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如回去冬园时,傻少爷正在院子里跟狗打滚。春丫头正在收拾要带的衣服。
二小姐安详坐在昨日放在院子里的贵妃塌上看书,玉指托腮娥眉微皱。
没了电脑没了电视,她性情比以前更淡定,没那么浮躁。在这十年,也融入了这儿的生活。没事就爱看看书。累了睡睡觉。要不是阮壁之和这一园子的丫头婆子不给她平静的日子过,说不定长成胖子了。
看着她这么安详地坐着,柳絮如心里的急躁顿时少了些。缓了缓步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踱步进去。
“出什么事了吗?”阮微月见是他,放下书抬头问。“柳先生都出汗了。”说罢拿了自己的锦绢递给他,“擦擦。”。见柳絮如不接,硬塞在他手里。
柳絮如作势擦了头上的汗道:“尚须少爷回来了,还带位公子和很多兵。看上去这位公子可不是个小人物。”
“阮尚须?”她怔了怔。这个人是杀死以前阮微月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打死了阮微月,自己也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不定还好好在飞机上。
柳絮如知道她想到以前的事,神情阴贽道:“他必然是有备而来,我们就走吧,反正您也不愿意在府里呆。阮家暗卫送个把人躲起来,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府里其它人不知道这位真正的大少爷为什么当年要离府而去,柳絮如却是很清楚,阮尚须在他十三岁的时候,查清楚暗卫换岗时间,瞅了个机会,带着自己园子里的仆役抓着阮微月折磨到半死。
救她出来的时候,全身都被血渍湿了像一个泡在血水里的假娃娃,几乎丧命,救治了三月,食尽天下灵丹妙药,那额角的疤现在仍隐隐能见。
那时,阮壁之震怒,责令大太太永不许出园,夏园十三个仆役,二十四个家属全数杀尽,一个未留。现在他来势汹汹志在必得,如果再落到他手里,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阮微月听了他这么说,只是笑了笑“躲得过吗。难道躲一辈子。”
只是那个拿着皮鞭,脸上全是厌恶的少年,好像要从回忆里猛地冲出来似的。他那张粘满了全是她血的脸,似要再扑到她眼前来。她略缩了缩身子。那是她在这个世界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他厌恶地看着她,一鞭一鞭抽在她身上。血水飞溅在他扭曲的脸上,像诡异的花。
要是,再落到他手里……
阮微月虽然勉强维系笑脸,鼓励自己更勇敢一点,嘴里嘀咕着,怕死不是英雄好叹。但身体却条件反射似充满恐惧。
此时外面传来几声厉斥。然后是官兵特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院内狗吠不绝于耳。
一个清朗的声音高声道:“公子西苏在此,请阮二姑娘开门一叙。”
傻子侧耳听了听,跑回来站在阮微月背后。柳絮如心中一沉正要说话,阮微月拍拍他的手臂说:“不可轻举妄动,”心中却如巨雷鸣般嗡嗡响个不停。公子宋西苏。定国君的儿子?大月昭王的孙子。大月始皇的父亲。她的手紧紧抓着柳絮如的手臂。他?这样说来,带阮尚须回来的,是他。嘴里喃喃道:“竟然是他。”
柳絮如此时也皱眉不语。他当然知道宋西苏是谁。只是现在插手的是宋西苏的话,事情却是不好办了。要逃难道逃出大月境去不成。
阮微月停停心神,放开柳絮如的手怅然说道:“逃也逃不掉。开门吧。”
柳絮如看着她沉静又坚定的看向自己。默默点点头,把狗都栓回去,打开园门。
冬园的大门,缓缓在公子宋西苏面前打开,园子比他想的要小很多。也十分简朴。一个白衣少女斜躺在树阴下的贵妃塌上,看清她的容貌不禁一怔。
确实一模一样,人比画更旖ni撩人,只是静静那样坐着,都让人不忍惊动。当年的传闻中令三国主拜倒的一代名妓巧玲珑。原来真的留有一女。难怪阮壁之会防得这么严实,如果不是阮尚须,他根本不可能找到她。
那阮壁之日防夜防,锁着她,不让她出门,不过是怕消息外泄,这根本不是他的女儿,而不管这个女儿是巧玲珑和谁的女儿,以她当年所交结之人的实力来讲,说不好就是哪国主的,绝不是他一个商人所能抗敌的。
他不屑地一笑,美色。多少英雄的噬骨毒药。但,这也是他期待了很多年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画上这个人。
宋西苏挥挥手,人都退下了才施然向阮微月道:“本公子欲与阮姑娘一谈。”
阮微月怔怔地打量他,他身才高挑,清瘦,相貌到是十分普通,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极为狠厉,向自己扫过来的时候,不免心中一悸,强压着这点怪异的情绪淡然问:“你是宋西苏?”
