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回来了？快点坐着，秀芷丫头和夭夭丫头已经弄好饭了，可以吃了。”柳煜川扔下了手里草药，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真的？我刚好饿了。师丈今天怎么那么高兴？”伊素白摘下面纱，脸上扯出了一丝微笑，心情似乎被他感染了呢。
柳煜川就是曾经名动京城的柳神医，千刹门前门主宫千雪的丈夫，也是阿瞳和胜寒口中的柳爷爷。伊素白当时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打听了一下千刹门，毕竟当时不知道地牢里那个妇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想到的是，千刹门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还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
去尘道长帮伊素白祛毒的时候曾经说过，她能够活下来是因为她身上有深厚的内力。伊素白明白那些内力就是地牢里的那个妇人传给她的，她又吃了那颗可以增加功力的丹药，内力自然深厚。伊素白托白元忻找了个千刹门能说得上话的人，把那根发簪和指环交送给了已经成为右护法的柳煜川。白元忻在中州也是有些实力的，他找的那个人恰好是眉姨，千刹门的左护法。后来眉姨便带着柳煜川找到了伊素白，把门主的位置托付给了她。
伊素白原本想拒绝的，但柳煜川坚持说她得了宫千雪的武功，便是她的传人，是千刹门的继承者。伊素白见白元忻也赞同，便硬着头皮接下了象征门主身份的指环和发簪。好在柳煜川和眉姨领导有方，千刹门不是很混乱，伊素白只是在背后参与一些事情。只是，千刹门的对头幽冥宫最近动作频频，伊素白不得不出面了，这也是她这次回来的原因。
“素素，素素！出什么神呢，跟你说话都听不见！”柳煜川手掌移到了伊素白的面前，使劲地晃了晃。
“哦，想些事情，师丈说什么了？”伊素白歉意地笑了笑。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去沉香阁的时候，有个小子今天派了手下跟踪我了，让我甩掉了。”柳煜川挑了挑眉，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意思。
“是幽冥宫的人吗？”
“不是，那人看起来不太像坏人，所以我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跟踪我。”
“坏人脸上又不会写字，还是小心点的好。先去吃饭吧，胜寒，去叫妹妹，不知道她又跑到哪里玩去了。”想起阿瞳就好笑，她这些年大多待在郝家寨，不怎么接触闹市，对这里的一切她都很好奇。
“知道了。”伊胜寒快速地跑进了内院。
“胜寒还真是听话，不像阿瞳，古怪又刁钻。”柳煜川摸着胡子，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那也很可爱啊！”夭夭迎了出来，扶着伊素白的手，上了阶梯。秀芷正在饭厅里摆碗筷汤勺。
“夭夭，我又不是行动不便，吃个饭都要扶着。哥哥要是知道我把你要过来就是让你做这个，非骂我一顿不可。”伊素白笑着打趣。
“小姐就是爱作弄人！”夭夭白了伊素白一眼，闷闷道：“小姐忘了，今天是十五。”
“十五？怎么会忘了呢。”
气氛瞬时冷了下来。伊素白拉了拉秀芷的手，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每月十五，筋脉逆行的日子，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怎么可能忘得掉，只是不想让她们担心罢了。凡是都有代价，这就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短时间内得到高深内力的代价啊。
“咳咳，都干什么呢，不是还有我吗，小阿瞳也来了，可以吃饭了。”柳煜川的笑容有些勉强。
“周琦叔叔呢？”阿瞳坐到伊素白身边，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周琦，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你翠缕阿姨出去办事了，他也跟着一起去了。”柳煜川颇为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个徒弟啊，就是爱掺和别人的事。
“翠缕阿姨又去那个老爷家里弹琴了？那些老爷怎么那么爱听琴啊，搞不明白。”阿瞳的自言自语惹得众人不禁笑了出来。
“小姐，喝药了。”卧房的门被推开了，秀芷端着托盘进来了。
伊素白放下书，舒了下有些僵硬的腰，伸手接过了药碗，闻了闻药味儿，感叹道：“也就师丈能熬得出这种稀奇古怪的药了。”
“什么叫稀奇古怪！小姐就是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尽管埋怨，秀芷还是塞了颗蜜枣到了伊素白的嘴里。
