想威逼利诱,不料薛漫月却透露了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
莺师楼的夜飞香君李师师失宠了,这对他来说不啻是个天大的喜讯。他早已从梁方平那里知道,一直以来赵官家秘密出宫都是通过杨戬、王辅等人到莺师楼的;而他的主子童贯密捧薛漫月只是在做长远准备,是个备用的牌,应该还没真正派上用场。
可如今这个机会太重要了,要是趁此机会把夜飞香君搞臭,那童贯可是要通过又一条线更为得宠了,同时他任秉也会又立了一件大功,多半能趁此机会飞黄腾达。
他庆幸这次偷跑回来来对了,就是违抗军令也值了。他甚至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把这些像两个手下炫耀。
事不宜迟,他生怕迟则生变,撂下两句威胁的话,就匆匆赶向了莺师楼。只要莺师楼不再受宠,而他又有童贯做靠山,别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剩下的事,差不多雷三郎都已经在莺师楼观察分析了个大概。
看来任秉虽然极为接近了他们的中心秘密,但看来他还真未与其他人透露,至少在东京是如此!
雷三郎虽然已经明白了这次应该是已经及时把这个线索掐断了,但仍然不免出了一身冷汗。
要不是出了周邦彦事件,要不是他们昨夜也进入了漫雪楼,只要再晚一两日,任秉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