宋西苏见她这样问有些惊愕回答:“是。姑娘认识本公子?”
阮微月长叹一口气,摇摇头,示意柳絮如先下去,柳絮如虽然不情愿,也只能皱着眉头带着阮尚易进房去了。
“不知道公子所为何来?”她略坐起身。却没从塌上下去。倒不是存心了不恭敬,是因为她确实没意识到要去跪这个人。即使已经来了大月时十年,但向来都只在这方圆里生活,除了被迫跪过阮壁之,从没跪过别人。
宋西苏见她安坐着,心里觉得有些意外,虽然他只是个不得宠的,但也是太子殿下的儿子,是贵族,多少女子家哭着喊着要攀上他。哪有像这位这样淡定的,怕是自持美貌而高傲了。他略笑了笑。不过,要是以相貌来说,她也值得这高傲。于是也不以为意,随意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只不过,陪朋友奔丧。”拂拂袖子淡然答道“素闻小姐美名外扬,所以来见见。还请小姐不要怪本公子唐突了。”
阮微月想到是他支持着阮尚须回来,不由苦笑:“公子来得好,既然来看我,也是一翻情意,不防送佛送到西,看我下了葬再走罢。”宋西苏听了这话,却没接茬。只微笑不语。看这个小姑娘明明看似娇俏,这番愁苦的样子,倒觉得有让人怜惜。只是言语上,似无礼了些。
“你怎么不说话?”阮微月皱眉看着他“他狗仗人势这样大张其鼓地回来,不正是托了你的福。”
“看来阮二小姐,可不怎么待见这位哥哥。”宋西苏饶有兴趣问道。
阮微月看他是不知情,叹了口气。别人是好意来看自己罢,哪会知道自己与阮尚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气妥叹着气,躺回塌上。“我跟他,是你生我死的交情。算了,不提了。”转念想到,阮尚须凭什么找到这位历史上大名远扬的公子来帮他?一个是贱商,一个是贵胄,八杆子打不着。又起身问:“你们是朋友?”
宋西苏照实摇摇头。既然她跟阮尚须有旧怨,对自己到是有好处。略笑笑说:“听说,二小姐是养女?如今阮壁须已死,不知道阮二小姐有什么打算。”
阮微月打量打量他。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倒有了几分疑虑。只低头没有回话。
“阮姑娘,在下有个提议。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宋西苏见她不言语笑看着她。
“在我看来,公子还是有空关心关心自己的事。”她嫣然一笑。挑眉看他。不打算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既然看他这个意思是有事要与自己商议,那就不能顺着他的路子走。让他占了主动“公子此时,不应该是在忙着准备去宋国做人质么,怎么会有空到上郡这样的小地方来,管我阮家的闲事。”
宋西苏脸色阴翳沉声“姑娘可不像传说中的足不出户。不知道姑娘从何处得知,父王会让我去宋。”
“也许我会算。”她仰首躺回塌上。就是要这种让他不能小看自己的效果。
眼前这位本应该只存在于历史书的人,让她不能从震惊中摆脱出来。知道自己在大月是一回事,看到活生生的历史人物又是另外一回事。而这个活生生的历史人生,让头脑有点昏沉,仿佛这一切都不真实了“这里有纸,有玻璃,有许多不应该有的东西。”说罢哧一声笑着好像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也许我错了。这个世界不同了。你也没有收到要去宋为人质的消息。”
宋西苏见她这样闲适有持无恐地躺在那儿,说出这样疯癫的一串话,不免心中迟疑。她怎么会知道王府的事,父王确实要自己去宋,这个消息,只有在场的三个人知道,定国君,他自己,和华阳夫人。那柳絮如真的有那般厉害,王府的消息也能打听回来?他的事跟纸和玻璃又有什么关系?
