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回礼后,林昆坦言自己住在附近,慨然让高林派几个人跟随自己去拿食物。
高林等人连连感谢,并让那个高大汉子带了几个青壮跟随,徐晃熟练的将马车赶进山林某处。
林昆在前带路,高大汉子带着几个青壮在后面跟随,边走边聊,很快说道这次鲜卑入侵并州一事。
“鲜卑那群畜生,年年侵犯我们并州,杀人抢烧,无恶不做,朝廷官兵却束手无策,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一个年纪略大的壮年满脸感叹。
“某听说鲜卑那群胡人现在有了个新首领,叫什么檀石槐的非常厉害,北起幽州,西至凉州都被他们劫掠过,如果朝廷还不想法制止,不仅鲜卑会成为大汉的心腹之患,只怕边郡之地也将无一日安宁。”一个相貌仍带稚气的半大少年突然插口,边说边看向那个高大汉子,“顺大哥,你说朝廷会攻伐鲜卑吗?”
林昆脚步一停,看了这个半大少年一眼,随后看向那个高大汉子。
高大汉子看看林昆,又看看少年,摇摇头:“某不知道,若朝廷愿意攻伐鲜卑,某当从军!”
半大少年闪过一线失望,还没说话,林昆突然说了一句:“朝廷会先和亲,若不成,则会攻伐,不过朝廷这次攻伐会失败!”
此语一出,数人皆惊,高大汉子和半大少年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抱拳道:“请公子明说!”
莫测高深的摇摇头,林昆叹了一口气:“鲜卑崛起会对朝廷产生莫大威胁,甚至不下于昔日匈奴。那些朝廷显贵不可能看不到此点,所以他们会采取措施。综观朝廷历来治边手段,不外乎招抚和剿灭,由此自可知道朝廷的应对之法……这位小哥年纪轻轻,却能有这份见识,真是少年英才!”
半大少年腼腆一笑,却还是举手抱拳:“中都孙资多谢公子赞誉,相比公子明见,孙资惭愧。”
点点头,转身欲行之际,那个高大汉子也抱拳道:“某西河高顺敢问公子,为何朝廷讨伐鲜卑必败?”
高顺?
林昆拿起的脚步停在半空中,倏然转过头,盯住高顺:目光坚毅,形容魁梧,神情坦诚,十有八九就是历史上那位跟错了人的大将。
默然注视高顺,直到高顺目露不解才淡然说道:“朝廷内宦官,外戚,士族,武将彼此对立,各分阵营,当今陛下却又无心政事,终日在皇宫内嬉闹。反观鲜卑却是上下同欲,合力犯边。仅凭此点,就足以断明胜负。”说完转身就走,心中却在嘀咕:后世历史书上说的很清楚,汉军三路攻伐鲜卑,大败而归,边疆劲卒十去八九。
高顺,孙资等人却不知林昆所想,不断琢磨林昆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顿时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林昆很快将他们带到自己储藏备用粮食的一个山洞内,将里面存放的物资和粮食尽数送与高顺等人,让他们千恩万谢而去。特别是高顺,在临走前长鞠于地:“公子高义,顺代全村谢过!”
目送他们离去后,林昆就来到徐晃停放马车处,此刻徐晃正手拿斧头,高度警惕的盯住四周,见到林昆也没放松下来,反到越发紧张的四下张望。
“公明不用紧张,他们得了粮食自会前往县城。”
徐晃这才收了斧头,和林昆一起把黄金搬到他们居住的地方,竟然发现典韦还没回来,洞中的器物上都积了层薄灰。就连小狐狸也不见踪影,不知跑那去了。
打扫一番,将黄金藏好。
长长舒展一下懒腰,他才不为典韦担心,这个家伙在山林中比猛虎还可怕,就算遭遇到什么问题也能解决,自己去找他反到是添乱。至于小狐狸更不用他操心,这小家伙聪明着,估计是见自己不在家,跑到那个山林野地去玩了。
相比之下,他到对云绣极为思念,很想去见她。
徐晃也有些担心马掌柜等人,弄了点水将洞中器物清洗一遍后,面带迟疑问道:“公子,你说掌柜他们会不会有事?”
“去看看吧!”
林昆的提议得到徐晃的极力赞同,驾上马车匆匆向县城而去。
一路上的难民如潮,扶老携幼的向着县城赶去,风尘仆仆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倦和茫然,还有一丝莫名的期望,支持着他们向着前方而去。
蜿蜒而行的官道上尽是蹒跚而行,衣衫褴褛的灾民,其情景让人不忍目睹。
从马车上看到眼前这一幕幕,林昆的心仿佛有根针在刺着,非常难受,三河之地乃是京畿重地,这里就有如此多的灾民,边疆的情况可想而知。
我汉民到底还要承受多少苦难?
