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两个包子。”
“哎!来咯!您拿好!”老王乐呵呵地看过来,呆了一呆,我笑眯眯地任他打量。
他乐得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叹道:“嗨,我这记性是不行咯……”
我一边啃着包子走远一边赞叹:“早就听人说这里的包子做得好吃,果然名不虚传,嗯,再去巧姐儿那里弄晚豆腐花喝喝。”
身后老王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我就说么,原来还真不是熟人……”
清风楼挨着的主街名叫荣归大街。以前各国纷争,大启立了军功的人马都会从眼前这条路上经过,一路上道路两边站满了争相祝贺的百姓,意为满载着荣誉归来。
荣归大街直通皇宫,从头到尾摆满了摊位,留下中间一条宽阔的石板路,时而一些身穿武装的人策马奔过,一些四轮马车打马驶过。
兜了一圈,没有找到传说中美人如玉的飘香院,我问一个路边贩卖字画的年轻书生:“请问,飘香院怎么走?”
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不屑道:“我不知道。”还未等我再问,他已背转过身装作整理木架上挂着的书画不再理我。
呃……我打算找一个面相猥琐的大叔再问一下……
正当我在街上观望着,预备找一个具有猥琐基因的人时,身后传出一声低笑。耳边一个有些磁性的低沉声音轻佻地响起:“小兄弟,可是要找飘香院?”
我转过头,挠挠耳朵,正经地看着他。再正经地点点头。
“啧,瞧你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正巧遇着我今儿心情好,就领你去了罢。跟上!”他刷地一下潇洒地甩手打开一把折扇,一步三摇地往前晃去。
我看着空空的双手,再瞧一眼旁边的书画摊子,立马从那上面拿了一把扇子,估摸着再扔下几个铜钱,忙跟了上去。
那小书生叫嚷着:“你这个寻花问柳之人,不配用我的扇子,你回来!钱退给你!你把我的扇子还回来!!“
哎呀!小兄弟,既然生活已经到了摆地摊卖艺的地步了,还计较谁来买你的东西干什么?好歹是赚了钱了不是?不要落得后面钱也赚不着,又得罪了人。我径自前去,不理他。
那位看来是混青楼的常客,熟门熟路地转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一点也没有迟疑。一路上眼泛桃花地看过一个一个的媳妇姑娘,遇到相熟的就言语逗弄两句,摇着扇子非常地怡然自得。
他五官端正,面容白皙,整张脸上最起眼就是一直微微撇向一边嘴角和狭长的桃花色眼睛。
我努力与他保持两步远的距离,既方便他与环绕身边的姑娘们叙旧,又显得我是一无辜的路人甲。
基本上我一直在观察他,想借着这短短的时间在正式进入青楼的时候好好地实习一下与姑娘们调笑的手段。譬如不能随意动手动脚啦,要不然会脱离高雅显得轻浮,让姑娘们知道她们是被尊重的。又譬如赞美她们的一些小细节,让她们感到自己不经意的打扮就已是大师级水平……诸如此类。
我正在偷偷实验躬身施礼的弧度,既要谦逊有礼又要志气高雅……冷不防一个声音:“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手里本来别扭地拿得不稳当的折扇腾地掉到了地上。
“哈……哈哈,我扇子掉了……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在下林楚玉。”他一边微笑着与路过的身披素锦的丫头点头,边心不在焉地回话。
“我叫何……咳,何五。”
“哦,何兄怕是第一次到这烟花之地吧。竟然连飘香院都不知道。”
“呵呵,是啊是啊,多谢林兄引路……”
又拐过一个弯,一扇简陋窄小的木门静静地安放在小巷尽头的左侧墙上。不走近看根本看不出那里还有一扇门。
我一时不敢相信,“林兄……这里,就是著名的飘香院?”
林楚玉责怪地瞧了我一眼,淡淡撇着的嘴角还是没有放下来,整张脸呈现出一个闲散惫懒的态度。“我怎能与那种不懂得风liu为何物的俗人一样,自然是从他们的后门进去了。今儿你跟了我,自然有你的好处。”
他不是与人调笑得多了罢,今儿你跟了我……怎么听怎么别扭……
林楚玉随意地将扇子在门上拍了拍,大模大样地晃了进去,期间拿下门框上的蛛丝两根,枯草一束。
进门就是个荒凉萧条的小院,一口枯井,一棵挂满了乱藤的老树,只这两样,就占据了小院儿的二分之一面积。其余的地上大大小小的土块,碎石和碎瓦片堆着,杂草丛生。
“真是亲切啊,这里还是老样子。”林楚玉惬意地感叹,脸色不变。依旧目不斜视地熟门熟路踏过地上的纷乱,在一地丘陵中准确地找到能踏脚的地方,一会儿就到了对面的木质雕花廊下,合拢折扇轻拍着手掌静静地看着我。
现实的痛苦就在于你明明有着凌空一跃而过的捷径却还要在满地的碎石乱瓦中寻找一条不规整的路。
整个院子三面都是三层高的楼房,在楼上大概可以看到两层楼高的院墙外的小巷。
这样一个形状真是一个极好的口袋。难怪这里没有人看守,一般人只要转过巷口的转角就会被发现了吧。
这个林楚玉,要不是特殊的会员制客人,就是与他们的老板私交甚好。
“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吧?”
他无所谓道:“如果不是我带着你,就算下次你一个人来,最多也就走到巷子口而已。”
“……那我下次还是走正门吧……”
长廊尽头的阴暗小门打开,现出一个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妇人,亲热地甩着手帕子柔腻地唤过来:
“哎哟……原来是林爷是您来了啊,这位小爷怎么称呼,是第一次来吧,以前没见过呢。来来,两位快里边坐里边坐,小喜!小喜!沏茶来……”她看到我的时候顿了顿,又微不可查地瞧了眼林楚玉,才眉开眼笑顺溜地招呼起来。
“路上遇到的新手,带到易妈妈你这儿来见识下,易妈妈招呼着点儿。”
“哟,是个雏儿啊……”易妈妈保养良好的白手亲切地牵起我的爪子把我引到里屋,询问我的喜好,是喜欢温柔的、活泼的、还是柔情的,或者是喜欢听歌呢、看舞呢、还是品酒论词。
那热情的眼神像是相看自家的女婿,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女儿推销出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