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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八、回到城里(1)

八、

一路上依旧无话。不过这次两个人的心境却和来的时候大不相同。不管怎么说来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各种美好的幻想,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年青男人约会,和陆丰的前任的几次也算是荡气回肠,可谁又能拒绝新的诱惑呢。原以为今天将是个好的开始,在未来的几年里,她和陆丰也会有一段愉快的经历,却不料开盘就遇到这种挫折。还好,她的反应还算聪明,没被刚刚目睹的场面冲昏头脑,象个家庭妇女一样发疯的闹起来,到时候场面真的是会乱的不可收拾,谁都不会从这场“战争”中得到任何离异,而她,将是输的最惨的那个。经过这么多腥风血雨,这点利弊她还是能权衡的过来的。只不过情绪多多少少收到点影响。不知道陆丰怎么样。他还是沉默,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和他的年龄不太相符,好像见惯了大场面,见怪不怪了。刘威葳想自己可能就是喜欢他这点吧。看外表只是个刚长成的小男人,但内心却远比这成熟的多。有时候清澈的透明,有时又让人根本看不见他的底线到底在那里。

又要经过那片小树林了,刘威葳下意识地瞥了陆丰一眼,他看似平静地坐在那儿,手肘拄着车门,两手轻轻绞合在一起。

他怎么会无动于衷?怎么可能。不就前的一幕不停的在他眼前回放。

就在车子飞快的驶过树林时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个女声,“你来呀,你来呀……”

他觉得自己能在黑暗中透过不算太茂密的树林看见她,笑意盈盈地站在林子深处,向他招手,“你来呀,你来呀……”是薇薇。

可他明明记得刚刚睁开眼睛看到搂住的是刘威葳,难道是幻觉?不可能,就算是,为什么总会出现这个场景,而且越接近这个树林的时候越强烈,就像地球磁场一样,吸的他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产生这种奇怪的念头,是我太想她了?陆丰想。可是为什么这种感觉是在和刘威葳开始暧mei关系后才产生的,并且随着他们之间关系的逐渐加深越来越强烈。在今夜,在到达树林的时候到达高超,内疚么?陆丰不知道。她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他并没放弃等待她,除了这个刘威葳他根本没和什么女性有过接触,而这个刘威葳也不过是个玩具,只要她回来,只要她回来,他还是属于她的,他会毫不犹豫的回到她身边。可直到现在还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她的影子象鬼魅一样纠缠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究竟遭遇到了什么?她已经……?所以托他来给她申冤么?陆丰不敢往下想,头越来越疼。

他揉揉太阳穴,想放松一下,不过没什么用,头还是越来越疼。

“咱们去哪儿?”陆丰终于有点忍不住头疼,问刘威葳。

“去市里那套房子,”刘威葳说,“怎么?你不舒服?怎么总皱着眉?”

“有点头疼。”

“怎么突然头疼了?是里面疼还是神经疼?”刘威葳问。

“我也不知道。”

“厉害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

“能行么?看你好像很疼啊。”

“没事儿,休息休息就行。”陆丰轻轻捶了捶额头,又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儿。一阵潮湿的风随之吹入车内,他深吸了一口,觉得稍微轻松了点儿。或许真的和那个树林有管?虽然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树木的青涩味道,但是总体来说好了很多,而且驶离树林的距离越远,感觉就越好点儿,如果说的恐怖点儿,他觉得那里好像有张无形的大网,或是一团浓雾紧紧的笼罩着他,离树林越近感觉越强烈,整个人被活活困在里面,无法挣脱,只有离开那里才行。为什么?陆丰一遍遍问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唰”车子轻快的驶过一个水坑。

路两边的建筑物逐渐多起来,从城乡结合部的破旧民房到市中心的高楼大厦。

王启越在市中心给刘威葳买了两套房子,全部都是在最好的地段,新开的楼盘,每一套的使用面积都在一百五十平左右,全部精装修。本打算一套出租,一套自住,但还没租出去。陆丰不知道她会带他到哪套去。管他呢,随便,哪里都行,反正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只要不再出现类似于刚才那种戏剧话的场景就行。看来偷情的人不仅要有勇尝jin果的勇气,还要有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和心里准备。如果刚刚刘威葳不按住自己冲上去战斗的冲动,陆丰倒是真的很有兴趣知道他会看到一场什么样的好戏,以及该如何收场,管他自己的觉得光不光彩。