百姓以衣食财物供养朝廷,但朝廷却不能保百姓生存安乐,也难怪太平道的传播会这么广泛。
日后张角一呼百应,天下响应,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轻轻放下车帘,隔绝了视线,心中却仿佛被某只手莫名的拨动,一股悲愤的烦躁涌上来,让他直欲放声大喊……
“咯吱……”
马车一个急停,让林昆身体向前一冲,随即就听到徐晃的大声喝骂:“你是何人?拦于道中,欲以何为?”
一道略带沙哑,充满疲惫的年轻声音突然响起:“这位大哥,家母旧病复发,昏厥于此,可否请大哥行个方便,带上家母前往杨县?某不胜感激,日后定当有报。”
林昆走出马车,一眼就看见前方道路中间站着一个身材单薄的青年,满身沙尘,疲惫苍白,显然已经赶了很远的路。在他旁边还躺着一个昏过去的中年妇女,若非她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几为死人。
青年见到林昆,知道他才是决定人,连忙再度抱拳:“这位公子,某姓杜,名畿,字伯侯,乃是西河中阳人,因鲜卑胡人犯边,某带家母出逃于此,家母不幸旧病复发,还请公子施于援手,某定当终生感怀!”言语清晰,神态诚恳,长长一礼,极为真挚。
林昆看了他几眼,点点头,这个杜畿应该读过书。
没有答话,直接走到中年妇女身边,看了看她苍白干裂的嘴唇,低声道:“将你母亲抱到车上,我带你们去县城。”
杜畿连连感谢,极为吃力的抱起中年妇女,却无法迈动脚步,脸憋的通红,神情焦急。
一双手适时而来,只觉全身一松,抬头一看,是林昆,极为感激的点点头。
徐晃也下车来帮忙,将杜畿的母亲放到马车上。林昆还拿出一点草药绞出药汁给她吞服,在杜畿担心不解的目光中淡淡说道:“你母亲是因过于劳累引起的贫血症复发,喝下这个药汁就可以醒来,但要治好这个病就需要用一些增补气血的食物以及适时的休息……”
杜畿激动的抓住林昆,惊喜无限的说道:“公子是大夫?家母到底患的何病?”他虽然不懂对方所说那些名词,但他明白对方似乎知道母亲到底是何病。
“贫血症!”林昆淡淡说了一句,见对方不解,也没详细说明,转而说起这种病的一些发病表象,让杜畿连连点头,认为他说的正确。只是当林昆说及这种病需要静心修养,不可奔波操劳,每日需要充足的食物后,杜畿顿时脸露难色,久久无言。
林昆心知对方是感到为难,一个逃难到此的灾民如何能静心修养,还要食物供应充足?
自己这番话却是白说!
暗叹一口气,也沉默下来。
徐晃一个甩鞭,马车再度启动,车内两人同时保持沉默,默然相对。
杜畿脸色不断变化,许久才一脸坚毅的抬起头,看向林昆,道:“公子家中可需要奴仆?”
林昆苦笑,他明白对方的意思,想以身为仆来换取自己对他母亲的治疗,但自己现在还是过着山顶洞人的生活,连个房产都没有,要奴仆何用?
杜畿见对方不答,心中焦急,连连推销自己:“某自幼通学,对于计算点物别有专精……”
“先不忙说这些……”林昆制止了他的发言,拿出装水的皮囊,轻叹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车上没什么食物,先喝点水再详细说说我的情况。”
杜畿眼带不解,但还是连连道谢,接过装水的皮囊,小心的给母亲灌了几口水,然后自己也喝了些,润润喉咙。
接过对方递回的水囊,林昆将自己情况解释一遍,并坦言自己是住在山洞内,比起他也好不了多少。
杜畿听的愣怔片刻,不敢置信的打量对方的穿着,虽然不算华贵但也非普通人,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也是个在山洞栖身的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林昆到是很欣赏的他的孝心,考虑片刻,突然说道:“这样吧,我最近要在山中建一栋房子,如果不介意就来记记账。至于你母亲我会配制一些药材,你按时给她服用,不要让她操劳!”
杜畿大喜,拜服于车厢:“多谢公子好意,某感激不尽!”
笑了笑,林昆没有说话。恰在这时,中年妇女突然动了一下,缓缓张开眼睛,让杜畿紧张的靠过去,小心的侍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