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溪山口,剧阳山上,夜半。
大火如龙、漫天扑卷,仿佛“祝融”肆虐人间;风助火势,火助风威,烈焰映的夜空一片血红。
剧溪山口,剧阳后塞。
“大人,那边烧起来啦,咱们可以动手了吧?”一身鲜卑人打扮的曹性趴在草丛里瞄了眼十里外的火光,小声问吕彦道。
“干!”吕彦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曹性点头,摘下肩头的长弓,取了两支长箭在手,开弓搭箭,瞄了瞄塞门口一个值夜的鲜卑士兵,可怜那个家伙还在兴高采烈的欣赏着阳溪山口的大火,不知他已经死到临头。
“嗤”,一道幽光在黑暗中闪过,
“嗵”,那个鲜卑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仰面跌倒,利箭穿透了他的咽喉,白色的尾羽微微颤抖。
“呃…”
塞门前的另一个鲜卑士兵见同伴倒下,正要叫喊,又一支长箭穿透了他的喉咙,叫声被闷在肚子里。而这时,刁斗上的鲜卑士兵发现了下面的情况,操起牛角号凑到嘴边。
“哧”
黑暗中又一点寒星突显,插入他的胸口。鲜卑士兵保持着吹号的怪异姿势,从刁斗上直挺挺的坠落。
曹性扫了眼吕彦身右的张辽,张辽手中的长弓还在嗡嗡做响,曹性阴鹫的面孔抽搐一下,点头道:“好箭法。”
“曹大哥客气了。”张辽淡然回道,年轻的面孔平静无波。
“放火!”吕彦低喝一声,猫着腰当先向塞门处潜行过去,众人紧紧跟随。一片黑影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大塞,直奔囤积在后塞的粮草堆。
看守粮草堆的几个鲜卑士兵们说笑着,冲着十里外山上的大火指指点点,浑然不觉那几个好象喝醉了酒,勾肩搭背、晃晃悠悠的正在向他们靠近的“同伴”有什么不妥……
“劈嗤扑通”
几声闷响,几个看守粮草堆的鲜卑士兵软软躺倒,胸口和喉咙处鲜血汩汩流淌;鲜卑士兵大张着嘴,眼睛几乎驽出眶外,吕彦和曹性狰狞的面孔在他们的意识中飞快模糊。
“可恶的汉猪!”
最后的诅咒在鲜卑士兵的脑海中响过,眼前一黑,死亡。
“放火!”
吕彦阴森森的喝道。
化装成鲜卑士兵的汉军立刻踢散了篝火,将火把扔上了粮草堆。
“嘭!”
猛烈的火焰冲天而起,几乎照亮了半个营地。粮草堆是被吕彦设计过的,下面全是干草,而且被灌了火油。
吕彦抓起一捆燃烧的干草向附近的帐篷扔了过去。
“呼~”帐篷燃烧起来。
火焰飞快传遍了整个营塞。
“着火啦!”
“救命啊,又着火啦!”
瞬间,营塞里仿佛开了锅一般,无数鲜卑士兵不顾一切的在狼奔鼠窜……
剧阳前塞。
成廉见营中火起,兴奋的跳了起来,低呼道:“高将军,烧起来了,吕将军得手了!”
高顺平静的盯着火光冲天的营塞,冷冷喝道“弓箭手准备!凡逃出营塞的敌军,杀无赦!”
“喏!”
众军应合,纷纷拉开手中的长弓,只待鲜卑人前来送死。
………
“可恨的汉猪,又来放火!太恶毒了!”
和连惊慌的叫骂着,从着火的帐篷里窜了出来。这次和连的形象比上回好了点,至少还穿了条裤子,没象上次被汉军偷袭那般光着屁股逃命。
“快来人,来人那!!”
和连扯着脖子乱喊乱叫,但没人理会他,整个营地都已经乱做一团儿。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鲜卑士兵们自己逃命都来不及,谁还顾得上和连?
鲜卑人就象一群被烧慌的野狗,炸了营的老鼠,在火海中狂呼乱窜。大批军士互相拥挤踩踏着向前塞窜逃。和连无奈,只得随着乱兵胡乱奔逃,后塞已经烧成一片白炽,而前塞似乎没有着火,尚有一条生路。可真的有生路么?
和连随着乱兵逃到前塞时绝望的发现,在火光掩映下,一大队阴沉沉的汉军手持弓弩严阵以待,只等着他们前来送死。
“射!”
恐怖的怒吼声中,无数点寒星迎面飞来,好似天上的银河般绚烂精彩,但更精彩的在后面。逃在前面的鲜卑士兵被射成了筛子,惨叫声惊天动地。前面的见此路不通,掉头就往回窜,而后面的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依旧在向前猛挤,两方顿时在塞前顶作一团,喊叫连天。
“向前冲!给我冲!杀出去本王重重有赏!!”
和连骑在马上,狞声叫喊,挥剑连砍数人。和连见后有大火前有伏兵,绝望之下心底也升起一股狠劲儿来。只有向前冲才是活路,往回跑那是死路一条,肯定被烧成灰。
前面往后营逃的败兵见军中有“和连”在指挥,很快掉转方向,红着眼珠子,狼嚎着向汉军阵地突击。
“弓箭手居中!长枪手上前!刀盾手列两翼!”