“不是忙着对你们上心的嘛，就知道误解我！是不是周琦今天陪翠缕出去，心里不舒服了？”伊素白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谁不舒服了！”秀芷红了脸，收拾了药碗就要出去。
“哎，别走啊，这就生气了？”伊素白扯住秀芷，让她坐了下来，“他是去凑热闹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死心塌地呢，你该有自信的！”
“我知道，可是……”秀芷把托盘放回了桌子上，脸还是有点红，“我只是个奴婢，配不上……”
“又说傻话了，我一直当你是妹妹的！你长的漂亮，又勤快贤惠，有什么配不上他的，别人想娶还娶不到呢。”
“我还是觉得……”
“行了行了，反正他已经跟我说了要娶你，我已经答应了，你不嫁也得嫁！”
“小姐……”
“别小姐了，”伊素白起身站到了窗前，“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周琦也一样。”
“什么……”秀芷有些发怔，已经忘记自己快要被嫁出去了。
“萧北翎来花都了。”
“什么？皇上……他为什么……小姐……”秀芷脸色有些发白，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别担心，他没认出我来，”伊素白垂下眼睛，自嘲地笑了一下，“毕竟容貌已经不同了。”
“小姐现在很美，若是回宫……”
“我不会再回去了，”伊素白坚定地看着秀芷，希望她能明白，“我怕你露出马脚才提前告诉你的，免得以后碰上了没法对应。夭夭我也会告诉她的，但是周琦，你一定不能说，我不想他们知道我以前的身份。”
“明白了，可是，皇上他若是知道了该怎么办？还有胜寒和阿瞳，他们毕竟是……”
“到时再说吧，我现在也很乱，你先回去吧。”伊素白叹了口气，知道她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却也没有进一步解释，反正她会支持自己，这就够了。
“是，小姐待会开始痛的时候，一定叫一声。”秀芷重新拿起托盘，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
子时刚过，伊素白的身体就痛了起来。皮肤底下的筋骨好像正在被重复地剥出体外又重新缝合，难熬的让人想死。手心已经被指甲剜的出了血，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伊素白却抽不出空去擦。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小姐……”
秀芷和夭夭推开门，齐齐地冲了进来。夭夭上前掰开了伊素白握紧的拳头，握住她的手掌，把她固定在了床上。秀芷拿起脸盆就跑出去打水。
“夭夭，夭……你去陪胜寒和阿瞳，别让他们过来……我，我没事……”手动不了了，没有掌心的痛来中和身上的痛，感觉更是难忍了，伊素白只得死死地咬住了发白的嘴唇。
“别咬啊，会咬伤的！小姐，柳先生不是神医吗，这次的药怎么还是不管用……”夭夭的眼眶有些泛红了。
“能医早就医好了，我都习惯了……只是，真的很痛……你快去帮我看着胜寒他们……”伊素白闭着眼睛，难耐地“啊”了一声。
“胜寒少爷早就知道了，他一直忍着没说罢了，他会看好阿瞳小姐的！”
秀芷端着满满的一盆水急急地走了进来，低落在地上面的水连成了一条线，反射着出的光线刚好照进了伊素白的眼睛，让她忍不住落了泪：“真的……他知道了……”怪不得他今天怪怪的，心情那么不好，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药还是不灵吗？”柳煜川也来了，衣衫整齐，头发也仍旧是白天的样子，明显也没有睡。
柳煜川凝着脸，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夭夭立刻把伊素白的袖子撸了上去。
“忍一下。”柳煜川快速地把银针扎到了伊素白的手臂上，上上下下算起来有十几根，左手臂扎完了又继续扎右手。
手臂上扎完了，柳煜川又扎了一根在伊素白的眉心。柳煜川吁了口气，擦了下脸上的细汗。
“难道真的只能这样吗？”秀芷不安地抿起嘴。
伊素白已经昏睡过去了。
“暂时只能这样了，这样行针虽然有些害处，但可以止痛，过段时间我会去南夏一趟，看看去尘道长有什么法子。”
“要快点才好，现在一到阴天，小姐的头就会痛，这套针法若是还要继续下去，说不定……”夭夭叹了口气，“公子若是知道，还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照理说我的药应该没问题的，但是……”柳煜川皱眉走里出去，“还是我学艺不精啊，我回去再想想，一个时辰过后过来取针。你们也别太累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夭夭，你去看看小少爷和小小姐吧，我在这里守着。”秀芷拧了条帕子，给伊素白擦脖子和脸上的冷汗。
“好吧，过一会儿我再来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