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龄今晚盛装出席宴会,云锦披帛,珠翠剔珑,虽没有逾越妾侍的身份,看起来也光华顾盼,明艳逼人,引得熙王不时注目。
熙王妃非常不悦,便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让她去祈华殿取经书。
易龄恨得咬牙切齿,这无异于要她的命啊!
阖宫上下谁不知道,润王殿下禁止旁人酉时去祈华殿!
祈华殿就在眼前了,他此刻定在里面。
一想到待会儿要对上他那张阴鸷冷漠的脸,易龄顿时打了个冷战,心里嘴上把熙王妃全家咒骂了一遍。
忽见前方有人,赶紧噤声。
待缓缓走近,借着烟火看清那个人——
“呦,我说是谁大晚上在这儿杵着呢,这不是勾引润王殿下不成反落水,差点溺死的南歆么?”
“……”
“哎——”见对方行了礼就要走,忙先她一步挡在前面,“急什么?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
易龄的眼睛在南歆身上瞄来瞄去,正纳闷她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下意识瞟了一眼她身后的方向,马上像捉到了她把柄似的,唇角浮起讥笑,露出一副“你知我知”的神色。
“从祈华殿来?见到润王殿下了吗?”
“没有。”南歆也没想到,会遇到跟她不对盘的易龄。
“是没有,还是润王殿下懒得看你了才放你一马,你没脸说啊?”易龄居高临下睥睨着。
上次溺水事件的影响可还没消呢,润王殿下定然不会正眼看这样的女人的。
南歆眉心略略蹙起,因为慕乔深还在不远处,她不想多生事端,便说道:“只要不耽误易姬的时间,随易姬怎么猜测。”
易龄心装荣华钟爱享乐,向来不知祈福二字为何物,更不信神鬼之说,不会无端孤身踏足这里,何况自从她被收入熙王府,进宫的机会实属难得,哪里舍得离开大殿,离开皇后娘娘的视线?
易龄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忧虑之余,忙佯装淡定。
“唐南歆,上次被润王弃如敝履,宫中无人不知,你已是宫里的大笑话。要是我把今天这事也说出去,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怎么样?”
秉性难改。
南歆冷笑。
易龄是永巷相貌最出挑的宫女,杏眼黑瞳,神若灿星,肌骨莹润,肤如凝脂,仿佛从千堆万聚的桃花花瓣中生出一般,美而不艳,媚而不俗,笑起来若水盈盈,却又不乏一股张狂劲儿,虽出身微寒,但心比天高,入宫十几天就凭美貌一跃成为熙王姬妾,好一顿炫耀。
但可惜的是,碰到了一位不好惹的主母熙王妃,令她屡屡受挫,万幸仗着熙王的宠爱,才躲过一次次劫难。
谁知这么久了,居然还不加半分收敛。
“那就有劳易姬了。”
“你——”
易龄见南歆还嘴硬,杏眼一瞪,冷哼道,“装不在乎?真会演戏。那我就等着,看半个月后润王娶妃时,你还能不能这么镇定。”
“……那易姬想怎么样?”南歆喉中晦涩。
易龄莺莺一笑,眼角堆着得意:“这才对,我们彼此清楚对方为人,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呢?告诉你也无妨,未来的润王妃可是吏部尚书的嫡长女,司浅小姐,人家不仅家世显赫,身份高贵,还跟润王青梅竹马,润王对她爱护得紧呢!虽说司浅小姐未必会把你放在眼里,但若她知道有个小宫女死乞白赖地追求润王,拉低润王的身份,你猜,她会对你如何?”
南歆干笑不语。
“还装清高?你就不想求我帮你保密今晚的事吗?”易龄用眼角扫量着她。
“奴婢名声已坏,多一件少一件有什么要紧?”
“自然要紧,多一件,司浅小姐就会多厌弃你一分,将来你的日子就多艰难一分,”
易龄把视线移向祈华殿,“这样吧,祈华殿大殿桌案上有熙王妃抄的经书,你帮我拿到经书,今晚的事我就不说出去,以后司浅小姐也不会拿这个为难你。”
南歆正要问她为何不自己去拿,方才想起润王的警告,便说:“易姬进不去,就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吗?”
……
已是深夜,大殿外的烟花还在继续,满目璀璨,星辰闪耀,斑斓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