高顺见敌军亡命突袭,喝令变换阵型。
“咚咚咚!”
几声鼓响,汉军飞快转变阵型。
百余名身披皮甲,手持长矛的汉军涌上阵前,列成两排,弓箭手退到长枪手后面,又有百名手持刀盾的汉军斜向护在弓箭手两侧。
“进!”
高顺大喝。
“杀!”
长枪手呐喊,齐齐向前推进,长矛平指前方。后面的弓箭手不动,斜挽弓箭,抛射敌军;刀盾手从两翼向中间合拢,将弓箭手保护在中间,重新组形成一个圆阵。
“噗嗤!”
“啊呀!”
“嗷嗷!”
前排突击的鲜卑士兵撞在了汉军的长矛上血肉横飞,顿时被窜了蛤蟆,但后面的拥挤着前面的,依旧不顾一切的亡命突击。在他们看来,阻击的汉军虽然可怕,但后面的大火更可怕。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一大群被逼红了眼的“草原狼”?
无需祈祷“鲜卑神”的庇佑,更不必呼喊“擅石槐”的名字来激励士兵们拼命的勇气,鲜卑士兵出自求生的本能,玩命了。
汉军长矛手组成的阻击线很快出现了崩溃的迹象,毕竟汉军人数太少,长矛手只有百人,而鲜卑败兵却是数千众,亡命之下势如潮涌,汉军难以遏止。
此次吕彦用计火攻,兵分四路,侯成率一百军士做饵,诱“拓拔力微”前去烧山,魏续领一百兵于阳溪山口下接应埋伏。高顺、成廉,统兵四百伏在剧阳大营的前塞,而吕彦同张辽、曹性只带领了剩余的几十名军士化装成鲜卑军潜入敌营放火。高顺虽然率领大部军士,但兵力相比鲜卑军依旧微薄了许多。
“退!”
高顺见第一道阻击线危急,冷静的下令。
“咚!咚咚!咚!”
汉军圆阵中,鼓声又起。阻击的汉军长矛手交相掩护着向两侧散开,让出了鲜卑败兵前冲的道路。
“呜呀!”
鲜卑败兵见生路以现,立刻狼嚎着猛冲过去,根本顾不得理会两侧的汉军枪兵。
“刀盾手竖盾!弓箭手连射!”
高顺大喝。
“呛!”“嘭!”
一百刀盾手长刀出鞘,刀锋在火光的掩映下闪着阴森的红光,沉重的盾牌狠狠砸进地面。组成两道稀薄的防线。
“咻咻!”
“吱!”
刀盾防线后面的二百弓箭手连续猛射。
“轰!”
鲜卑败兵猛的撞在了汉军刀盾防线上,双方短兵相接。长刀捅进肉体的闷响,骨肉被践踏的凄厉惨叫声响彻夜空。
片刻后,汉军的刀盾防线摇摇欲坠。
高顺咬牙嘶吼:“弃弓箭,短兵!”
“杀!”
汉军弓箭手立刻扔掉手中的长弓,拔出短刀、长剑,吼叫着扑上去死死顶住了鲜卑败兵的冲击,稳固住刀盾防线。这时,分散两侧的汉军长矛手重新集结成两个单线,从两翼向鲜卑军压了过去。双方再次缠到了一处,庞大鲜卑败兵仿佛一只疯狂冲撞的野兽,拼死向前;而兵力单薄的汉军犹如一座即将崩裂的牢笼,苦苦支撑。
和连混在败军中见逃生有望,发疯似的嚎叫着,鼓舞士气。
“给本大人冲,冲啊,汉猪要顶不住了!冲出去重重有赏!冲啊!啊呀!”
和连正嚎叫着,突然一道幽光从黑暗中射来,狠狠锥入他的肩头,和连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这时只听败军后有人大喊:“大人死啦!大人死啦!”
“呼啦!”
和连一倒,败军大乱,拼死向前的逃命势头顿时烟消云散。无数鲜卑败兵作鸟兽散,大乱中或相互踩踏至死,或丢下刀枪跪地乞降;高顺的压力顿解。
……………
阳溪山口,山上火光熊熊,惨叫连天。
拓拔力微被一群护卫拥蔟着立于对面的山头观赏大火,“该死的汉猪,这回也叫你们尝尝变烤猪的滋味儿!烧啊,烧啊!火再大点儿!哈哈哈!”
拓拔力微哈哈大笑,心情畅快无比。烧了汉军伏兵,他拓拔力微从此一步登天,拓拔部就真正的成为鲜卑大部。然而,拓拔力微笑声未落,身后的军士突然惊恐万状乱喊。
“火!火啊!”
“啊!着火啦!”
“怎么回事?哪里着火?!”
拓拔力微大吃一惊,连连喝问。
“大人,是我军营塞!大人快看!”
军士们纷纷指着剧阳大营的方向乱喊。
“糟糕!该死的汉猪,伏兵是假的!圈套,一定是圈套!”
拓拔力微猛然醒悟,顿时慌了神儿,慌乱的下令撤兵。
“快回大营!撤!”
山上的鲜卑军立刻乱糟糟的向山下奔去。然而为时以晚,山下大火突起,烈焰冲天,魏续带领的一百伏兵开始放火烧山。
“拓拔部的勇士们,冲下去!”
拓拔力微见形势危急,大吼一声当先突入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