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息时间,府里的人都得知杨喜儿要挑战云风的消息,当云龙飞从部落联盟退朝回来,赶到演武场时,现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其中不泛族中子弟,就连暂无职事的家丁家将,也都前来观看,一个个兴奋得老脸通红,议论纷纷,竟比过新年开全家宴还热闹几分。
见族长回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弯腰行礼的同时,仍不忘观察其表情,目中所见,果然如锅底一般的黑脸。
老龙王背着双手走进演武场,见杨喜儿正与云风刀剑相向,两人眼中闪烁着仇恨,目光相接处擦出无数火花,竟似解不开的死结。
老龙王心中大怒,吼道:“都给我住手!!!”
面对多年积威,云风手一抖,不情不愿地收回了大刀,而杨喜儿却没动,仍然死盯着他,喊道:“外公,人家是正式挑战呢,哪能随便叫停的,莫不是今天族里的规矩改了不成?”
老龙王一愣,正式挑战?怎么收到的消息说是大儿子欺负小外甥来着?他抬头嗅了嗅空气,循着烟味,很快找到汪总管的身影,问道:“老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由着娃娃们胡来?”
汪总管在鞋底上扣了扣烟灰,将烟枪挂在肩上,然后煞有介事、恭恭敬敬地对老龙王行礼,那是非常标准的90度角,再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回道:“回大王话,风爷与喜儿小姐之间的挑战符合族中规矩,并无胡来一说,在场的各位爷和公子、小姐们都可以作证。”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丝帛抖了抖,双手高举过头,递了过来,“这是双方签的比武文书,请大王过目。”
云龙飞接过文书,溜得几眼,便扔还给汪总管,冷眼看着云风道:“你好自为之吧。”
云风瞅得父亲目光犀利,其中还蕴含着几许不屑、同情、失望等等复杂的情感,心中不由狂跳,莫非~这杨喜儿一身功力竟会在他之上?看那小模样比满山的花儿还娇艳,不象啊……
可就算他现在想退缩,也已经来不及了,杨喜儿一声长笑,右臂一甩,剑鞘唰地钉到场外的地上,秋水似的剑芒遥指,轻喝道:“别磨磨蹭蹭了,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再不济你也是个长辈,我保证不打痛你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他云风若再迟疑,今后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当下他大吼一声,手中大刀一横一送,身前立刻出现一道半米宽、半透明的刀气呼啸而去。
紧接着回刀,斜撩,又是一道刀气追着前面一道直奔杨喜儿,手脚渐渐加快,动作迅速得只见一片刀光,不见人影。
围观者处处皆是抽气之声,暗道大老爷一出手就是最强杀招,全无半分谦让之意,简直不拿对方当子侄小辈来看,倒象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反观新小姐杨喜儿那边,体态轻盈,动作优美,长剑拿在手中当无物,一挑一转,便将来势汹汹的刀光化作虚无。
看她连连避让,一直不还手,众人都以为她是礼让大舅爷三分呢,多有礼貌、多善良的孩子啊……
杨喜儿原本存了小心思,想要看看龙族的武功全貌,谁知这云风是银样蜡头枪,中看不中用。空有一身肥肉,刀气却弱得不行,在她看来,随处都是破绽,只需一剑,就可刺穿。
此时的云风郁闷得不行,十成功力使将出来,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这在他的人生旅途中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他越打越是心惊,明明自己刀光犀利,下一招就可以击中对方要害,偏偏刀锋落下,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眼见杨喜儿脸上不屑之色渐浓,云风一咬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刀光中立时腥气扑鼻,隐隐成龙蛇之相,仰天咆哮,气冲斗牛,夹着风雷之声呼啸而去,龙头大张之处,欲把杨喜儿一口吞下。
“血魔大解之术!”周围一片惊呼。
身为云家嫡系子弟,当然熟知这舍命降敌的招术,不由大吃一惊,这云风大爷疯了不成,竟是要与小外甥同归于尽?
“竖子尔敢?!”云龙飞暴跳如雷,脚一跺,竟直接从人群头上飞过,再也不想看一眼。脸上的失望之色,也唯有汪总管这个离他最近的人可以看清。
对面那玲珑身段、如花娇颜瞬间被血红刀光包围,云风狂笑不已,嘴角血迹斑斑,状似疯魔,喃喃叫道:“吞了吧,吞了吧……”
忽闻一声轻笑从血红刀光中透出,压过所有的声音,如在耳侧。
“就这些了么?也太弱了吧,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随着这话音落下,笼罩在杨喜儿身边的刀光剧烈地颤抖起来,顷刻间便嗤喇一声碎裂,散作片片荧光,消失于无形。
血腥之气随风飘散,场中干净得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有云风大爷自残留下的血迹在提醒大家,刚刚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从云风使出血魔大解之术,到云龙飞气愤而走,再到杨喜儿轻松化解大招,其实只是数息时间,变化快得让旁观者难以置信。
许多人用力揉搓眼球,再努力张大,但见除了云风大爷跌坐在地上,瘫软得象一团死肉,那新小姐仍然笑靥如花,举剑虚指,似乎这个动作从上场到现在,一直没有变过。
演武场内外一片安静,片刻之后,掌声如大潮直击礁石,轰然大作,持续不断,伴随着马屁声声,溢美之词连绵不绝。
云风面色死灰,闭着眼睛扒下红马甲扔到地上,在云大山和云大峰两个儿子搀扶下狼狈而走。
云冲哈哈大笑地拾起红马甲,在头顶用力挥舞,望向杨喜儿的眼中充满了自豪与骄傲,“我三房所出,绝无孬种!”
不知哪个好事的家奴帮忙拾来剑鞘奉上,杨喜儿收了剑,走向云冲。虽一直保持着微笑,却难掩失望之色。
这比武赢得太轻松了,给她的感觉,就象一个大人拿着大棍子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没有一点成就感。
难道,这就是高手寂寞的悲哀么?再次功力大涨的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在许多人的上风,难怪外公进来之后就一直想劝云风不要和自己比武,想来,他老人家看出什么了吧?
这次比武,虽说成心想打击一下大房的嚣张气焰,但她绝对不想让外公伤心难过,作为一族之长,一家之长,外公也很难的呀。
闷闷不乐的杨喜儿象丢了魂似的,任由云冲帮她穿上代表着无上荣耀的红马甲,骑上高头大马,在龙王府里耀武扬威。而她的心,从没象现在这一刻,如此渴望见到外公。
她知道,外公一定可以给她启示和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