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
从伟泰大厦出来后,夏夜天没心思去挤公车,而是往着公司的方向踉跄着,心里不住地念叨着“报应、报应”。
报应啥?她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先前对尤海风的恶劣态度,真是活生生的现世报!难道邵柯跟尤海风是一国的吗?瞧不得自己欺负他所以这会儿就来报复了?
站定,茫然地看着前方,苦笑着叹,疯了吧?什么时候联想能力这么丰富了。
他和他不可能是一国的,单看尤海风那么担心光扬被邵氏吃掉的焦急模样就知道了。既然邵柯不是替他来报仇解恨的,那么……就是上帝从云洞里掉下个镜子要她照一照喽?是、是,现在她完全体会到那种热脸贴个冷屁屁,一盆冷水自头而浇透全身的悲凉感。
生日……呵,要和女朋友过二人世界,干嘛不早点说呢?害她还以为他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庆祝……
“哎呀哎呀!”想起当时的那种暧mei情景,夏夜天狂躁地抓乱头发,忍不住哇哇叫起来以掩饰心口的酸楚。
真是丢脸死了!她的反应一定被邵柯看得清清楚楚,这下“自作多情”的帽子是扣定了,羞愧羞愧啊!
他既然知道自己误会了为什么不早些说?怕说了他是要和女友庆祝她就不帮忙做饭了吗?真是笑话,她夏夜天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好,就算是她不乐意不想做,但碍于他的“权势”她一定会低头屈服的吧?不管怎么说也不用她辛辛苦苦充满期待地做完生日餐后,他给她来这么一结论啊!
一点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再次站定,夏夜天从上帝的镜子中认真地反思了下:“好像……我也是这样对待他的?”
走着,回忆着,反思着,忏悔着,犹豫着……
太阳准时下班,夏夜天也终于快“走”到光扬,眼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巨大的疲累感一下子涌将上来,她咬着牙攥着拳头不停地给自己鼓劲。快走近时,发现街灯下伫立着一个人,气感很熟悉,她慢慢地停了下来。
靠近,便也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顿时甩去满心的郁闷,她弯着腿几乎要跪到地上,两手痛苦地伸过去,用夸张地声音“求救”着。
“啊……累、累死我了……不行了……腿要折了……”
尤海风咧嘴一乐,本随意插在兜中的双手抽出来抓住她的,借她臂膀的力量用以支撑沉重的身体。
她听到他调整气息,知道他将要开口说些什么,她估计他多半是为了早上的事的吧?其实不用说她也明白,不就是之前在球场上她做的过分了一些么?所以他今天早上才会那样对自己说话是为了解气吧?一报还一报,算了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她怎么有预感他是想要对自己道歉呢?就因为早上故意气她说的那些话?虽然是有些难听啦,但是……啊,她是真的不想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全世界最苍白无力没有意义的三个字!所以——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等我呢吧?哈哈哈哈……”故作不介怀的样子,夏夜天傻笑几声,撇撇头示意他一起回公司里面。
哪知尤海风手上一施力拽回了她,摇了摇头。
“嗯?怎么了?”
依是用摇头回答她,接着尤海风一手借她做把杆,一手伸起准备拦出租车。
“叫车?叫车干嘛?去哪里啊?”夏夜天见他自从照面就一直不说话突然觉得有些诡异,忙一边拉住他一边往公司的窗口看去。
黑灯。
“哎?”不自觉地疑问出声,公司的灯都黑着,大家都不在么?
还没等她搞清楚,尤海风就拽拽她示意出租车已经到了跟前要她上车。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这是她上车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师傅,XX烤肉坊。”两人在后座坐稳,海风清楚地报上目的地。
夏夜天狐疑地看向他:“这会儿开口了?去那儿干什么?”
