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这个周末寒潮要席卷海都,我把出门的羽绒服棉衣都给父母准备好了,可是周六早上起床推开窗户,只见太阳暖融融地上升,碧空无云,空气温暖柔软。尽信天气预报不如不看天气预报。
站在窗户旁伸了个懒腰,简单做了几个动作活动一下身体,刚出房间门,电话就响了,我过去提起听筒。
“小雪,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我去接你们。”王子谦在电话里兴冲冲地问道。
今天,我爸爸妈妈受他爸爸妈妈盛情邀请,要去他家做客。这其实也意味着双方家长对于我们的交往给予正式地隆重地回应,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步就是讨论我们的婚事。
“我才刚起床,连早饭都没吃。”我懒懒地回答。
“过来一起吃早饭吧,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他真的迫不及待了。
我笑道:“那也显得我们太下本了,好像没吃过豪门家的饭菜,连早饭都不放过。你不用来接我们,上午十点我会带爸爸妈妈准时到你家的。”其实我爸爸妈妈还真的没有赴过豪门家族的宴。
王子谦有些泄气:“十点才来啊?九点行不行?要不九点半?”
“好了,这还讨价还价,又不是要你家彩礼。”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并且脸也红了。太尴尬了,人家还没说娶我,我就自己先说彩礼了。
王子谦嘿嘿直笑:“如果真是要彩礼的话,我一点含糊都不打,你要什么就送什么。要不,你现在先提一下彩礼要求,我先准备?”
“去!少胡搅蛮缠,我要给爸爸妈妈做早饭了,十点见。”
“九点五十九见,我会去小区门口迎接你们大驾光临。”他贫嘴。
放下电话去厨房准备早餐,爸爸晨练回来时带回豆浆,我盛好饭菜,倒上豆浆,爸爸也将妈妈从床上叫起来,一家人吃早饭。
妈妈一坐在餐桌旁就开始询问王子谦家的情况:“小雪,子谦家住的别墅很大吧?”
“一般,你今天去了一看便知,爸爸说吃饭时不要讲话的。”我塞了满嘴点心,含糊不清地说。
“死妮子,总用你爸爸来搪塞我。”妈妈不高兴的猛往嘴里夹菜。
但是没吃几口,妈妈又憋不住了:“雪,子谦爸爸那么大的官,我跟你爸爸都是贫民老百姓,人家能看得起咱们来吗?”
我喝下一口豆浆道:“我也一直觉得咱们跟人家门不当户不对,要不,妈,咱们今天别去他家了,改天我找个老百姓的儿子谈朋友……”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妈戳了一筷子,手好疼。
妈妈横眉立目道:“那怎么行?人家子谦对你多好,你就这样子撂了人家,你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吗?……”妈妈的唠叨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我不敢再吱声了,爸爸也不语,我们俩低头只管吃,妈妈抬着头只管说话。我和爸爸几乎同时吃完,同时放下碗筷,同时离开餐厅,留老妈一个人唠叨吧。
只听老妈在餐厅叫:“喂,你们……”
我去书房打开电脑看看邮箱,浏览一下新闻。爸爸在书桌前写大字。
“小雪,你这根儿毛笔不好用。”爸爸边写边道。
“哦,那改天有空,咱们一起去商店,您帮我选根儿好毛笔,我不在行。”
“爸爸也不太懂,要不爸爸一辈子了都写不好字。”爸爸诚恳地道。
是的,爸爸写的字的确不是太好,但很认真,很有力,笔力浑厚坦率,字如其人。
“你们韩乐翔集团大楼上那几个字写得很棒,你写给家里的信,用的信笺上的‘韩乐翔’几个字跟办公楼上的是同一个人的字迹吧?”
“对,那是寒总自己提的字,我们公司办公楼大厅里也有他题写的两幅字画。”
“我见过,你们寒总写得字是真棒啊,比当今许多自诩书法家的人写得要功力深厚多了,这种墨宝可遇不可求。”
那当然了,党寒夜又不缺钱花,不会去卖字为生的。“爸,您要喜欢,改天我向寒总讨副墨宝送您。”我随口说道。
爸爸喜欢地道:“好,那样好,最好是能亲眼看人家写一次。”
我心想,这个还不容易?党寒夜不理论别人,但我要求他帮爸爸写副字画,他应该是乐意的。所以,我便满口应承下来。
九点不到,王子谦打了三次电话催促我们早点过去。我边开始帮爸爸妈妈打扮,爸爸身材好,西裤黑夹克衫,既精神年轻,又不失稳重。妈妈这里就麻烦一点,不过怎么说我也是个国际水平的造型师,先给她略施粉黛,画了个淡妆,刚定妆,妈妈就望着镜子惊呼:“小雪,这是我吗?天哪!你化妆画得贼好看啊!”
