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走出门口的刹那,秦箫满怀希望地问李钟隐:“公子,你认识一个叫高从善的人吗?他是我的朋友。”想想又补上一句,“他也是你们唐国人,应该算是官宦贵族子弟。”
“高从善?”李钟隐重复着这个名字,边用扇子轻拍掌心边思索,慢慢说道:“钟隐并不认识此人,就是身边的朋友熟识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雪儿说他是唐国的官家贵族,莫不是记错了?”
“不会,他的确是唐国人,他自己亲口告诉我的!”秦箫不相信他会骗她。
“钟隐冒昧,雪儿是在哪儿认识的这位高公子呢?”
“这——”秦箫有些犹豫,她该不该说实话呢,这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呢?想了想还是说,“算了,都过去很长时间了,我记不太清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急,慢慢找吧,小女告辞了。”
“钟隐会替雪儿姑娘留意的,我们下次再见!”
望着佳人的背影,李钟隐若有所思:七弟,她莫不是你在蜀国遇到的某位红颜知己,我该不该和你说呢……
秦箫两人回到了蘭亭轩,路上听了吴槐的报账,她吃了一惊,虽说她带去的文房四宝都是上品,要价不低,但这位李公子的出手也未免过于阔绰了,居然给了一千两银子,整整多了一倍,她不禁对他的身份有了兴趣。
“老板,我认为那个李公子出手这样大方,不是什么好事,一定是另有企图。我们对他并不熟悉,我看您还是少与他接触的好。”吴槐心里还在气刚才被拒之门外的事,认定了他们是坏人。
秦箫拍拍他的肩安慰说:“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我会留意的,别担心了!”心里想,这个吴槐为人正直,还很聪明,培养好了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蘭亭轩的生意越来越好,订货的人络绎不绝,秦箫他们整天忙碌,各个都很开心。蘭亭轩的店面扩大了,新增了许多人手,她还给冯福思雨等四个人涨了工钱,大家的干劲更足了。
这阵子李钟隐没有再出现,秦箫觉得挺好,他的身份和性格一直是个谜,她可没有时间去应付。
这天晚上,秦箫决定在海云楼设宴,犒劳一下大家,这个决定得到了全体员工的热烈响应,她还特意请来了冯希谅一家,毕竟自己有今天多亏了冯家的大力支持,而且冯希谅的生意也非常好,正好一起庆祝。
海云楼上,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畅快,大家推杯换盏,唠着家常,亲热得像是一家人。
冯希谅今天还带来了一位客人,他向秦箫介绍说:“雪儿,他是我姨母的儿子,名叫林仁肇,是金陵水师的都尉,为人最是豪爽。今天没什么事,我就拉他来同大家聚聚,你就叫他林大哥吧。”
秦箫打量着林仁肇,他不出三十岁,中等身材,体型魁梧,国字脸,面色红润,相貌堂堂,一脸忠义之气,对他,秦箫几乎是一下子就有了好感。
“林大哥你好,我是冯雪儿,你以后就叫我雪儿吧,初次见面,雪儿敬林大哥一杯。”
林仁肇爽快地一饮而尽,笑着说:“雪儿,我早听哥哥嫂子提过你,说你人品出众,精明干练,强过男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林大哥也要回敬你一杯。”
他见秦箫喝下酒,大声说:“好,痛快!林大哥祝雪儿的蘭亭轩生意兴隆,越开越旺!”
在座的人全都点头笑应,思雨顽皮地说:“虎子叔叔,你还真是说对了,自从我们的蘭亭轩换了匾额之后,的确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啊。”她又看着秦箫,“雪儿姐,你说呢,是不是自从李公子给我们题了匾额之后店里的生意越发好了?”
周月梅笑着给秦箫解释,由于林仁肇武功高强,脾气直率,打起仗来不要命,人们给他送了一个外号叫林虎子,思雨和这个大她不多的叔叔感情最好,所以就叫他虎子叔叔。
那边思雨话音刚落,一旁的吴槐立刻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鼻子里哼了一声,这让思雨看了个正着,她柳眉立起:“喂,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一说话你就这个表情,是不是专门和我作对?”
