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以来，天地间有个不变的规律，死亡永远不会是终结，相反，它是事情的开端，罪恶和美德均由它孕育、分娩，至到相互残杀，然后再次受孕。
——曲瑞阳
曲瑞阳不听劝，依旧狼吞虎咽，口齿不清地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吃完了再说话，也不怕噎着！”话语刚落，曲瑞阳翻着白眼直拍胸口，面哽在喉，不上不下，难受得紧，不消一会儿，脸憋得通红，青筋暴跳。狄烨明赶紧打开啤酒递给他，合着酒使劲咽了几下，方才把差点噎死自己的炒面吞到肚子，灌了几口酒，大喘粗气，骂道：“你个乌鸦嘴，整天咒我！”
狄烨明莫不做声，没有人敢骂狄大队长，若是换作别人，估计早已缺胳膊少腿了，可这人是曲瑞阳，他一直当作亲弟弟疼爱，却一再伤害的人！“曲瑞阳，我……”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并非自尊作祟，而是害怕精明的曲瑞阳从自己的话猜出几分真相，毕竟有时候遗忘也是种幸福，不用记得痛苦的往昔，不用承受良心的谴责，不用面对失去亲人的真相。
狄烨明有些羡慕他。尽管如此，他不希望自己忘却那天的事，便是夜夜被噩梦折磨，愧疚和自责绞杀心脏，他仍想代替曲瑞阳记得，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苦楚。
面对曲瑞阳疑问的目光，狄烨明下了狠心，说：“曲瑞阳，我想正式邀请你参加此案的调查。”他把整件事以及与千夜讨论出的结果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有提千夜，他必须遵守和千夜的约定，不得向任何人提及有关他的事。
曲瑞阳心不在焉的吃着炒面，分析着狄烨明的话，抓住几个关键词，神秘的第三方……系列案件……诡异的死亡现场……虚假的尸检结词……余光不经意瞥到窗外电线上的麻雀，灵光一闪！
狄烨明见他眉头舒展，晓得他有了答案，虽说不至于破解整个案件，但绝对是至关重要的突破口，“你想到了什么？”
曲瑞阳喝着小酒，用筷子翻了两下炒面，抱怨牛肉太少，说狄烨明抠门，舍不得牛肉，狄烨明知道他不是讲理的人，由他埋怨了两句，只想他快点说重点，岂料，他突然调转话题，笑问道：“我说，聪明的狄大警官，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狄烨明没心情和他扯淡，敷衍道，“快说。”
他呵呵地笑，“树上有十只鸟，用抢打死一只还剩几只？”
狄烨明被这种幼稚园的问题激怒，厉声道：“曲瑞阳，人命关天，我没时间和你胡闹！”曲瑞阳不在意，依然笑看他，目光咄咄逼人，似乎在威胁他，不说出答案就永远别想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狄烨明皱眉道，没好气的回答：“一只没有，全吓跑了！”
“错！”仿佛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曲瑞阳很快给不解的狄烨明扣了十分，说道：“我朝城东的树上开了一枪，难道城西树上的十只鸟会吓跑么？”
狄烨明恍然大悟，“对哦，你的限定条件很模糊，一般来说，是‘一棵树上有十只鸟’，可这和案件有什么关联？”
他没直接回答他的话，继续解释狄烨明犯下的低级错误，“你很急切的想知道我对案件的看法，忽略了我的话，下意识的以为我所指是同一个树，失去了判断力。在‘一棵树’的前提下，你的回答是正确的，如果说城西和城东各有一只鸟中弹而亡且时间不同，你会想到了什么？”
“凶手是你！”
“对！只要调查子弹的型号，子弹的落点和鸟中弹的情况，凶手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同一个人，相对的，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不同的凶手。如果说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呢。以我们对K先生的了解和此次案件的调查，K先生无疑是幕后黑手，记住这是前提条件。K先生是一种类似于病毒的……意识？我们尚不知道‘他’如何传播，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他’能将人类丑恶的本性无限的放大，yu望、仇恨、贪婪等等。”‘他’犹如充气机使人的恶念膨胀再膨胀，直至以另类的方式昭然于众——杀人！似乎只有血才能最好的诠释人性的丑恶，“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分别指的是凶手是同一人或不同人。”他用另一种方式解释了第二个问题，“所谓谜案是指完美的现场和诡异的凶杀以及令人意想不到的隐情，三大要素乃是我们要了解的关键。我们试着把问题反过来想，在限定条件下，你的回答为什么是正确的？”
