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王宫御书房里,夫差端坐于案几之后。
相国伍子胥与侍卫统领金雕分别跪坐于左右两侧,面色凝重。
三人面前的案几上分别放着几把利剑、匕首和弓弩,这些都是从那些死士身上搜捡的。这些利剑可以轻易削断戈头,对伍子胥的震撼远远大于得知姬禾位谋反的消息,甚至比得知姬禾位养了这么多死士的消息还要震惊。
当禁军以人海逐步耗掉禾位的贴身侍卫时,姬禾位挥剑自杀了。清理战场时,伍子胥命人将所有死士的长剑、匕首和弓弩全部收集起来,统一保存。并从中取了几件做了试验,果如禁军士卒所言,削戈如泥。
伍子胥又命人取来在临阳侯府府卫的武器,的确也都精良,但却没有这一队的锋利。能以这么犀利的武器装备士卒,可见禾位下了多大的气力。
现在伍子胥将这些利器呈报给大王,一来是希望能够引起大王的重视,一个侯爷家里竟然有这么多身怀利器、悍不畏死的死士,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应该想办法杜绝以后类似的事情发生;二来也是想就此机会向大王进言,应该整军备武,研制利器。试想若能以这削戈如泥的宝剑杀敌,将会大量的杀伤敌人,从而使自己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
绕是夫差来自后世,乍见到这只有在武侠小说中才能看到的宝剑,不仅也暗暗瞠目。暗想这古人的锻造技能如此出色,在这青铜器作为主导金属的时代,铁器仅在农具方面有所发展,而作为武器,只有王宫贵族才能收藏一二,能将铁器打造的如此锋利,数量又如此巨大,当真世所罕见。
忽然想到干赤,不知他见到这些剑中上品,会作何感想?心中一动,铁器对青铜器都有如此优势,若炼成钢,岂不是可以达到削铁如泥的境界?
想到这,向门口的独标吩咐道:“去军器局唤管事射予和干赤前来!”独标应声领命而去。
转首对伍子胥说道:“不知相国对这些武器有何评论?”
伍子胥见大王未等自己说明呈上这些武器的用意就已经派人去请军器局的匠师大为佩服,可见大王也已经想到要研制这些利器了。现在点名要自己评论这些武器,不敢怠慢,连忙左手握起一柄剑,右手用力,拔出长剑,说是长剑其实不过一尺九寸而已。
伍子胥凝视剑身,双目放光,开口赞道:“大王请看,这剑柄长约五寸,剑身长约一尺四寸。剑脊微隆,剑身平滑,双刃锋利,流锋聚尖,乃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器!剑身纹理细致,做工精美,此剑成型必得两三年矣!”
还剑入鞘,操起几上弓弩,露出痴迷的目光,如同望着自己的情人般温柔地抚着弩机:“大王请看,这是一款弓弩!相比弓而言,弩比弓多了一个机括,将弦拉开后,就可固定在弩机之上,箭放在槽中固定。按下机括,箭便飞出,却不用如弓一样总是用力拉着弦,且有充足的时间瞄准、射程更远!臣派人试过,这种弩机可在二百五十步远穿透皮甲,远胜弓箭!”
夫差奇道,“相国如此推崇,难道我吴军士卒没有这种弩机吗?”
伍子胥笑道:“大王说的是,我禁军士卒确实已配备一部分弩弓,但数量不多,且没有这批弓弩质好,若论射程,只在二百步左右,虽然比之一般弓只及百步的距离好了很多,但比起临阳侯的这些弓弩还差了太远。
这批弓弩乃是取上好拓木制成弩弓,并在拓木背植入铁条增加韧力;用坚实的檀木做成弩身;用精铁铸成的机括;此弩若想制成,从选材到投入使用没有五年的时间不能完成!”
一架弓弩竟然要用五年时间才能制成,直听得夫差瞠目结舌。想想姬禾位那厮竟搞了100架!真是佩服!
紧接着,伍子胥又拿起了匕首。这匕首长约八寸,短小精悍,刃口锋利,虽是青铜打造,但却不输于长剑,流出点点寒光。伍子胥正要开口评赞,内侍长独标报称军器局管事射予及干赤奉旨求见。
夫差大喜,忙传召两人进殿赐坐。二人谢过大王,同在伍子胥下首的几案后坐定。
夫差先使人将伍子胥几案上的剑、弩、匕首拿到二人的几案上。
两人不愧为制器的行家,只一搭眼,便看出这几件武器都是世之精品,干赤更是抚着那纹若流水的剑鞘,半响没有出声。
“两位是我大吴制器的精英,不知这几件制得如何?”夫差首先开口问道。
干赤看向射予,他才是军器局的管事,要回大王的问话,自然轮不到自己。
“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射予抬头,肯定地回奏。
“军器局可能模仿制造?”夫差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激起了射予和干赤的不满。
射予碍于大王,不敢现出不满的样子,但心中深为大王的小视而沮丧,正不知该如何答复,干赤已抗声答道:“不需仿制,军器局所出剑、弩尽在其右!”古时左贱右贵,干赤此言就是说我们打制的东西都比这展示的要好。
夫差心笑激将法的确管用,继续问道:“以干赤之力,几年能成一剑?”
“若材料齐备,天时可为,则这样的长剑从聚材到成型至少两年!”干赤谨慎的说。
和伍子胥所说不谋而合,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顾不上感慨继续问道:“以军器局之力,多长时间可铸一百柄剑、一百架弩和一百把匕首呢?”
射予和干赤两人浑身一震,脸上齐齐变色,这么大量的工作,又怎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呢?二人同时从对方眼里发现危机:是不是大王对军器局甚为不满,想要借故处置我们呢?
夫差将两人脸色变化尽数收来,知道这两个人误会了,因此把这几件武器来历一一讲解了一番,并最后言道:“孤打算以此精良武器装备士卒,不知道军器局可能完成呢?”
两人听了大王的一番肺腑之言,甚是感动,但想到任务艰巨,的确很难完成,不觉犹豫了一下。
“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夫差奇到。
“正是!”干赤见管事久不做声,耐不住,抢先答道,随后说出一番令夫差亦很头痛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