陆丰有时候觉得这些女人很奇怪,明明看上去根本不爱,不在乎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看来她们都是一个样,既贪婪又虚伪。至少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与其说她们是生活在现实里倒不如说是活在戏里,活在她们自己编制的戏里。在这出戏里她们既是贞洁贤淑的烈妇,也是放肆****的****,一切都根据剧情需要随时安排,不过无论她们是什么有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弱者,一个极度需要被保护的受害人。男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资格作为她的保护人登场,完成“救美”的任务之后又该识趣的功成身退。至少在陆丰过去的二十年生活中,见过的都是这样的女人,。无论是看上去水性杨花,还是忠诚如一的,都一样。

一样么?不一样。

刘威葳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晚上。

她以为王启越真的认为她是个可造之材,实际上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不是不勤奋,不是不努力,但不知道是天生不足还是后天缺陷,她的成绩只能在中游晃悠,不好,不坏。根本无法引起老师的注意。却没想到王启越教授会在多如蝼蚁的学生中相中她,并且不时的主动给她指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刘威葳常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她没有出众的相貌,贫困的家境让她根本没条件买高档时装和化妆品来修饰自己。面对那些各方面都优于自己的同学她更不敢象他们一样“秀”出自己的个性,只要不受到别人的欺负她就谢天谢地了。

王启越第一次说可以让她保研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保研?”她大睁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可王启越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拿她开玩笑,他也没必要拿她开玩笑。

“对。”王启越说,“你回去准备准备,先不要和别人说,现在这事儿竞争很激烈。”

“哦,我知道。”

那天的天多蓝啊,上面漂这几朵白云。刘威葳从来没觉得哈尔滨的天空这么美过,花也比以前娇艳许多,个个含羞待放,就像她的心情。或许是命运之神终于了解了她生活的艰难为她网开一面,给她一个新生的机会。读研,而且还是王启越的研究生,这就以为着将来在找工作的时候又多了一条重要的砝码。更重要的是,她只要付出很少很少,甚至不用付学费就能把这个研究生读下来,而且还会有收入。王启越每年都会有不少项目,国家的,企业的,做他的学生,赚钱不是问题。

天那,好日子就要来了么?刘威葳觉得自己整天都象在做梦一样,迷迷糊糊的,看什么都在旋转,不停的旋转,两脚也象踩在云里,软绵绵的。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病了,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自己不是病了,是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活,这是什么,是幸福么?以前她以为在吃饭吃到最后发现母亲在碗底给她藏的一块肉或者荷包蛋就是幸福,后来在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幸福了那么一小会,但随即被高昂的学费吓没了。只有这次,不仅感觉强烈,而且持续时间长,看来这次,幸福是真的来了。

于是她认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伯乐,于是她认为自己遇到了恩人,于是她时间了古人用来表达感激之情的话,“无以为报。”

“你知道我是费多大劲才搞到这个名额的。”王启越说。

在王启越的车里,在十几秒前,王启越把手搭在她的大腿上。刘威葳吓坏了,明明还在和她热烈的讨论着即将开始的研究生生涯的老师突然就把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似乎是很自然的放到她大腿上。刘威葳本能地挥手一打,“啪”,声音特别响。王启越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也惊着了似的猛地一踩刹车,整个身体都向前倾过去,差点撞到风挡玻璃。

“你,怎么回事儿?”

