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不饿站在长江岸边,看着那汹涌澎湃的江水,脚边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盒子。回想起刚才黑袍人取得这个盒子的过程,那些所谓的机关陷阱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视若无物。只又那个红水池前才稍微阻挡了一下他的脚步。感叹了一下施公的阵法造诣,取出一枚木符悬挂在身上便拉着羊不饿下到红水池中,那也是羊不饿第一次见到黑袍人的真容,浑身上下黄光流转,晶莹如同温玉,完全不应该是人的皮肤。全白色的眼睛,没有瞳仁。苍老的面容不带丝毫生气。而羊不饿下到红水池时,身上突然冒出无数黑气,夹杂着阵阵哀嚎。
黑袍人扭过身子问道:“你可看得见鬼?”
“看不见,听得到。”
黑袍人没有说话继续向着红水池中心走去。
“你帮我上去取一个手掌那么大小的盒子。”
羊不饿依言上到棺木上寻找青铜盒子,然后拿了下来。
“小家伙,老夫想请你帮忙办一件事?”
羊不饿想也不想的就答应道:“前辈有命,小子不敢不从。只不过小子有一事相询。”
“金陵河畔上的女子?”
羊不饿点头等待黑袍人的下文。
“你可知道褒姒、妲己、西施、杨贵妃这些红颜祸水的来历和下场?倾城之色,祸国之命。时也,命也。”
羊不饿不知道那些只有在戏文和茶馆里面才听过名字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祸国殃民吗?“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一定有办法解救吧。”
“如果我说这些毁掉一个王朝的女人都是一个人,你信吗?”黑袍人顿了一会补充道:“老夫今年九十有六,算得上高龄,可是这个世界比我活的长的人绝对不少,长生不死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总有一些逆天的存在,活过了无数岁月直至今日。那个女人算其中一个,应该都不算是人了。香消玉损,连骸骨都不剩了,如何救?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乘着还是她的时候,多陪陪她。”
“可是前辈也说过这个世界有着很多奇人异士,总有方法能就她的。”
“向天借命的法,借尸还魂的术,肉白骨的丹,都敌不过天道无情。小家伙为什么你偏偏要逆天而行?你看着她是个活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早已经死了,不信你可以问问你身边的鬼。”
羊不饿等待耳边的声音,却什么也听不见,不想说吗?他也不想再听见。欺骗吗?还是说妄想?
金陵城内,谣言四起,有的说龙王爷路过金陵河畔看中花魁,头一抬被顶翻花船将花魁掳去,而那些河鱼河虾皆跟在后面敲锣打鼓以示庆祝,一个路过的道士见那龙王为了私欲而祸害了花船上的十几条无辜性命,手一挥,一道白光落入河内化作无边白火,将那些河鱼河虾活活烧死,然后又与龙王大战三百回合,地动山摇,硬生生将南山打塌了半边。也有人说在金陵城外看见无数兵马调动,说是邪教在此作乱,特来镇压叛逆。两军打了三天三夜,血流成河,最终朝廷终于剿灭了叛贼。就在城内人心惶惶,不知所谓的时候,王府二公子失踪的消息也不过是那无数传言中的一个而已,纵使开除三万两银子的悬赏也无法得到一点消息,只有那匹独自奔回来的马儿。
王府中,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看着座下的温润少年问道:“我儿,你二弟失踪多日,金陵城又是现在这个样子,该如何是好?”
“父亲,不要着急,二弟消失一事可以先别管,毕竟他这么大的人,也许跑到隔壁的州府玩去了。重要的还是稳定金陵城城内的事态,金陵城如果发生暴乱,首当其冲的便是我们这些世家,所以,金陵城在,我们世家就在。”
“我儿,现在事态已经如此严峻了吗?”