她实在知道得有些多了,若谈不成,他眯眼而视,杀机骤起。就算是心里再舍不得,也总比留着一个祸端的好“我说的事情,你可考虑一下,若反悔了,可来找我。”说摆拂袖转身打算离开。
“公子。”阮微月叫住他,站起身。宋西苏回过头。她歪头站在大树下,一张俏脸在树荫上明明暗暗,半笑的望着他:“你当真要助阮尚须吗?”让他略有些失神,借着抬手拂袖,低下头“各取所需。”说罢转头走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阮微月拿起手中之前在看的书,这是现代版式的书,排版是从左至右的横版。纸张粗糙且硬,但是,这确确实实是纸。但她面前,也是真真实实的宋西苏。
而想到阮尚须,阮微月像个虾球似的蜷缩在小塌上,伸手在脖子往下,那道长长的像巨型蜈蚣的大疤从胸口一直蜿蜒到左大腿根部。
被那些大夫们诊治的每一秒种,她都在想,就这样死了就好了,也更加深一分对阮家的痛恨。那种痛得麻木之后又转醒来,复深入骨髓痛苦,用最恶毒的话诅咒阮尚须不得好死。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恨自己,却很茫然。
她从正牌阮眠之那里继承的,有全部的七岁之前的记忆,却半点没有关于阮尚须跟她有什么仇的,这小子到底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只是现在,他又回来了,该如何应对?而这个宋西苏要做什么交易?她只是一个在角落里生活了十多年的平常女子。有什么值得他来跟她交易。
宋西苏出冬院后望着镜湖皱眉不语,沿着湖边缓缓而行。
纸?玻璃?跟他出使宋国有关系?对身后跟着的人吩咐道:“叫人请楚先生。”
步入湖心亭。宋西苏心中思绪万千。阮尚须?想到那个人,他闭眼仰面重重地叹气,不论这次跟他的交易的前景怎么样,事情结束后,这个人是留不得!只是想到阮微月,神色松懈了下来。南箕见主子脸上一会皱着眉,一会又含着笑,凑上来道:“少爷,不如,把这姑娘娶回去吧。要是娶了她,不就万事大吉了吗?折腾什么呀”
宋西苏含着笑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多事。”
南箕缩缩头一脸不服气地说“公子,您娶了她,不是一举多得吗?一来,宋国主就对您有所忌惮。二来,您对着她的画像这么些年,娶了,也算是如偿所愿呀。虽然这位小姐是有几分的傲气,但现在阮壁之死了,她就要听阮尚须的话,父死从兄。愿不愿意嫁也由不得她。”
“混小子”宋西苏了他的话,说得好像阮微月多不愿意嫁似的,心中有些不高兴,也不好表现出来。但心里却对这个不卑不亢的二小姐有几分欢喜。总觉得,她与旁的女子有些不同,虽说只是关在深山里的大宅里,应该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但在他面前却泰然自若。还有和分鬼精灵似的傲气,想到她说,‘送了葬再走吧~’那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摆摆手向南箕说:“她啊”一时间又想不出倒底要怎么说才好,没再说下去,转身看着湖面只笑不语。
而此时前院大厅之上,柳姨娘还没有从阮尚须回归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种惊愕让她看上去软弱,甚至没顾上把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高贵姿态摆出来,暴露了只是一个小户人家没见过世界的老女人的本质。
不论爬得多高的人,在受到沉重的打击时,总是会原形毕露。现在,她只是微微张着嘴,看着阮尚须。
她的刚从云端掉下来的儿子,清清喉咙,极为不甘愿地叫了一声:“大哥”。
至于她的女儿,她不耐烦地站在堂下转身问她的母亲:“还要跪多久,把我的膝盖弄痛了。”又向堂上阮尚须笑问:“大哥你回来实在太好了,可给我带了什么礼物没有。”
阮尚须经过几年的洗礼,已经没有那么锋芒毕露了,看上去有点慈眉善目,反而让更觉得心寒。
