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蒙面人手拿凶器杀气腾腾地围了上来,秦箫心里一沉,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她一边安慰着思雨,一边不动声色地从靴子里拿出幽蓝,准备拼死抵抗。
怎奈对方有六名壮汉,两个弱女子如何是对手?几下功夫两人就被制服,秦箫手里的幽蓝也被人家夺去。
一个手下谄媚地问道:“大哥,这两个妞儿长得不错,杀了太可惜了,还不如让兄弟们先开开心再处置,您说呢?”
那个头领骂了他一句粗话,“你懂什么?这回的东家来头不小,吩咐务必要做得干净,快动手,等完了事到翠香阁让你们开荤!”
“小美人,不是哥哥我狠心,实在是有人出了重金买你的性命,你可不要恨我们呐,来,哥哥让你走得痛快点!”说着两名大汉的刀对着她们砍了下来。
这个时候秦箫心里居然异常平静,要是死了也许真可以解脱了,没有那么多痛苦和纠结,说不定还可以回到现实世界,结束这耗时虐心的古代旅程,闭上眼睛的刹那,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此时只想到一个人……
可是等了半天刀也没有砍下来,反倒是周围多了几下扑通扑通的声音,她睁开眼睛一看,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和思雨安然无恙,那几个蒙面人却全都变成了尸体,而手里拿着一把刀站在她们面前的救命恩人,分明是张顺!
张顺跪下给她施礼:“小姐受惊了,张顺救驾来迟请小姐恕罪!”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沉稳有力,完全没有了平时憨厚迟钝的样子。
她劫后余生,自然是万分惊喜,忙用手扶起张顺:“张顺,谢谢你,你救了我们的命!可是你,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又怎么一下子会武功了呢?”
思雨也停止了哭泣,兴奋地问:“张顺,平时你老老实实的,连吴槐都打不过,怎么一下子成了武林高手了?快说呀!”
张顺没有理睬思雨,把幽蓝交回秦箫手上,恭敬地说:“小姐,此地不是讲话之处,请速回店里,到时小人一定把实情相告。”秦箫看他神神秘秘的,必有隐情,就表示同意。
张顺拍了几下掌,树林里立刻出来几个穿着普通但精明健壮的年轻人,他们来到秦箫面前躬身施礼,秦箫连忙还礼。张顺把这些人叫到一旁轻声吩咐了几句,随后保护着秦箫她们回到了蘭亭轩。
回到店里,几个人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秦箫嘱咐思雨几句,打发她回家休息,自己则带着张顺来到后院房中。
进了屋她指指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说吧,张将军是何人派来保护小女的?”
张顺一惊,忙抱拳施礼:“小姐冰雪聪明,小人佩服!我本名叫张文瑞,是晋王身边的贴身参将,受王爷之命专程来江南保护小姐。”
“晋王?赵光义?是赵光义派你来的?”秦箫大叫,说不出是惊是怕,怎么会是他?莫非他一直知道自己在江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
“是,王爷他非常惦记您。”张顺依然恭敬作答,随后简单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那日赵光义因江上风浪太大没有追上秦箫坐的大船,上岸后马上派人仔细在码头四周盘查,终于在她们住过的客栈发现了蛛丝马迹,认定那个姓冯的父女俩就是秦箫两人。
赵光义没有张扬,暗中派武功高强心思细密的张文瑞带着几名手下化装来到江南,命令他打探秦箫下落,一旦找到先不要声张,设法留在她身边保护她,当然也是监视,然后定期将她的情况汇报给他。
秦箫听了有些毛骨悚然,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居然给她用上了潜伏,幸好自己没有对他有什么辱骂或是不满,不然那家伙还不气死?
突然想到,从善、天慕甚至李煜都曾光顾这里,以张文瑞的精明该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不会把这些都报告给赵光义吧?要是这样南唐和后蜀的联盟岂不是被泄密了?她心里一阵紧张,念叨着一个名字,天慕,你不会有危险吧?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并未露出异样,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我还称你张顺吧,这么说我的一切行动都受到了你的监视,包括和我来往的朋友,这些你都报告给赵光义了吧?那么你告诉我,这次要杀我的人是谁?以后你准备怎么保护我呢?”这保护二字她是咬着牙说出的。
张顺表情有些尴尬:“小姐不要生气,您一直对我很好,但小人也是王命在身,不得已而为之。王爷他真的非常关心您,每次来信都嘱咐小人尽心守护您的安全。
最近小人发现蘭亭轩四周经常有可疑之人活动,就留了意,吩咐手下暗中加强对您的保护,同时小人也暗中跟踪那些人,所以今天才在小树林救了您。小人已经探知,雇佣他们的是金陵皇宫里的太监。”
“皇宫?太监?”她呆呆地重复,不得要领。
“恕小人直言,李国主对您很好,但小人听说国后是一个妒意极强的女人,对李国主身边的所有女子防范甚严,有时手段近乎毒辣,所以这次的主谋很可能是她。”
秦箫眼前马上出现了那张姿容绝代、颠倒众生的笑脸,可能是她吗?那么美的人,口口声声说自己长得如何像她姐姐,心肠会这么狠?再说,自己对她毫无威胁呀,她何苦下此毒手呢?
