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手续,交了钱,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九戒和尚走到哪里无疑都是非常显眼的,我敢保证,以他这副经典模样,呆在这个城市不到半年就会红,红的发紫的红。光是从病房走到大门的走廊里就能看出他的回头率了,绝对是百分百。不过那好象不能称是回头率,因为无论是病号还是医生、护士从第一眼看见他后,就都没把眼神儿挪开。
……
萧乐乐肯陪我们吃这顿下午饭多少让我有些意外,她是跑回老公的病房打了个报告才追出来的。
小女人却是请了假一直在医院等我“睡”醒后和她“对口供”。
我们一行三人步出大门的时候小女人正百无聊赖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医院绿化区的长椅上翻看一本杂志,悬着的小脚上挂着白色高跟鞋,特别不老实的晃来悠去。这娘们儿也许是得到消息后大清早就赶来的,裙子还是昨天那一套,根本没有整烫过,所以下摆有点皱巴巴的,但你不得不承认她这样的少妇是很吸引人的,特别是眼前她这副带了点庸懒的小模样。
这不,在院子里散步的病号只要是男人那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把目光射向她裙子下面露出的两截大腿。特别让人觉得逗乐的是:一个七老八十的大爷一边儿拄着拐棍向前走,一边斜眼瞄着她,走了三五分钟楞没走出两米远;一个双手摇着轮椅的中年男人也只光顾着看她那条颠儿着高跟鞋的腿了,却没发现轮椅已经是划到了斜坡边儿上……呵呵,男人啊,就算是活到两百岁,心,还是年轻的。
……
我远远的招呼了她一声,小女人放下杂志抬起头,当看到我身边追出的萧乐乐时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敌意,但她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场面人,脸色只变了一变就恢复如常了,起身把杂志卷了两下收进手袋里,向我们走了过来。
这个城市里的出租车大多是中德合资生产的桑塔那,质量是很不错的,一般可以乘坐四个成年人,甚至有时候多挤上一两个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我们刚好四个人,但是由于大和尚的存在我们不得不招来了两辆车。前面的那辆的士司机开始时是很惊讶的,而且是憋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番茄脸。但是当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马上就笑不出来了,还仿佛吃了大便般的铁青着一张脸却不敢发作,因为我正很努力的把九戒和尚推进去,还好我左手有些力道,每推一下车子就狠狠的摇摆一下,都好象快被挤零散了。
当我好容易把那怪物装进去的时候我觉得我很快乐,因为出租车已经是向侧边倾斜了一个大大的角度,怪怪,钢板都压弯了吧?司机师傅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但是象九戒和尚那样庞大体形的怪物,一般人是不敢得罪的,很明显,怕挨揍。
是人都认为,个子越大的人越是容易犯混,这个说法不完全,但多数大个子也确实都是莽汉。(PS:嘿嘿,可别又说我侮辱谁了哈,说老实话,我不知道多想做个超级巨汉呢!)
“嘿,师傅,拉他去七宝那家‘湘水洞’!别忘了收他双份车钱!”我看到这车子的狼狈模样就很快乐,腆着一张找抽的幸灾乐祸脸冲那师傅交代事宜。
“三倍!”司机还是耷拉着一张苦瓜脸。
和尚在里面挺憋屈的,他必须得歪着脖子才能适应车子的高度。就算是这样,他那向上的半张脸也还是得贴在车顶的天花板上呢。他试图想要把头伸出窗户,却没成功,但他却保持着那种可笑的姿势很诚恳的对我说:“阿米陀佛,和尚没钱。”
“那你是不是替他付车钱?”司机可怜的看着我,都快哭出来了。
“嗯!唉……”我无可奈何,摸了摸裤兜里的皮夹子,脸也哭丧下来了。
……
你不能不承认,朱九戒虽然体型和长相很古怪,甚至有些可怖,但是却绝对不惹人讨厌,他那张脸在青天白日里看上去还算得上是很端正的,甚至有些慈悲,以至于小女人和萧乐乐一路上都在谈论他。我猜想这两个女人都还算是矜持的,否则换个胸大无脑的二百五也许都会张口夸这家伙性感了。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裆,又抬眼瞅瞅前面那辆累得屁股冒青烟的出租车……
但是我对九戒和尚的好评价只是维持了不到三十分钟便消失了,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他,恨不得拿个马桶抽子抽死他……至少,我现在很想溜走,十分的不愿意再在这个鬼地方,百分的不想看见他,千分的不想认识他,万分的不想——买单!
从进了餐厅的门到现在只不过是过了三十几分钟的时间,桌子上的盘子已经摆不下,开始三三两两的摞在一起了。别管是荤是素,这家伙统统旁若无人的往嘴里扒拉,我都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咀嚼,只是把饭菜囫囵吞进喉咙里的。每当桌上的盘子快要见底时,大和尚总会抬起他那纯洁的眼睛看着我:“嘿嘿,兄弟,施主,再点几个菜吧。”
幸好这个时候湘菜馆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否则那些厨师、还有服务员光只是伺候我们这一桌就恐怕忙不过来了。现在倒好,服务员们分成两个组,一组进厨房端菜,另一组就排成一个不规则的小队坐在另一张空闲的桌子上看着我们,不,是看九戒和尚。
九戒!鬼知道你戒了些什么,连油炸蛤蟆腿都吃,估摸着你丫到了广州也是百无禁忌。一边儿吃,还一边儿往嘴里灌酒,还不用杯子不用碗,只拿瓶口子对着嘴往里倒,你小心得肝癌你。
……
我是那种只喝酒就能饱的人,自斟自饮着独揽着一瓶二锅头,倒是对菜提不起兴趣来,可俩女人不行啊,她俩人也都是撑到这个时候还没进食呢,就只在一边儿看着那秃头自己倒攮了,连动动筷子的机会都没有。
绝对不能让她们饿着,照顾女人是我应有的美德。
最终还是我瞅机会直接从服务员手里夺过一盘粉蒸肉分给她们两个了,那秃子竟还恬不知耻的指着我手里的盘子扮天真:“那是什么?好象还不错啊?”
我别过头去再不想看见他,手榴弹要是一毛钱一个我现在想买一百块钱的先扔死他,他娘的饭桶。
……
“乐乐,你好象有心事啊?有事儿?”我索性当那秃蛋是透明的,在帮他点了第六次菜后把椅子挪了挪,侧身对着萧乐乐,而小女人却把头扭过来盯着我的侧面儿。
“没,没什么?”萧乐乐用筷子夹了一块儿粉蒸肉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别藏了,你的事儿别人不管我却是一定得管管,你看你那筷子都抖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儿!”我好象喝了不少酒了,情绪也有点儿激动:“你说,你从18岁在老家的时候就跟着我,你有没有事儿我能不知道?就算你这会儿不跟着我了,我还是得管你,那叫做仗义!谁欺负你了,说!”
小女人在桌子底下用手指捅了捅我:“你喝多了啊,说话注意点!”
但凡喝酒的人,特别是喝多了以后都特别以自己为中心,我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所以坚持的瞪着萧乐乐等她回话。
吧嗒!吧嗒!吧嗒!
先是豆粒子大的泪珠子掉了下来,而后萧乐乐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太熟知她的习惯了,这个女人都老大不小了,但是只要一哭就还跟小孩子似的哭得有声有色,她有一绝,哭的时候嘴巴会咧得跟婴儿一样的姿势,俗称——撇嘴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