“我……”刘威葳慌的不行,结结巴巴的话不成话。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个举动是不是错误的,按说是没错,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反而在心里还对自己有些自责,为什么要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温和一点推开就是了。王教授会不会生气了,保研的事儿会不会泡汤了。一瞬间有十几个念头一齐冲进她的大脑,让她应接不暇。

该怎么办?王启越已经把车靠边停了下来,从他说话的语气里能听出来,他很不高兴。刘威葳以前没叹过恋爱,除了父亲和弟弟根本就没什么亲近的男人,连个走的近的男同学都没有。从来没有男人会这样对她生气,还是这个岁数大的可以做她父亲的让她无比尊重的男人。刘威葳的脸深深低下去不敢看他。

也许该象宿舍里那些女孩子议论的那样,撒个娇,发个嗲,这样稀里糊涂的就混过去了。可具体该怎么撒娇,该怎么发嗲,她们也没说。更何况她们的方法都是用来对付男朋友的,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将来的导师啊,别说她不会,就是会也不敢。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她的脸一定是憋的通红,可能下一秒就会被王启越赶下车去。

她的反应这么激烈是让王启越有点意外。当初在教室里他看上她的也是这点。当然,她算不上什么美女,更谈不上有什么优雅的气质,但她有一双干净的眼睛。清澈见底。不是那种充满乡土气息的愚蠢,而是彻彻底底的干净,透明,看见它们的第一眼王启越就喜欢上了。没有太多的yu望,简单,纯粹,能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应该也有一刻温柔善良的心。现在的王启越已经不像那些年青小伙子似的只会看高耸的胸脯和浑圆的屁股,那些已经不是重点,有这种条件的年轻女孩子一抓一大把,根本不需要费心,而象刘威葳这种能真正打动人心的才叫难得。

王启越一直相信刘威葳能带给他的不止是新鲜的肉体,还有一种气息。就像他年轻时期那样,散发出来的那种清新,淡雅的气息。和现在的年轻人不同,是真的充满青春的朝气,而现在就连刚入校的大一新生的眼睛都已经不那么清澈了,完全看不出来是十几岁的小孩,全都象打了催熟剂,说话做事的干练程度全都象三四十岁的成年人,王启越只能无奈的感慨,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刘威葳则不同,第一感觉就是眼睛,然后是什么,王启越也说不清,只觉得和她在一起很有亲切感,认同感,或许这和他下乡的经历有关。那个在村口等他回去的女孩也是这样。就像歌里唱的哪呀“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每次看到刘威葳他都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如火的年纪,有用不完的力气,有表不完的爱意。他知道刘威葳很纯净,但没想到会纯净成这样。他有点意外,但也欣喜。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要装作有点委屈,有点生气。

“现在有多少人在争取这个名额,我是费了很大劲才拿到的。”王启越说。

刘威葳依旧低头不语。

“你知道为什么要给你么?”王启越的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儿。

刘威葳摇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虽然王启越很喜欢他,但以他现在的年纪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象二十几岁时那样去玩感情游戏,看到,得到,用最短的时间,用最有效的手段得到他想要的。

“我喜欢你,你不知道么?”王启越说。

短短的几个字在刘威葳听来不啻于一个炸雷。她是单纯,但是并不傻,而且应该还算是个敏感的女人,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只不过在一遍遍告诫自己,那只是种错觉。导师已经是有家的人了,而且师娘年轻漂亮,自己没有一点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地方,认为导师喜欢自己只是错觉,或者导师只是比较欣赏她的专业。不过这种说法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冥冥中她也有预感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直接。让她措手不及。在她心里可能没料到这种事情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听起来有点象交换条件,一时之间她除了低头不语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其他方式来应付眼前的局面。

“你怎么不说话?”王启越的语气柔和了许多,看得出来刘威葳被他的气势镇住了。

“我……我真的很感谢老师……”刘威葳磕磕巴巴的说。

“你觉得我太老了?”

“啊,不是,不是。”刘威葳忙解释,慌乱的扫了王启越一眼,随即又低下头。

“那是为什么?”