狄烨明醍醐灌顶，叫道：“因为鸟在一棵树上，相互影响，所以是系列案件！两位死者之间存在着某种我们不知的联系。”据调查，俩人死者生活毫无交集，互不相识，所以他大胆的进行推理，“此种致命的联系或许连她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诚如坐标，K先生毫无悬念的成为横坐标，隐形的联系或是说隐情则是连接案件的纵坐标，只要有死者出现，即可描绘出愈加清澈的纵坐标！
死亡必不可少！
“系列案件很复杂，但有规律可循，只要凶手继续犯案，抓到凶手不过时间的问题，当然，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凶手不会等着你去抓，凡事需要付出代价，譬如，生命！”
狄烨明内心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每次K先生出击，他总会一次次对自己的能力和品行产生怀疑，自己身为除暴安良的警察，为了抓到凶手就必须付出无辜百姓的生命吗？
“我们只能将伤亡降到最低，先凶手一步抓到下一名有可能遇害者，这点你我都不得不承认。”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狄烨明觉得悲哀，他不得不承认在无法清楚的眼见隐情前，自己一方处于劣势并被凶手无情的玩弄。
“你有没有想过神秘的第三方的目的何在？”
“不想让我们继续追查，夏雪的死肯定隐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狄烨明笃定地说。
“你说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我想过另一个可能性。你说你表弟曾和死者是恋人关系，一直热衷于调查前女友的死因是吧。”
“嗯。”狄烨明不愧是刑警队队长，思维开阔，反应极快，“神秘的第三方是不想和夏雪认识的人调查此事。”
“确切的来说，是不想让你表弟参与进来。”他目光如炬，直视狄烨明，“如果他继续查下去，很有可能遭遇不测。”
“我会处理的。”狄烨明平静的承接他的视线，心里有些发虚，但愿自己的猜测不要成真。
曲瑞阳按铃唤来护士，护士熟练的帮他拔针，拿着空输液瓶离开时发现管子有被人撕咬的痕迹，奇怪的呢喃，“还好没有破……”狄烨明瞄了眼护手上的输液管，看曲瑞阳仿若无事的活动胫骨，想起那日躲在店外看到的一幕，曲瑞阳如临大敌盯着玻璃中的人影，阴毒的笑意爬上人影的唇角，微微牵起的弧度让曲瑞阳抱头疯狂的大喊大叫，正当狄烨明想冲进去安抚他时，曲瑞阳停止了嘶吼，他缓缓地抬头，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比之前更甚，突然一口要到手腕内侧，仿佛西方的吸血鬼般吸食自己的血……
“上次你说的事我有考虑，不过上大学很无聊，每天有门禁，十一点熄灯，最重要的是医学院的MM一个个死气沉沉，缺乏青春活力，说白了就是一大年女青年初长成的模样，在那里难受。”他意犹未尽的喝完最后一口酒，侧身躺下，准备睡觉，悠然自得地说，“要不你把我弄道你们局里当法医好了。一来，我可以获得最新的信息，二来，你不方便查的案子我可以帮你查，三来，还能保护你表弟呢。一箭三雕，何乐不为？”
若是以前的曲瑞阳，狄烨明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的话，可现在……
“你考虑一下我的要求，我不着急，你慢慢想，只要你不在乎多死几个人。”
一个两个全给自己提这种该死的条件！狄烨明怒发冲冠，“曲瑞阳你不要太过分了！”
曲瑞阳板着手指偷着乐：“法医一月七千，加之格子店的小本经营，一月总有小白领的收入了，嘿嘿，不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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