妈妈不会知道,我是国际顶尖的化妆师,那个神秘的梦幻爱德华说过,在我那双冰冷的手中,幻化出的容妆充满奇妙,这是天份,在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他说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化妆师,不是之一。但我总认为他有些夸大其词。
然后给妈妈选出一套得体的唐装样式的礼服,既显贵气,又不臃肿。妈妈感动地道:“小雪,妈妈当年出嫁的时候也没今天漂亮。”
我说:“妈,您要出嫁的话,我一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妈妈笑骂道:“去,你都这么大了,我还出什么嫁?”
我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扎成一条马尾辫,招呼爸爸妈妈出门做客,在门后的衣钩上随手取下那件白色长款毛料风衣,身上是一件浅粉色长款毛衣,黑色靴裤搭配黑色筒靴,清纯可爱型的。
妈妈拉住我道:“小雪,你就这么出门?”
“啊,还有事吗?”我不解地看妈妈。
“你怎么不好好打扮打扮自己?这可是去子谦家做客,而且……”
“好了妈妈,您对您女儿的容貌也太没信心了吧?我这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难道您觉得您女儿不够漂亮吗?”我第一次夸自己漂亮,心里有些害臊,拉起妈妈向外走。
妈妈嘴里嘀咕:“漂亮是漂亮,可是毕竟今天的场合很重要……”
楼下,我们一出单元门,发现了侯羽箭,这小子今天穿着很正经的西装,还打了领带。我看到他的瞬间,他向身后匆忙藏了什么东西。我立刻道:“侯羽箭,你手里拿着什么?”
他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干吗藏?给我看看。”我向他身后绕,他就躲。绕了几圈,我生气了,伸手抓住他整齐的西服胳膊一扭,他被我翻了过来。他的手里居然握着一束红玫瑰!
我笑道:“侯羽箭,你大白天手捧红玫瑰,要去干吗?”
侯羽箭脸居然都红了:“我……我要送给一个女孩,她也住在这个小区。”
“哦,原来是要追女孩子,我认识吗?住哪个楼?我要不要我帮你叫她下来?”
“你……当然不认识。你别管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他说话遮遮掩掩,让我认为他根本就是在撒谎。
“不认识可以认识嘛,我陪你去她家,你帮我介绍,顺便帮你参谋参谋,看看这个女孩怎么样,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结婚,真的就失去了为候家延续香火的最佳时机。”我不依不饶地说。
侯羽箭慌忙道:“她今天可能不在家,我不送了,改天吧。”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我的好奇心一旦被调动,那是一定要刨根问底的,我撒腿就追,也不管老妈在后边喊什么。侯羽箭跑到他车旁,刚开了车门就被我一把抓住从车里揪出来。
我抓着侯羽箭笑道:“既然都来了,玫瑰也买了,如果不送出去,很快就枯萎了,多可惜。”
侯羽箭痛苦地道:“我不在乎这一束玫瑰,我还买得起,行了吧?”
“不行,你今天不给我说出一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理由,就别想走。”
“哎,薛之雪,你不要蛮横不讲理好不好?”
“我就是蛮横不讲理,有本事你打赢我,我就放你走。”我很横,因为侯羽箭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我的武林高手老爸也在场。
作为一个男人,侯羽箭痛苦到无形了,他无奈地,乖乖地道:“好吧,我告诉你,你听了可别后悔。这玫瑰是党寒夜逼我来给你送的,几年前他就逼我追你,我誓死不从的,可是,现在他说,如果我再不动手追你,他就打断我的腿,让我这辈子陪他当光棍儿……”
“噗——”我实在忍不住了,“侯羽箭,你撒谎也编个圆满一点儿的借口好不好?你以为把党寒夜搬出来,我就会放过你?他让你追谁你就追谁,他说打断你的腿,你就乖乖让他打?”
“你不知道,他说到做到的,你不知道……他这人其实好恐怖的,他……对自己太残忍,他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反正就是……反正我不会追你的。”他结结巴巴、情绪还很难控制,最后索性将花也扔了,车也不要了,撒腿跑了。
这次我没追他,扶着他的车门,思绪翻滚。党寒夜究竟有什么苦衷要这么折磨他自己? 侯羽箭说过喜欢我,但为什么不肯追我?还说天底下女人死光了也不要我。就像林羽石说的,这兄弟俩葫芦里卖什么药的?
“怎么了小雪?”爸爸走过来问我。
“哦,爸爸,没什么。”我关上侯羽箭的车门,“我去开车,咱们该走了,不然会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