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儿不知究竟,吓得半死,忙边哭边拉着王观礼求他救命。那哭声,那话语,悲动人心。
王观礼不意老婆竟玩了这一手,一时呆住,半晌才在女儿的哭叫拉扯中反应过来,忙好言安慰。好不容易把两个女儿哄走了,王夫人已经站了起来,边小声哭边说:“老爷,你也别怪我,我看如果我们真要是逆了钟侍郎的意,只怕钟子启的今天便是我家的明天!”
王观礼气满胸腔,正欲发火,听了这话,竟是一时错楞,已经抬起的手,也慢慢落下。王夫人看看奏效,立刻又扑上软言呜咽的哭求,终于,王观礼低了头!
第二天早上,周全来和王观礼商议了一番,便开堂审案。
一切都不出钟子启所料,果然是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人证、物证,将他这满州奸细的罪名一一做实,百口莫辩。唯一没有料到的,便是周全、费文清二人竟是抓住他没有户籍这点大肆攻击,按照大明法律,这原来的买卖契约自然是作废,再加上费文清以被胁迫的名义告状,钟子启名下的产业自是无一例外的全都判给了费文清。又当堂追问他那卖粮的两万多银两的下落,自是一无所获。
钟子启跪在堂上,始终是直眼盯着王观礼,而王观礼却是不敢相对,见所有罪名都被钟子启矢口否认,最后竟在周全挑唆下用起了大刑,直将钟子启打得昏厥两回方罢。
当钟子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趴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身体周遍都隐隐做痛,只是实在太过昏暗,看不清到底伤口如何,只隐约见牢里面还有两个犯人,显是大牢房,看来王观礼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取消了对他得优待。
回想一番情形,倒也不觉意外,相反还有些欣喜,既然他们追问我这卖粮的银子,又说不对具体的数额,那么魏厚来自是没被逮到,总算又少连累一个兄弟,只希望他永远不要被抓到才好。
正想着,便见那牢卒又来派饭,钟子启急忙抓起碗来想要过去,刚刚爬起,立时腿上一阵钻心般疼痛传来,又栽倒在地。满牢的犯人却是无一人正眼瞧他,过来帮忙,只自顾自去打饭,反是那牢卒看了钟子启一眼,让一犯人拿了他碗过来,给他打了一勺。
钟子启趴在地上,已是痛得说不出话来,看着牢卒去了,忙用眼神谢谢帮他打饭的犯人,就伸手欲去端,刚哆哆嗦嗦的碰到碗边,哗啦一声,碗竟被那犯人摔在地上,滚烫的热粥,浇在钟子启的伤口上,不由一声惨呼。
“你这狗汉奸,大明没有给你吃的饭!”那犯人鄙视得看他一眼,坐回去吃饭,对面监牢里传来一阵叫好,“打得好,我们都是被这些狗鞑子害得,没有这些混蛋,那来那么重税,妈的,打死他才好!”
钟子启听了,却是懵了,自己怎么会被这些百姓称为汉奸?!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是被人陷害的!!钟子启急着想喊,喉咙却是嘶哑的发不出声音。只能,满含泪水的听着那些人一遍遍得骂着。
也不知过了许久,那几边的牢房里人见他不回嘴,骂得也有些累,终于停了嘴,又回复到平日的死气沉沉。唯一奇怪的,便是平日总要维持秩序的牢头却是从没出来平定叫骂。
以后几日,钟子启却是学了乖,趴到牢门边上睡觉,待那牢头一来打饭,便立刻抢先盛了,三口并作两口的喝下去,任那同牢的犯人再三打骂也是不管,只是快点吃完。
本来伤略微好了点后钟子启想解释一下,可每次刚要开口,便被那犯人一顿暴打给打断,反复几次,钟子启终于明白,这人,怕也是受了王观礼等指使,竟是连在牢里也不给自己辩白的机会,反而一意要把自己满州奸细的罪名坐实,传广了。
既然明白了原委,钟子启便也不再试图解释,只是尽力多吃多喝,恢复身体。边心里牵挂着两个兄弟,他们一定是在救我,可这样如何救那,千万不要再把自己牵连进去才好。
又过了七八日,钟子启身体好了大半,这日一早,又被上了镣铐提上堂去,只是这回却是一反常例,放在二堂,也无旁听的百姓。只有王观礼、周全并书吏、两个家丁在堂上。钟子启转念一想,便已明白他们的用意,这些日子在牢里听那些犯人讲这狱讼的黑暗,这,却也是听闻过的。
钟子启哈哈一笑,“王观礼,用得着么?屈打成招不成,想来瞒天过海?!呵呵,枉我当初还帮你一场,没想到却是个狼心狗肺得杂碎!!”