张顺下面的话就更让她吃惊:“小姐,今天早上小人接到王爷从江北来的密信,信中命令只要您的安全受到威胁就要我们立刻护送您回到大宋,王爷会在江北码头亲自接您,请小姐简单收拾一下,我们这就送您回江北。”
“什么?”秦箫一下子站起来,“张参将,对于你尽心尽力保护我并救了我的命我万分感激,也请你转达我对晋王的谢意。但江南有我的朋友亲人,有我精心经营的生意,我在这里过得很愉快,不想离开。”
张顺也站起身,语气变得严肃:“小姐,王爷下命小人不敢不从,何况您的确遇到了危险,还请您不要为难小人,跟我们回大宋吧。”
“他是你的王爷,不是我的!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用不着让他决定我怎么做!江南是我的家,江北不是!张顺,我们一向相处不错,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什么时候违背自己的意志做事?
你也不要为难我了,我真的很感激你,但现在看来你们也不可能再留在这里了,就请你们回去复命,我可以亲笔给他写封信,说明缘由,他自然不会怪你。”说着秦箫就走到桌案边准备提笔写信。
张顺换了一副面孔:“小姐要写可以写,但您必须跟我们回去!不瞒您说,我的手下已经包围了蘭亭轩,只要您肯跟我们走,店里的人不会受到伤害;要是您不肯,那我是不介意杀几个人的,到时您还得走!”
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秦箫发现这个张顺的冷酷和不通情理像极了赵光义,怪不得他会放心派他监视自己。怎么办?看样子不走是不行了,她只好有意拖延时间:“好吧,我跟你们走。但冯希谅是我的恩人,我总该去他家告个别吧,你看——”
“小姐可以写封信,两天后我一定派人送到冯府!”张顺看出了她的心思,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郁闷地哼了声,看来此路不通,她又生一计:“我走了蘭亭轩怎么办?”
张顺微笑:“王爷吩咐,就说小姐有事需回老家一趟,王爷会派得力之人代为经营,定期给小姐报账,请您放心。时间不早了,请小姐赶快收拾东西启程,那些人的性命可攥在您的手里!”这最后一句话分明带着威胁的口吻。
“那我总得和小诗如画说声吧,她们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她快理屈词穷了。
张顺冷笑道:“小姐还不如直说是想找郑王李从善吧,我劝您还是死了这条心,惹恼了王爷可不好!两位姑娘要是愿意的话,我自会找时间派人接她们过江,现在您可以收拾东西启程了吧!”
秦箫心里咒骂着狗腿张顺和他那该死的主子,无奈地任命,恨恨地收拾着东西。本来她的东西就不多,现在更是毫无心情,只是匆匆带上积攒的银票和几件衣物,撅着嘴跟着张顺等人出了门。
在张顺的“陪同”下,她告诉店里人她要出门办点事,由于她经常外出,所以并未引起人们的怀疑。她看着蘭亭轩匾额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心情复杂,这里面凝聚着她的心血和欢乐,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想到李从善,心情更是低落,差点掉下泪来。
在一行人的贴身“保护”下,她被迫登上早已等候在江边的大船,张顺一声令下,船就扬帆驶向了江北。
她一头躲进船舱里,把自己关在里面,拒绝进食,以此表示自己的愤怒,任张顺说破了嘴皮也无济于事。心里又郁闷又难过,为什么是赵光义?为什么他总是慢半拍?难道这是天意吗?
大船行进了一段时间,一艘快船箭一般地向他们驶来,船上有四名壮年男子,随着他们“停船“的大喊声中,快船眨眼来到大船旁边。
张顺正在得意事情的顺利,没想到出现了这个意外,他立即命令加快速度,谁知那四个人身手甚为敏捷,已经纵身跳上大船,每个人都是一身短装,手拿刀剑。
“你们是什么人?”张顺举起单刀怒问,手下人也立即聚拢过来,双方一触即发。
对方领头的是个高大的黑脸壮汉,也是北方口音:“兄弟,你别问我是谁,我也不问你是谁!我们也是负责保护小姐的人,就请把小姐交给我们,让我们回去向主子交差!”
张顺愣了一下,随即语气缓和下来:“我们应是自家人,何苦伤了和气?既然都是保护小姐,只要她安然无恙回到江北就好,到时让主子们自己去决定,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就不必操心了,你看如何?”
“好啊!兄弟说的甚合我意,就请把小姐交出让我们护送她江北交给主子们定夺吧!”黑脸壮汉冷冷说道。
张顺是脸上满是恼怒:“这么说兄弟是不给面子了?”手中的利刃已经闪电刺指向对方,看来这一仗是非打不可了。
“彼此彼此!”对方毫不怯阵,举刀迎击,双方混战到一起。
他们打得这样热闹,惊动了船舱里的秦箫。她偷偷打开舱门观察了一会儿,看出这两伙人是为争夺她才火拼到一起。她迅速做出判断,她不想落到赵光义手里,后来的人又是敌友难辨,最好是自己寻找机会逃走。
她背好包袱,趁船上人打得火热之际,溜到大船另一侧,看到下面那艘快船没有人看守,大船上也没人留意这边,就顺着缆绳爬下了船。还剩一段距离时,缆绳没有了,她心里一横,咬着牙跳进了江水中,心里庆幸在江南的日子里她最值得骄傲的就是和思雨学会了游泳,不然今天可就真要喂鱼了。
在冰冷的江水中她游到了小船边,用力爬上了船,已经是精疲力竭了。扭头一看,船上的人还在激战,刀剑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拿起船桨拼命划了起来,胆战心惊地祈祷他们打得更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