他温文而雅地笑着下去,扶起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说:“当然带了”令人带这位傻呼呼的妹妹下去看礼物,才扭头对柳姨娘说:“您看到我回来,不高兴吗?”眸中尽是冰冷。
尚玉看看四周威风凛凛的官兵,轻轻拉拉他母亲的袖子。她僵硬地笑着说:“自然是高兴的。”他们不过是一对没有实权的母子罢了。阮尚须满意地点点头:“以后生意上的事,说不定还要有劳二弟帮手的,到时候可不要推脱于我。”
阮尚玉听到他这么说,心中顿时有些高兴起来,慌忙应承了,提心吊胆地站在堂下。
如果暗卫在他们手上,怎么会如此胆怯?阮尚须看着这对战战兢兢母子皱皱眉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转念道:“我好不容易回来,晚上就设个家宴吧只当是给公子异接风洗尘。”这时才想到过逝的父亲又说“弄得简单点。叫大家都来,每个人都要来”。最后这几个字,却是说的阮微月。
终于要再次碰面了,他心中有些激动,骨子里的爱恨像沸腾的岩浆都在这一刻醒来了。
说完这些,他径直下了堂。走出大厅路过钱琛面前的时候说:“好好打理府里的事,以后我还要仰仗你呢。”,钱琛高声道:“是”。心中欣喜,自己在府里又重新站稳了脚跟。
宋西苏的住处,被安排在冬园的对面,叫做九草堂的小楼里。在亭心赏完湖,他就被小厮带过来了。
“那里本来是放书的地方。以前这座楼是在府的南角,偏僻得很,但是因为二小姐爱书,老爷子,就给她把整座楼都搬过来了。”宋西苏听到被派来服侍他的小厮,在外间跟南箕讲着这些闲话,并没有打算阻止他们。
“看来你们老爷生前很宠爱这位小姐呀。”南箕接了话道。
小厮似有些不屑的神情,却没说什么。
“怕什么呀,他都死了”南箕不在意地劝解他说“咱们二说个闲话,又不会有人听到。”
“老爷没了,柳先生还在呢。为了这位二小姐,可死了不少人,我还想多活二天。”小厮小声嘀咕着说“长得过美,可不就是妖孽。灾星。”就借故离开了。
阮微月那双狭长的眼睛,在宋西苏脑中腾地亮起来,‘眠起’。他轻轻念出这二个字。真是个懒名字。但实在美得太过。静如画,动如仙。实在与她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巧玲珑的画像,他是在定国君的书楼里发现的。定国君有二十多个子女,他的母亲并不得宠,而他自己,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更不起眼。他的十岁生辰那天,也是略有些得宠的一位夫人所出之子的生辰。沾着她的光,他第一次进了书楼,并且有了以后自由进出书楼的权利。
那幅画,就挂在堂中央。因为有些年头又常年被烛火熏着,画角都有点变色了,颜色也并不是那么艳丽。
只是,画里的那个女人,让整幅画都鲜活起来。她拿着团扇转身一笑,衣襟翩翩飞舞。整幅画都好像在动,她随时会走下来。实实地把他震在当场。着了魔似的查了关于她的平生。那些一个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名字,令人连连咋舌。十四岁艳冠天下,宋国主为她几入大月境,甚至于他的父亲,定国君,近年都还在打探巧玲珑的女儿,从来没有放弃过。色啊。英雄的穿肠毒药。
她短短四年风华绝代,从此音讯全无。短暂传奇的一生。他常常一个人站在书房里,看着那幅画出神。后来定国君不知道把画收到哪儿去了。再无缘得识。
他凭着自己的记忆,临摹了一幅,就挂在自己书房里。但总是画的不够好。觉得没有原画的半分神韵。看了画再看世间的女子,顿时觉得意兴阑珊。今天看了阮微月,意又比原画鲜活几分,这样俏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他有些恍惚。好像心中某个地方被填满似的。不由得轻轻地嘲笑自己,也有为美色所动的一天。
只是他绝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会真的见到画像上的人。虽然不是原来的巧玲珑,但她只有青出于蓝绝无半点逊色。嘴里无意地念着小厮刚才那二个字。妖孽。确实,人怎么会美到那个地步。