王观礼并不看他,也不答话,只是一挥手,那两个家丁立时扑上来,将钟子启按倒在地,又踩着他背,扯住右手在外,那书吏端了一个砚台,将钟子启的五个手指都过了墨,一一按在写好的供词上。
钟子启并不挣扎,只是眯着眼,尽力看去,供词上写的都是他如何承认被满州收买又如何策划造反策应满州兵南下,以及如何刺探情报,倒卖物资等等。不由大笑,竟是眼泪都笑的出来了,直将其余人等看得一楞。
半晌,那周全终是忍不住,“钟子启,你笑什么?”
钟子启又是笑了半晌,方止住道:“我笑,我笑你们怎么这么没水平,编谎话都编得这么陈旧,也要编得有新意么,譬如意图入宫刺杀皇上或者边镇重臣等等,这谋逆之罪不是坐得更稳!看来你们还真不是一般的蠢!哈哈哈,我怎么会被你们这般蠢猪给害了!”说罢,又痛哭起来。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是呆了,过一会儿,才见王观礼挥手招了书吏过来,附耳吩咐几句,那书吏点点头,回到案上,提笔急书,过一会儿,放下毛笔,吹吹未干的墨迹,将纸呈给王观礼,王观礼又要周全过来看,良久,周全也点点头。
于是,王观礼一摆手,那两个家丁将仍旧哭笑不已,似乎有点发疯的钟子启再次按倒在地,将那手指压了墨,在新的供词上滚了一遍。
王观礼又装模做样的将供词念了一遍,念完,打量钟子启,却是依旧忽哭忽笑,并不理睬。不由将眼转向周全,用眼神示意,周全摇了摇头。于是,挥挥手,又将钟子启押回牢房。
这日子一过又是半月,钟子启得伤渐渐养得好了,偶尔也能出去放放风活动一下。同牢得犯人还是很敌视他,经常找碴打他,钟子启也不还手,只是抱头蹲在墙角任他打,慢慢得,那人也没了兴致。
这一日,钟子启又被提上堂去,却是来了南京刑部的一个主事,问他去南阳和唐王结识的经过,钟子启只是继续或哭或笑,并不理睬。那主事问了几遍,看没什么也就回了。
第二日,钟子启却是又被提上堂去,这回王观礼宣读了公文,通敌叛国罪名核实,命七月底押解南京,秋后问斩。钟子启仍是继续或哭或笑,并不理睬。
回了牢房,却是换了死牢,位于“T”形通道的另头,一共三间,左手一间空着,右手却是住着一年轻犯人,右脸上斜着一刀疤,配上光头,显得格外凶横。看他进来,只一抬头,冷冷得盯了钟子启一眼,便又合眼靠回柱子。
钟子启心里直发毛,便如被刀子剜过一般,略微看了一眼,忙收回眼神,跟着牢卒进了自己牢房,打量了一会儿。
以后几日,两人谁也不说话,有时眼光相撞,那人也不曾瞪眼,钟子启便觉一股寒意传来,急忙避开。又过几日,竟是得了消息,戴闵生和魏厚来也被抓了,关在常平仓,心下不由大急,本还指望他们搭救,这下怎么连他们也被牵连进去了。心里慌张,饭也吃得少了。
这一日,钟子启正苦思冥想怎么先能脱了两位兄弟的干系,忽听那刀疤脸房里几声石头落地的脆响,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却正见从刀疤脸房间那不足五寸宽的铁窗口里落下一把匕首,匕首上似乎还包着一张纸。正心里震惊,那刀疤脸将头回转过来,忙将头低下。心里却翻腾不已,这刀疤脸到底是做什么的?竟能在牢里还有人给扔匕首等物,看样子他是想越狱逃跑,那纸条只怕就是外面约定的动手时间等等。难道他是绿林大盗?
胡乱想了一会儿,心里却是冒出一个想法,我能不能通过他越狱出去呢?反正我已是死罪,本来用了谋刺皇上的罪名就是想要依靠魏厚来的武力在路上劫囚车,现在魏厚来已经被抓,那自己也没这个希望了,不如从这刀疤脸身上想想办法。
想到这儿,钟子启盘算了下,便走到两个囚室共同的木栏边,“大哥,我刚才已经看见了……”话刚出口,那刀疤脸就一跃而起,用右手掐住了钟子启的咽喉。“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钟子启脸色铁青,急忙指了指喉咙,刀疤脸将手略微松了一些,钟子启喘了两口气,“大哥,我也是死罪,今秋问斩,被那知县冤枉的,想要逃出去,报仇,大哥,能否拉我一把,必有后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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