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
南歆正倚着廊柱仰望烟花，冷不丁被这声质问吓了一跳，转身。
身后那尊高大卓尔，相貌不俗的人影，在焰火映亮的夜色中透着阴戾之气，令人压抑到窒息。
“润王殿下？！奴婢不知殿下驾临，请殿下恕罪。”
南歆扑通一声跪下。
皇后生辰，恰逢镇国将军平定西北叛乱，凯旋庆功，宫里大摆宴席，身尊位贵者都齐聚在大殿外随帝后看烟花，慕乔深却只身来了这儿。
他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怪戾。
传闻，“润”字封号也因此而得，以图抵消性子里的那份锋刃劲儿。
南歆大气儿也不敢出，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为何在此？”慕乔深垂下眼帘。
他记得，已有许多年没人在这个时候陪伴自己了。
“回润王殿下，奴婢今日当值，本该回去了，刚才看烟花一时出了神才没有注意润王殿下。”
南歆小心翼翼地回答，头顶落下淳浓的酒酿味道，刺激得她冷汗直冒。
“名字。”慕乔深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回殿下，奴婢红绫。”
“红……绫。”
他的尾音湮没在了一阵震耳的轰鸣中。
数朵烟花陆续冲到夜幕，竞相绽放，令人目不暇接，黑夜霎时间恍如白昼，斑斓夺目。
慕乔深神色不动，居高临下看着脚边的宫女，神情淡淡，眼睛深邃无底。
不经意间，他的视线定格——
这个宫女体格纤瘦，伏在地上的身体些微地颤抖。
她低着头，露出白皙润泽的脖颈。
脖颈正中，赫然是一颗朱砂痣。
半个指甲盖大小，赤红似血，艳如芍药肆虐。
慕乔深顿时眸子一沉。
怔忪过后，一道难以觉察的流光从眼底划过。
“你，抬起头来。”
南歆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反抗，直起上半身。
慕乔深见她只肯给他一个干净清秀的额头，肩头还有些瑟缩，便没有勉强，问道：“家在何处？”
“西南，川江。”
“多大了？”
“十四。”
恰在此时，头顶又一声震响，彩色光束冲到头顶，烟花在夜空散落成巨大的华盖，流光耀眼，五彩缤纷。
慕乔深扬起下颌。
烟花在他倨傲冷漠的脸上映下斑斑驳驳的光影，他的卓尔与气势，骨子里的深沉和骄戾，让人见之望而生畏，而双颊透着酒后酐红，分明在艰难地压制着什么。
“……起来吧，以后每年今日酉时，不许来这里。”
“是，奴婢告退。”
几乎是仓皇而去，南歆根本不知道自己离开祈华殿的模样有多失态，也不敢回想，自己在他眼中是多么的狼狈。
但偏偏在避开祈华殿的拐角处，遇见了另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