“我……”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王启越的手轻轻搭在刘威葳的肩上,是种柔软的力量,压得刘威葳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她的头被王启越慢慢地扳过来,她睁大眼睛,王启越那张和善的脸就这么和她面对面,大约只有几公分距离,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每条皱纹,每个眼神,还有他的每一声呼吸。呼吸声有点急促,已经吹到她的脸上,有种燥热。即便没有恋爱经历的刘威葳也明白,即将要发生的是什么。这不需要经验,只需要本能,当旺盛分泌的雌性荷尔蒙和雄性荷尔蒙相遇时所迸发出来的能量不亚于一次小型核攻击,还没爆炸就足以让在场的人彻底毁灭。

王启越的唇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顿了一会,他好像有点抖。他怎么了?但刘威葳不敢问。不过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王启越已经象是一头饥饿了很久的野狼猛地扑向她。刘威葳只觉得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压住她,接着座椅的靠背无声的倒下,在他们身下变成一张巨大的床。<此处删除284字>刘威葳不是老顽固,也不想用所谓的**去博得某个男人的欢心,她向往的是真挚的情感,不需要太多的条件,不需要太多障碍,只要两个人简简单单,只是因为喜欢才和这个人在一起就好。只是,第一次居然是这种开始。

王启越,她的第一个男人,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而她无可选择的,只能做个第三者。

作为人类往往很容易忽视自身裂变的速度。一个受精卵会在几个月之后变成一个哇哇乱叫的婴儿。

一个清澈到几乎见底的姑娘也会在短短数月之间变成一个除了外表之外让人完全陌生的人。

机会,是什么?是个人用来改变命运的。没错,机会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但抓住机会是需要作出选择的。究竟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抓住机会,还是抓住之后所获得的并不能抵值已经放弃的东西。一切都是未知的,抓住机会需要的不止是准备,还有勇气。一旦作出选择就不能回头。

王启越把他在离学校还有一百米的地方放下,顺手递过来一个信封。作为补偿,里面塞了五千块钱。

要么做一个随时供给他发泄yu望的情人,每次都能领到不菲的报酬,当然,从性质上看这和那些站街的女孩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在价格上有区别。

要么就彻底的和他站在一个战壕里,能继续分享他成功的事业带来的巨大财富。

刘威葳在水房洗着染着血的内裤,下身还隐隐有些疼,满手泡沫的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什么变化,但似乎并不象自己以前想象的那么土气。比起那些经济条件优越的同学,她差的只是用钱来修饰自己。不要紧,她兜里已经有钱了,以后还会有,还会更多。她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她以前最讨厌的那种骄傲的神情。短短几个小时,刘威葳从一个懵懂的乡下女孩迅速成长成一个决定利用自己身体改变命运的女人。她也惊讶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或许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缺少机会,一朝时机成熟她就破茧成蝶,永远改变自己在别人眼中贫穷,丑陋的样子,比谁都有资格在空中美丽的飞舞。

刘威葳把钥匙插进门里,转了三圈,门锁“啪嗒”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陆丰有种想笑的感觉。可能是想起刚刚在别墅进门后看到的情景。这又是一声锁开的声音,谁知道在这扇门后面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进小区门的时候门卫挺直身子“啪”地一磕脚跟,给他们来了个标准的敬礼。有点象《天下无贼》里的场景,这时陆丰应该对着保安大喊“开好车就一定是好人么?”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好人?雷锋还是孔繁森?能被树作典型就已经注定了那时平凡人无法企及的高峰,如果只有那样才算好人的话,那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好人了。既然在好人稀缺的情况下社会依然能正常运转那还要好人干嘛。至少在今晚,已经有四个人远离好人的标准了,王启越和他的女学生,刘威葳和陆丰。不论打着什么旗号掺和到他人家庭里面来都不能算光彩的事儿。这点陆丰还是很清楚的。但他是被诱拐的,可以算得上是出于无奈。

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十几个小时,一个月休息一两天是种什么滋味,就算你在这方面极具天赋并且无比热爱这工作,恐怕在这种工作强度下日子久了也会觉得疲惫不堪,几近崩溃。劳动力,他只是王启越的廉价劳动力,而且在得到不到王启越的赦令之前他恐怕还要把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直到博士毕业。不过他想他等不了那么久了,从出暖花开的时候陆丰心里就一直在盘算这找个什么么样的机会能让自己摆脱这种局面,直到炎炎夏日来临的时他还没有成型的计划。站在水池边看着水龙头里哗哗流出来的自来水,陆丰好象又回到那个夏天。烦躁在空气中逐渐弥散开,还有老男人在心满意足后发出的畅快的呼吸声。无可奈何,他无可奈何,那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本以为上了大学一切都会改变,会有一种全新的生活,没料到还是这样,同样是在老男人的控制之下,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