吴槐马上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冯小姐,在下怎么敢和您作对呢?您错怪小人了!”
“哼,别以为雪儿姐升你做了副店长,手下有了几个伙计就目中无人了,再让我发现你这副怪表情,我绝不放过你!”
“雪儿,不许这么说话,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周月梅宠爱地批评着女儿,顺便习惯性地推了把冯希谅,“看你教育出的好女儿!”
冯希谅只笑不答,林仁肇点着思雨的鼻尖说:“你娘说的对,思雨,别整天吵吵闹闹的,像个野丫头,还老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你这个样子,谁敢娶你?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思雨又羞又气,捶打着林仁肇的后背,大声叫道:“哪有你这样的长辈?简直为老不尊!爹,虎子叔叔欺负我!”
冯希谅笑道:“好了思雨,叔叔是逗你玩的,我的女儿这么聪明漂亮,只怕将来提亲的人挤破了门槛呢,雪儿你说是不是?”
秦箫站起身来,拉过思雨,故意端详了一阵才说:“可不是,像我们思雨这样秀外慧中、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哪里找去?谁娶到了是谁的福气!”说完还瞥了吴槐一眼,吴槐赶紧装着喝茶。
思雨羞红了脸,冲秦箫说:“姐姐和虎子叔叔一样坏,都来取笑思雨。我看姐姐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那个李公子似乎很喜欢你的样子,说不定那天会来娶你呢!”
秦箫轻轻一笑,心想,思雨怎能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一个长相还过得去、会吟几句诗的富家公子岂能让她动心?
于是淡然地说:“思雨,姐姐的心思现在全在蘭亭轩上,只想把它开好,开更多的分店,将来让你们每个人都作老板,挣更多的钱回报有恩于你们的父母亲人,那才是我最大的心愿。来,让我们为蘭亭轩的明天干杯!”
周月梅暗自佩服:好个聪明的姑娘!几句话就摆脱了尴尬,还让酒宴的气氛达到高潮,这个秦箫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她能看上的男子不知道是怎样的人中龙凤呢。
于是她接着秦箫的话说:“雪儿说的对极了,我们一起祝愿蘭亭轩财源滚滚,越开越红火!”大家纷纷起来响应,气氛极为热烈。
回去的路上,秦箫和林仁肇走在一起,她提出了一直很感兴趣的问题:“林大哥,你是金陵水师的都尉,一定有机会见到当今皇上吧,跟我说说,他长得怎么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知刚才还笑容满面的林仁肇立刻严肃起来,黯然说道:“皇上?在唐国已经没有皇上了,唐国已是大宋的附属国,对大宋称臣,皇上也改称国主了,唉!”
听了他的一声叹息,悠游于战争之外太久的秦箫才回忆起了这段历史:后周柴荣还在世时,南唐的李璟就先是被迫割让了江北十四州,之后又自去帝号,自称国主,向宋称臣纳贡,以求苟安。现在,在大宋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李璟迁都南昌,他的儿子李煜即位,留守金陵,继续艰难地保全岌岌可危的李氏政权。
对这些历史她非常熟悉,说实话,她并不很关心唐国灭不灭亡,那是早已注定的事。她只想见见心中的偶像,那个写出无数动人诗篇的帝王词人。
“那,你见过他吗?”她坚持刚才的问题。
林仁肇眼望着拍打着堤岸的江水,缓缓说:“见过,不只一次。国主他人很好,英俊、善良、温和,他还会写很多很好的诗,可是,光会写诗是不能保护国家的!”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心情沉重。
“林大哥,你在担心——?”秦箫有些犹豫,没有把话说完。
“是的,我在担心大宋!大宋皇帝赵匡胤是何等人物,武功盖世,用兵如神,比柴荣有过之无不及。他才即位几年,就使大宋的版图四面扩充,现在又对我国虎视眈眈,我国无论在国力和军事上都弱于对方,如果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战略,被灭掉是迟早的事!”林仁肇的表情更加凝重。
“这些话,你都和国主说了?”秦箫问,对林仁肇评价赵匡胤的话,她心情十分复杂。
“说了,国主也很担心,但他太过谨慎优柔,不敢发展军事,怕得罪宋国皇帝,可我认为进贡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赵匡胤野心勃勃,不会只满足于那些贡品,我看唐宋开战是避免不了的。”
“你刚才还说过两国势力悬殊,你还会坚持你的主张吗?”
