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亲墓前渐渐化去冥纸,仿佛父亲含着笑容的面庞越来越远一样,张天趴在地上默默的磕了三个头,在心中暗暗告慰了一番,然后把今天才领到的成绩单也放到了正在燃烧冥纸余烬里面,小心翼翼的,就像递到父亲手里一般。
站起身来,张天忽然发现与他一起来的菊影也跪在身后,额头上尘迹宛然,不用说,方才也陪着他磕头祷告了,想起村里流传已久的一些风俗,立时忍不住暗暗叫起苦来,这丫头不知轻重,自己势必不能再把头磕回去,要是给菊婶知道了,自己可就真的惹了一个大麻烦。
拉起菊影娇俏的小身子,张天连忙替她拍去膝盖上的尘土,掏出手帕,轻轻拭去菊影额头上沾的尘迹,心里却不停的转着念头,“小影,你咋不在旁边玩儿,也跑过来看天哥磕头啊?你看把衣服都弄脏了。”
菊影认真的说:“妈妈让我过来,要是看见天哥烧纸磕头,就跟着给张伯伯磕头,张伯伯很疼我的,一定能看见。”
张天闻言,心里不知道是啥滋味儿,既为菊影的天真感动,又为即将到来的麻烦感到头痛,不知道菊婶是怎么想的,难道让自己将来娶菊影不成?
牵着菊影的小手,俩人慢慢从山坡上下来,从家里到这儿,步行约摸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张天一路上无论怎么套,就是没从菊影这儿得到半点儿有用的情报,不是菊影不说,而是她压根儿就不懂。
山里的习俗,只有儿媳妇才拜祭祖先的,就比如今天这样,除非菊影是张天的未婚妻,否则,完全不可能跑去张天父亲的墓前磕头的。
回到家,菊婶已经做好了午饭,虽然昨晚在家里住了一夜,但一年多都没升火,实在没办法做饭,也没有米粮和油盐酱醋,所以,几顿饭张天都是在菊影家里吃的,用菊婶的话说,这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张天不在家,地都交给菊婶耕种了,吃几顿饭算什么。
下午就要走,张天不能在心里留下负担,可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问出口,只好趁着吃饭的空闲,装作无意的问菊婶:“现在菊叔时的那些账都还完了没有?”这种话看似冒昧,在乡下却再正常不过,就跟关心人吃饭没有一样。
菊婶叹了口气说:“家里除了种地,就是看养几头猪了,原本还打算养些鸡,可现在鸡蛋的价钱还抵不住饲料,不用饲料的话,下的蛋少得可怜,完全不成比例,就这么点儿收入,这些年下来,还欠外面三千多块钱,如今幸亏小影上学不用缴学费,否则还不知道要还到啥时候呢,唉,可这也最多只能维持到初中毕业。”
张天“嗯”了一声,现在上高中比以前上大学花费还恐怖,上大学的费用就更不用提了,也不知道这些年这世道到底都怎么了,叹了口气,张天道:“菊婶,我下午就要走了,家里还托付给您,我这里有两万块钱,你先拿去把家里的欠账还了,然后用剩下的来当本钱做点儿别的营生,过两年小影上高中、读大学,都要很多花费的。”
菊婶连忙摆手:“这……这,这怎么成?”顿了顿忽然一愣:“呃,阿天,你还在念书,哪来的这么多钱?”
张天在掏钱出来之前就想好了:“去年我在镇上无意中买了一注彩票,没想到就中了奖,反正现在我要去上学,这些钱也用不上,您就不用客气了。”
菊婶本待再推辞两句,可当目光转移到女儿菊影身上时,不由自主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钱接了过来:“好吧,算是菊婶欠你的,等……”
张天拦住菊婶的话:“客气话您就别说了,要是贴了全算我的,您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要不然,我就不是帮您,成了害您啦。”
吃完饭,张天拍了拍菊影的脑袋:“小影可要好好读书,等上高中的时候,就去镇上的鲤鹰中学读书,那里是天哥的母校。”
菊影猛点着头,怀里却抱着张天送她的书爱不释手,满脸都是笑容:“到时候天哥可要送我好多好多书。”
张天笑道:“没问题,保证你想看多少有多少。”
从菊影家出来,张天重新返回自己的家,顺手关好门,然后走进东南角的小屋子里面,这个小房子是当书房来布置的,一墙之隔就是张天的卧室,正对面是父亲的房间,厨房是放在正房的后面的,这也算是农村比较典型的布局了。
书房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主席像,家里唯一的一张八仙桌被当成书桌摆在画像下面,桌面上横着一具七弦古琴和两盒黑白各异的棋子,还是去年张天离开时的样子,只是上面擦拭的非常干净,看不到一星半点儿的尘土,显然经常收拾。
随手把琴和围棋收进储物玉牌,张天慢慢移开八仙桌,然后把主席像也小心的卷了起来,画像背后的墙壁上有一块半米见方的地方与周围稍有差异,张天把画像收拾好之后,在屋里拿了一柄榔头过来。
在方才移开八仙桌的地面上,正好被四条桌腿遮住了茶杯大小的四个镶在地面上的铁钉,张天分别在四个铁钉上敲了几下,轻重次数各不相同,待到直起腰来,方才画像背后的墙上已经缓缓露出一个半米见方的洞口。
也不知道从祖上那一代开始,家里就有这么一个机关,张天的父亲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张天就更加不知所谓了。
放下榔头,张天轻脚熟路的从洞口钻了进去,一直过了两个多小时才看见他手里提着一盏老式的琉璃灯,从洞口里面出来。
一切恢复旧观之后,张天把琉璃灯也收进储物玉牌,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家,他已经把地下室内的东西搬了个精光,全部塞进储物玉牌,今后即使十年八年的回不来,也没什么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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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凤凰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