陆丰气愤的把量杯摔在池子里,哗啦一声,碎玻璃洒了一水池。

“进来吧。”刘威葳打开客厅的大吊灯。客厅瞬间被灯光填个满满当当。

陆丰跟进来,环顾了一下。房间被收拾的很整洁,不是那种劫后的场面。这里的房主是刘威葳,而且现在王启越还正躺在别墅里睡着,今夜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只是赶紧房间觉得有点闷热,因为平时都住在王启越原来的房子里,这里从装修之后还没来住过机会,而且装修的时间是在冬天,当时她没急着装空调,所以乍一进来,觉得有点闷热。

刘威葳走到落地窗边,推开一般,晚风吹进来,也不觉得凉爽,虽然是雨后,但毕竟是夏季。不管怎样总算可以舒舒服服的坐下歇会儿了。必不担心去酒店会遇到熟人,也不用害怕王启越会不期而至。接下来的时光是她真正想要的。

“累了吧。”刘威葳给坐在沙发上的陆丰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

“还好。”陆丰接过酒,嘬了一小口。顺手将坐在旁边的刘威葳揽在怀里。很自然,没有任何铺垫,也没什么预兆。这个年纪,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了。他们就象一对相恋很久的恋人,很有默契,完全没有什么适应过程,即便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异常尴尬的场面。

刘威葳的头软软地靠在陆丰肩膀上。很依赖。她真的是有点累了,不光是身体上。终于可以停下来靠在别人的肩膀上休息一下了。她原本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的生活,不掺和其他的东西,只要两个人,在只属于他们的小小空间里,相依,相守,相互扶持的过日子。不过,不能。事实在一次——至少到目前为止——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追求爱情能怎么样?为自己信仰的爱情轰轰烈烈的奉献了全部又怎样?面对生活的艰辛能有几个做到同甘共苦,只要有一点离异冲突就会彻底击碎两个人的感情。她有太多的同学朋友夫妻两个因为重重家庭矛盾或离婚或闹的不可开交。归根结蒂还不是钱的原因。如果有了钱就不会每天面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会为今天油涨价了,明天老人住院了这些事儿忧心,有了钱才会有好心情,才会有时间去搞请调,去调和夫妻见的感情,就象她这样。王启越在别的女人怀里又怎样,醒来之后还不是要回到这个家里来,他只不过是吃惯了大米饭偶尔换个馒头尝尝而已。只要刘威葳稍微用心,他还会和以前一样迷恋她,即便不能,刘威葳手里也有足够养活自己和家人下半辈子的钱,至于他在谁身上睡觉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不也正靠在别的男人怀里么。

在各种关系中,至少在中国人中间,平衡是最重要的。在一方面有所欠缺就必须在其他方面有所补偿,既然王启越已经支付了足够多的金钱,那么刘威葳就可以用这些钱去寻找她想得到的快乐。

象这种强壮富有活力的年轻臂弯,陆丰是第二个。刘威葳一直相信她是真的爱上陆丰了,当然也包括他的前任。虽然不能十分确定他们是不是也同样的爱着他,不过至少还是有很大好感的。这一点她能感觉到。

她的头发被轻压了一下,是他的唇轻吻她。刘威葳有点害羞地浅笑了一下。他真的喜欢他。

我很想你,你知道么。陆丰在心里说。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吻着怀中人的头发。发丝柔顺光滑富有弹性,散发着淡淡的想起,沾染到他的唇上,他舔了一下,象薄荷一样清凉。你去呢人了,我好想你啊。

“微微”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恩?”刘威葳应着。

“别离开我好么。”陆丰说。

刘威葳抬起头,看见陆丰微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眼前的一切。

“你喜欢我么。”沉默了一会,刘威葳问。

“我爱你。”陆丰的话好像一只利箭直此刘威葳的心脏,猛地扎出一个打洞。

“我爱你。”二十几年来刘威葳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这句话,无论是和王启越打的火热还是和李帅激情澎湃的时候他们都没说过。人们都说男人在意乱情迷时什么的肉麻的话都肯说,可他们只说过我喜欢你,从没说过爱。可陆丰,他居然说“我爱你”让刘威葳感到受宠若惊,充满幸福感。她的头在陆丰显得胸口来回轻轻扫动,象一直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小猫。