“会的,我还要再向国主进言,身为军人,就要保家卫国,这是我一生的志向!”说这番话时,林仁肇目光炯炯,脸激动得发红,秦箫仿佛看到了他军人的热血在沸腾。
这天晚上,秦箫失眠了。
来到南唐有一段时日了,她过得简单而忙碌,偶尔想起以往的事,也是极力克制自己,努力不去触及那片伤心的记忆。
今天,是她听到赵匡胤这个名字最多的日子,尽管林仁肇带着敌意评价他,但他也不能否认他的武功和业绩,想起这个自己以全部身心相许的男人,秦箫止不住泪流满面。
江南的秋夜已有些凉意,窗外的几竿竹子被吹得瑟瑟摇动,发出沙沙的响声,让人心生的寒意。清冷的月光将稀疏的竹影投射到床前,让她倍感孤独。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她痛苦地意识到,她在想念他,她无法忘记他!关山重重,山高水长,虽然逃到了千里之外,还是不能将她和那个人的联系割断,难道他的气息早已渗入了她的身体和血液,这一辈子都无法抹去?
多么富有讽刺意味!她仰慕他、爱他就是因为他是侠骨柔情的英雄,是建立了不朽功绩的皇帝,而她离开他的原因也恰恰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她梦想他会给她万千宠爱于一身,梦醒时才发现,他可以给她万千宠爱,就是这“一身”无法给予,而她却偏偏只在乎这“一身”!
辗转反侧中,她苦笑,他一定会认为她太过小气矫情吧,但这是她在爱情中唯一想要坚守的东西。算了,聚散自有天注定,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郑王府。李从善今天难得悠闲,早上和墨影练了会儿功,现在正坐在荷香居的凉亭下看书,这是他最常呆的地方,因为这里总会使他想起蜀国的一些事。
墨林匆匆赶来,向他禀报:“王爷,国主请您进宫。”
李从善放下书,自言自语道:“六哥找我有什么事呢?最近大宋那里没什么动静,与各国的结盟还算稳固,难道是商量水师的事?”
墨林说:“王爷,您也别太操心了,说不定国主是请您赏画喝茶呢。”
“是啊,能赏画喝茶也是安享太平盛世的表现。”李从善自嘲说,看看墨林又加上一句,“入画可好,是不是还有两个月你就要做爹了?
墨林含笑点头:“多些王爷挂念,她很好,只是时常提起小姐……”
一旁的墨影立刻用眼神暗示他闭嘴,李从善注意到了,微微一笑,“好了墨影,随我进宫。”
金陵皇宫。李从善走进御花园,看见国主和国后正在赏花,旁边穿得花枝招展的宫娥们端着各种用品侍候着。他忙上前施礼:“从善见过国主和国后。”
李钟隐笑着扶起他,“七弟,别那么见外,叫六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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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归来,不小心被紫外线晒伤的小苏向各位报到喽!叩谢各位的支持和鼓励!但愿这段时间大大们没有把小苏和秦箫忘了,小苏一定会努力写作的。
在下一阶段,秦箫的感情历程又将面临新的问题和磨难,您可以给小苏您的意见,您喜欢哪个男主角,小苏现在中意的可是赵匡胤,但愿男女主角的命运会因为您的意见而改变哟!
小苏还会写关于海南的系列游记,敬请御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