若不是阮尚须在看到他书房的画像后,信誓旦旦说可以为他找到此人,他也不会助这个看温润实则有点凶残的人回阮府来。他这个决定到不只是贪念美色,想要见传说中的美人一面,也是因为巧玲珑实在牵扯着太多人的神经,不管阮微月是她跟谁生的女儿,在他以后的计划中,都是一个绝好的筹码。不仅可以让父亲,对自己另眼相看,现在去宋在即,还可以牵制宋王。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到窗边看向冬园,这样一个女子,在这样窄小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生活了十多年。她本应该活得更辉煌些。每个人都有yu望活得更辉煌一些,他紧紧抓着栏杆,带着她走到亮处,过她本应该过的生活。而阮家的财力,会成为他披荆斩棘的利剑,他轻蔑地笑了笑,那些腐烂入骨髓的老朽的家族王室,他可悲的兄弟们,那些深深刻写在他与母亲身上的屈辱,总有一天会成为历史。
只是要她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做事。是赌在那个傻子身上?还是就赌在她为了自己的yu望会接受他的提议上,还是就像南箕说的,干脆地娶她做个妾氏。
妾氏。他停在这二个字上,不由嘴角含笑。
外面有人轻声报:“楚先生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恢复那一成不变淡漠的脸“进来吧。”
随后一个须发皆白的儒服老者掀帘而入。
宋西苏起坐略躬身请那老者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楚先生,玻璃和纸从何而来?”
听他这样话,楚老先生反问:“您听说过篷莱吗?”
“不曾”他疑惑地摇摇头。
那位老先生仰面思虑片刻道“说起来,倒和一个传说有关,相传数百年前,短暂出现过一个仙岛,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消失了。据典籍讲,其中风貌人情不同于内陆,曾被海边的渔民视为蛮夷。又被很多慕名前往的人称为篷莱仙岛。”
“篷莱?”宋西苏心忖这这跟自己去宋有什么关系?她那时候说的那些话,真的有意义吗?还是只是无意的随口乱绉罢了。
楚老先生感叹地说“从那里流传出许多东西,包括玻璃,铁矿,铜,纸,百家姓氏,货币,以及官爵制度,无所不有。只是,他们每十年,大开岛门,邀请有缘人上岛。选择的标准很奇怪”
“各国主?”
“是这样也就不奇怪了,他们邀请的是,各种行业的人。读书人,铁匠,农夫等等,国主一个都没有。并且来去自如。如果想离开,随时可以走。”
“竟有这种事?这些我到没有听说过。”
“这些事,现在到没有几个人知道,在百年前很是盛行的一个传说故事。公子您今天算是问对人了。”老者爽快地笑着说“我老师的一位故友,认识一个去过那个岛的人,是一个农夫。那时候农民还十分年幼,岛上的人行为怪异,风俗粗蛮,女子衣不蔽体,所通用的文字也十分古怪。他在岛上大约呆了近二年。就被匆匆送走了。据说那是最后一批人。从此篷莱就再也没出现过。”
“那些自愿留下的人呢?”
“跟岛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您的老师,没有去找过那座仙岛吗?”宋西苏有些疑惑。
“试过。最长那次,在海上飘流了数十个月,遍寻不得。”楚老先生叹息着说“老师他晚年都十分婉惜,认为自己错过了时机。很多人都认为,那是一个在这天下,离神灵最近的地方。”
“真的是神灵?”
楚老笑着说“这,老翁我就不太清楚了,其它的事,老师也并未多言,郁郁寡欢而终。”
宋西苏沉吟片刻问道:“您也认为,那是个仙岛吗。”
楚老先生说:“那公子您觉得,要以什么来解释呢。有什么力量能让一个岛屿消失。世界上又有什么样的人,如此博学。”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数百年前的传说,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实在是小心得过了头,连她随便说的一句话,竟然也正经八百地查一查,他摇摇头,轻敲击着石桌沿,摆摆手叫人送楚先生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