“薇薇,我等的太累了。”陆丰紧紧搂住刘威葳的肩膀,呼吸有些急促。

“你不用在等了。”刘威葳放下酒杯,翻身搂住陆丰的脖颈,贴着她的脸颊,吻着他的耳根。

“你还好么?”陆丰问。此时他的眼前不是正沉浸在甜蜜里的刘威葳,而是他失踪的女友。

他耳边响起她的声音,“你不用在等了,我回来了。我不走了。”

“真的么?”陆丰问。

“真的不走了。”薇薇紧紧抱住陆丰,在他耳边说。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陆丰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在嘴里反复的念叨这句话。

薇薇笑了,轻轻抚mo着他的后背,象在照顾一个婴儿,“不离开,不离开。”

陆丰的头深深埋在她脖颈之间,温暖的气息在他鼻尖缓缓的流动。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这么多年过去她还和原来一样,一点都没变。陆丰还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薇薇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们两个就这么拥抱在一起,他的头轻靠在她肩膀上,嗅着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是那种若有似无的香味,好象一只手不时的在你鼻尖滑扫一下,撩拨的让人想再近一步。

她轻轻推开他,笑盈盈的说。“你怎么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也许,这就是爱情么?刘威葳看着陆丰的眼睛,里面暖融融的全是怜爱和不舍,和李帅的yu望不同,他更关注的是刘威葳本身儿不止是因为她是个漂亮女人。丈夫,情人,鲜花,美酒洋房这些刘威葳谁都有,但却始终没有人用这种目光看过她,他们需要的是她的身体和她的付出,从来没人真正关心过她是怎么想的,她怎么样了。也许,这次陆丰真的不同,他是用自己全部身心在和她交往,她仅凭女人的知觉就能感受得到男人究竟付出了什么,付出了多少。刘威葳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泛起一股柔情,不止是情人之间的爱,更象是种母爱,保护这个比自己小的男人。

“我不是孩子,我长大了,我长大了。”陆丰说着慢慢向她靠近,轻吻着她的唇。她长大了,嘴唇比以前丰厚了许多,待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像是香草又像是ju花的味道。

ju花的味道。ju花是什么味道?我是说吃在嘴里的味道。你吃过ju花么?也许在安歇可以以花做菜的地区的人们知道它该是种什么味道,但生长在东北的陆丰也知道它是什么味道,而且很久以前就知道。

母亲又结婚了。父亲刚死不就。陆丰还不时的在梦中又见到父亲从河里被打捞出来时的恐怖画面惊醒。可母亲好像什么都忘了,她欢天喜地地和那个长途车司机结婚了。没有婚礼,没有喜宴,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只有一个平时和母亲关系还算不错的姐妹上门来看看,也没说什么恭喜的话,只是拉了拉家长就走了。家里还是只有母亲和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的陆丰,那个在法律上已经成为他父亲的人则在外面和朋友喝酒到凌晨才回家。接着就是“咣当”的关门声把陆丰从熟睡中惊醒,然后是母亲类似痛苦的呻吟声,声音很大,吵得陆丰没法再入睡。他知道那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幸福。母亲想要的幸福生活已经开始了,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从这一刻起他失去的不止是亲生父亲,还有亲生母亲。未来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去努力,争取。对于这一点,在参加完父亲葬礼时他就有深刻的体验。

父亲的葬礼没几个人,除了大伯其他的亲戚都借口路远家里事多没来。他知道他们是觉得丢脸,不要说他们,就连作为他的亲生儿子陆丰也觉得这种死法让自己抬不起头来。一个被别人抢了老婆的男人竟然选择死来逃避,既然连死都不怕那么干嘛不干脆来个鱼死网破,这样也算痛快。反正也是死,干嘛让别人逼死。站在父亲面前,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堆灰被放在一个那么狭小的脸颊的盒子里。大伯把盒子放在租好的架子上。他的周围有好多象他一样的盒子,有的上面有照片,有的没有。父亲的盒子上有,是他二十几岁时照的,看上去神采奕奕。不过陆丰已经看不到了了,他的架子太高,即使仰头陆丰也只能看到它的底部。

是苦涩的滋味。

“你在干什么。”大伯放好骨灰盒低头看陆丰,他正在吃手里捧着的ju花。十几只盛开的ju花已经被他吃了大半,嘴角,地上都有不少花瓣。大伯忙把花从他手里夺过来,不解的问他,“你饿了?”