温润少年顿了一会才说道:“此次白莲教和明教与朝廷的兵马已经在南山那边交战了几个回合,同时又在不停的散步谣言,鼓动百姓。到底是何意图儿也不明白,只是如果一直这样继续下去,金陵城早晚有一天会乱的,我想父亲还是早做打算。”
“难道它们两教真的想反,时机不对,地方更不对,两教的根基都在SD、SX两地,不应该选在金陵啊。唉,老了,一费神头就忍不住的疼,儿啊,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吧,记住,一切以家族为主,个人的利益永远不能凌驾于家族之上。”说完中年男子就挥手示意温润少年离去。
威严的中年男子便是王府当代家主王正龙,而那个温润少年则是王府大公子王毅。抿了口茶,王正龙想到刚才自己询问二儿子失踪时王毅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随后的果断,机智和那胆大妄为的恐吓,口中低声道:“我儿啊,十年的隐忍,难道就真的这么恨你自己的父亲吗?娥娘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也会感到欣慰了吧。只不过,禹儿他,唉。”
无声的叹息下是那无法言说的担忧。
金陵河畔,一个十三四岁的腼腆少年望着那艘白色花船犹豫着是否要登上,想着几个耻笑他的面容和那即将到来的婚期,对于一个还不懂得男女之事的他来说,的确要找一个人来教教,他又想到那靠卖豆腐将他养大的奶奶一直期盼着能抱上一个大胖重孙子,为自家延续香火。少年坚定了走上去的脚步。
一个约是二十五六的极美女子正在船边洗着衣裳,随手挽起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扎了起来,飘落的青丝顺着汗水粘在脸旁,少年一时间看呆了。
女子抬起头看向他问道:“有事?”
少年脸红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忍不住的盯着对方的胸脯上又连忙转过去看向河面。
女子把少年所做的一切尽收在眼底,笑道:“等我把衣服洗完。”
一件又一件素色的衣衫,有些破旧,但是女子却洗的很仔细。偶尔冒出一两件女孩家的隐私内服女子也毫不避讳的洗着,少年很是好奇想要看,但又觉得不能这样做,左右为难的他急的满头大汗。
女子洗完衣衫端进船舱内,便邀请少年进去。
少年却还是犹豫着,看着女子盯着自己看的目光,一股莫名的火气涌出,既然来了看看又能怎样,难道她能吃了我,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少年却一步一顿的走进了船舱。
“我听说你,是不是可以那个?”
女子笑着问道:“你家大人来?”
“我父母死了,死于时疫,我奶奶把我养大的。”
“那你奶奶知道吗?”
“我奶奶给我说了一个姑娘,只不过我。”
女子笑着说:“我知道了,我叫阮二娘,你可以叫我阮姨,你叫什么?”
“我叫刘大平,不是牛羊的牛。”
女子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想要帮少年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却不想对方慌张的躲开了。
“你很怕我吗?刘大平。”
“不是,我只是,只是不知道,也没有挨女孩子这么近过,所以,有点不自在。”
女子安抚着少年说道:“没事的,慢慢就习惯了。你见过那个姑娘吗?”
少年愣了一下才反应对方是说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没见过,只是听说很能干,我家很穷,只有一座宅子,我奶奶卖豆腐将我养大的,我有时也出去打打短工。”
女子将手帕递到少年的手中,笑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过来的?”
“我听说过姑娘的事情,知道姑娘是个好人,我很穷。”
“我知道,那你为什么过来的?你不说出来,我又如何知道你想干什么?”
少年急的满头大汗,手中的帕子都忘了擦汗,就是说不出口。
这时,一片薄薄的红唇贴上他的嘴唇,滑嫩的舌头伸进他的嘴中,撬开他那泛黄的牙齿。
少年猛地站了起来,将阮二娘从身上推开。
“阮姨,你没事吧?”
女子侧躺在船板上,慵懒的伸个腰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少年很是懊恼刚才的自己,如果自己刚才不推开她,也许就能尝到二狗他们说的神仙滋味,但是自己就是不自在。
晚霞洒落在河面上,阵阵金黄色不断的闪动着。
牛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走到河畔,也许是听闻那满河面都是鱼虾的传闻想要过来看看,又想到那时的自己居然在家睡大觉就是一阵懊悔,如果自己当时在这里的话,再带上家里的那个渔网,一网撒下去那能网多少鱼啊,又能卖多少钱啊。可惜啊。还有那当时在此的人,居然没人下去捞鱼而是跑到岸上,还有被鱼顶翻的河船和花船,最后居然葬身鱼腹,真是可笑。
这时,牛二看见一个呆愣少年从那艘白色花船走了下来,他认得那是城东卖豆腐的老太太的老实孙子,听说最近要结婚了。难道是去取经?牛二不怀好意的笑着,想要上去调笑几句,却见对方好像听不见自己喊他一样。追了两步又突然感觉没意思的牛二,看到地上的那条白色的帕子,他想起了那条白色花船上的女人,想起了那个醉酒爬上船的夜晚,想起了那一晚的云雨之欢。想起了在自己心满意足后看着那女子极美的容颜想要舍弃一切也要拥有的冲动,想起了那女子永远都是淡淡笑容的脸,想起了那倾尽家产,拼去性命的醉话,想起了那自惭形秽的明悟。
随手把手帕扔进河中,牛二突然感到这片天地是如此的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