尤海风看着她,面部表情十分错综复杂,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像被某种异能给封印不得开口一样,让人看着好生难受。
僵持了一会儿,夏夜天放弃追问,别过头去。
尤海风沉默着,突然灵机一动,从包里拿出记事本和笔,翻出一页空白,刷刷地在上面写下几行字,然后展给她看。
“早上邵总来通过了方案,大家为了庆祝去吃烤肉,邵总说他会管你的饭,所以大家都没等你就走了。”
轻声读完,夏夜天撇撇嘴,又看看他心生疑问,拿过他手里的笔在空白处接着写。
“那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尤海风半张个嘴愣愣地接过笔,要他怎么说?难道说是因为猪猪狼的占卜告诉他邵柯今天会戏弄她么?犹豫着转了转笔写道。
“我觉得你不可能会吃他的饭,所以留下来等你。”
嗯嗯,这句比较中意!夏夜天就是喜欢别人捧着自己,且不论说的是什么事,只要是捧着她,真话假话都令人满意!
她笑笑接过笔写下。
“你为什么不说话,要用笔写?被下了诅咒吗?”
尤海风有种相见恨晚的激动,她怎么会知道!他今天真的是活见鬼了,不管遇到哪个同事,人家温和地打招呼或者聊天,他总是说些煞风景的话惹人生厌,害得他一天下来再也不敢随便张嘴。尤其是面对夏夜天,他就是不想惹她生气!
“早上不是说错话惹到你了么,现在不敢开口,怕又会说错话。”
夏夜天边看着他写下每一个字边哈哈大笑,等他写完爽朗地朝他后脑爆了一记!
等笑劲儿过去了,她才拿过笔写道:“你也太傻了,我都没往心里去,别在意啦,这样写字多累啊,说话吧,就算说的难听也没关系,闹着玩儿嘛,我知道你本意就好啦!”
看她写下这些话,海风莫名地感动起来,一时闹不清楚自己的情绪,只是猛力地点点头。
夏夜天笑着看他无措的模样,转了转眼珠又在纸上写下:“偶尔这样交流也不错呢。”
写到最后一个字时随兴地想画一个心形的叹号,但又觉不妥,怕自己的习惯会被不甚相熟的他误会,再复读一遍更觉得这样一句话暧mei得紧。看他还没有往这边瞧来,夏夜天忙用笔在那行字上用力地划来划去,以期能盖住不让他看出原句的概括。
谁知“越描越黑”,她这样明显的举动反倒激起了尤海风的好奇心,已经闭嘴闭习惯的他凑过去用眼神问她“写了什么”,夏夜天一边划着一边甩头连连说着要他别在意。他看着她此地无银的紧张模样,特意寻了个空档伸手过去要撕扯那张纸,夏夜天“啊”的大叫一声扑到记事本上捂着严严实实,却没想把他伸过来的手也给一并盖了去!
等俩人都发觉这样的姿势很是“别扭”后,就像怀中捂的是个加热的水壶,烧开到百度“呜呜”一响,两个人都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撤去,尴尬地别着头不肯相对。
但这样的气氛却更加让人无所适从,夏夜天悄悄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最后确认了下那行字完全被盖住,才合上本子递还过去。
“喏,给你。”
心“咚咚”跳个没完的尤海风被她这一触碰,好不容易适应了快速的跳动频率却猛然来个错拍,他只觉心猛地一沉又升浮上来,好似很久很久这颗心都没有这么活力地跳动过了。
只捏住一角把本子接过来,海风本能地开口想道个谢,哪知——
“夏夜天你是白痴吗!我不敢说话才用笔写,你又不用这样干嘛也跟着我一起用笔写,你脑子果然进水了啊!怪不得邵柯一大早把你请走连饭也不管就把你踢回来,你看看你一点爱人肉儿都没有,流到哪儿哪嫌!光扬有你在还能‘光扬’吗?我看和邵氏的合作迟早得因为你而泡汤……”
……
美好的悸动全然不见,夏夜天长叹口气瞪他一眼,想发作却也不能,谁叫她刚刚说了“没往心里去”、“不用在意”、“闹着玩儿嘛”、“说得再难听也没关系”呢?
可是、可是……也不用这么过分吧,天啊,他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啊!就算起因是她在球场上不知好歹,但也不至于他一直气到现在吧?要这样说话到什么时候啊!
嘟着嘴生闷气,她看着他却不敢回嘴,生怕勾起他吵架的yu望。而另一侧的海风不是滋味的抿着嘴,欲哭无泪的看着她。
恨,饮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