陆丰垂下眼帘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

“饿了就说。唉。”大伯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和家人度过这个坎儿,更别说去安慰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未来的路他只有凭运气了,和他那个母亲一样。

大伯和陆丰的母亲打过几次交到,第一次就是陆丰父母结婚,之后来过哈俄****几次都是住在陆丰家里,已经充分领教了她的性格和她在这个家里绝对强势的地位。在弟弟的死上大伯表现出来的完全和他的兄弟一样,愚蠢,懦弱,不敢和陆丰的母亲做哪怕稍微多一点的抗争,她说怎样就怎样。母亲最终也没参加父亲的葬礼见他最后一面。

一个人一旦心不在另一个人身上,那见不见面还有什么一是以么。在这一点上母亲远比许多女人都看的开,面子工作她从来不做,她要的只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她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想要的人。

透过火葬场的玻璃大门,陆丰看见自己嘴上,身上还是沾了不少ju花瓣,象深深嵌在里面一样,挥之不去。

可薇薇的嘴上怎么会有那种味道,她原本喜欢涂那种带有香草味道,玫瑰味道或者菠萝味道的唇膏,怎么会突然喜欢上这种苦菊的味道了。

他问,“你怎么不用以前那种唇膏了,这个味道不好。”

她笑起来,“这你也知道。还装作平时不注意我呢,连我香型你都知道。”说着刘威葳猛地贴在他的唇上狂吻起来。

真的是那种苦菊的味道,越来越强烈,陆丰用舌头舔了一下齿缝,还能触到那里残存的菊瓣。“你怎么喜欢这个味道。”他不解的问。

“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用了,好么。”刘威葳为他擦去嘴角上的唇膏印。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只要你别离开我。”陆丰再次深深的吻下去,管他什么ju花味,只要她肯留在他身边,什么他都能接受,只要她不走。

<此处删除388字>刘威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依然很美。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年龄差距有些大?刘威葳觉得自己在陆丰面前还是不够自信,是不是真的爱上这个家伙了?刘威葳有点搞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还是只是沉醉在渴望被人爱的幻想里,心里有点慌。之前和李帅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就算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她的心也没慌成这样。吃早餐时她想起晚上即将到来的那个激动的时刻,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弄的杯里的牛奶洒了一地。

她知道李帅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是什么,从他的眼睛里她就能读出她需要知道的一切。可能因为他们年纪相差不大,还有着大概相似的经历,同样的家庭贫困,同样从遥远的农村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又经过努力投到同一个老师门下忍受不同的折磨。相对于她来说他的痛苦是短暂的,不过也许他并不认为这是痛苦,只是种交易,为了获得更好的背景和支持就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代价。这就是游戏规则。李帅深谙此道。刘威葳知道他也是喜欢她的,但也能感觉得到他们在一起时他的猛烈不止来自于对他身体的强烈苛求,还有一种精神上的战胜和征服,具体是什么她没弄清楚,也不想弄清。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时她很快乐,能充分的而体验到作为一个女人的全部价值,这就够了。座位一段以毕业为重点的恋情,干嘛还要深究那么多,珍惜在一起的时刻,开心就好。

可是陆丰的眼睛让她看不清,有时是清澈的湖水,又是却是一滩深不见底的井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并不打,原本的家庭条件陆丰也并不比她优越太多,而且来的也相对简单,除了一个母亲他也没什么亲人。或许是父亲的过早去世让他更能体会到生活的坚信吧。刘威葳只能这样理解。

他平时看上去沉闷内向,甚至还有些冷冷的感觉,没想到真的亲热起来还可以让人这么激情四射,看来男人在这方面都是相同的,只要他想要就会放下所有的羞涩和腼腆,用尽全力。

刘威葳很享受这种感觉,温存,细腻。

<此处删除61字>

他和薇薇的衣服都被树上的露水打湿了。前一天夜里这里刚刚下过雨。整个树林里潮湿还有点闷热。他想牵着她的手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肯,一直低着头,自顾着脚下的树枝,好像不怎么喜欢来这里。

“还有多远?”薇薇停下来,靠在一棵树旁,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着粘在脚上和凉鞋上的泥巴。很显然,高跟鞋并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行走。她的鞋跟沾满了新鲜的泥巴。

“没多远了,要不,我背你吧。”陆丰说着要把薇薇扶到背上。

“不用不用。”薇薇连忙摆手,整了整衣服,打起精神继续前进。

“你看,前面就是树林中心。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你看见前面那棵最粗的大树没有。那是这树林里最粗的书,树底下有个树洞。我小时候喜欢把东西藏在那里面,从来没让别人看过。”陆丰兴致勃勃地在前面带路,给薇薇介绍他从前的乐园。

“你看它旁边的那个树杈盘的最大的那两棵树没有,我以前在上面搭了个窝棚,你看,你看。上面还有几块板子呢。”陆丰看到上面还残存着几块破朽不堪的木板显得激动不已,手一抖一抖地指着前面大喊。“你看见了么,你……”陆丰回头看薇薇。

“你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看这几块破板子?”薇薇的脸上有些不解。

“不是,不是,不是看破板子。我是说……”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在他心里,这个地方,这片树林对他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父亲死后的日子里,他多数的空余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第一次,第一次到这儿来是什么时候。就是那天之后,和继父在池塘发生那件可怕的事情之后。继父把他仍回家里又出去和牌友打牌去了。他一个人待在空旷的家里,家里像样的家具已经在他们无数次的战争中损毁殆尽了。只有几口仙子丑陋的堆在一起,一张已经瘸了一条腿的饭桌斜靠在墙边。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个仓库。外面喧闹的声音更显得屋里空荡冷清。下身疼的厉害,陆丰摸了一把,有点粘,他看了看受伤,居然是血。他在出血。他觉得大脑一片眩晕,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就要死了么,就要死了么。他在心里大喊。怎么办,该怎么办,去找母亲么?不,她知道后会骂我,去找邻居,他们只会笑话我。以前就听到过他们在背后议论,这回他们更要看笑话了,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

躺下,躺下会不会好点。陆丰忍着疼走回房间,趴在床上,稍微舒服了点,可是还是很疼。象有人拿着一只电锯在他身后用力的要把他锯成两半。难道就这么死了么,我要死了么。他哭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渗到枕巾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渐渐睡过去,梦里有个巨人手里正拿着一把巨斧追着他要把他砍成两半。他跑啊,跑啊,却怎么都跑不快,很快就被巨人追上,巨人弯下腰,脸向他贴过来,硕大的鼻头几乎和陆丰的头一样打。哼,巨人鼻子哼了一下,吐出的起把陆丰掀了一个跟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他手脚并用在地上蹭着往后退,屁股被地上的石子磨的生疼。还没退出多元,巨人张开嘴,伸出舌头,他的舌头好长啊,好像一条灵巧的巨蟒,上面布满奇异的花纹,还没容陆丰看清楚,舌尖已经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向陆丰冲过来。只轻轻一卷,裹着陆丰的腰把他拉到空中,接着轻轻一抖,舌尖松开,陆丰象颗出膛的子弹飞起来。

“啊……”陆丰吓得大叫起来。

陆丰被自己的叫声惊醒,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他还在家里,还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切都和他睡着前一样,没什么巨人,也没什么斧子,他更没飞在空中,只不过屁股上的疼痛稍微减轻了点儿。

他爬下穿,站在窗口,天还很亮,院子里的孩子也还在疯跑。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躺会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坐起身对着空房间发呆。

可能我死不了了,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陆丰想。然后下地走了几步,的确是不象一开始那么疼了。可是一想到黏糊糊的血他的心里就一阵害怕,不会流血流到死么。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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