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复这句话的时候,伤口就真的不疼了,疼的是心……
阿布在医院里待了三天,有时候看她一个人在阳台上什么话都不说。用左手夹着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直到把眼泪呛出来。
亦强出事了,他跟人打架的时候把人砍伤了,被警察带走了。噩梦一个接一个,阿布知道这些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她安静的样子让人害怕。阿布出院后就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没有工作,也没有任何的决定。下班的时候我就带着她去夏天的店里,跟夏天聊天,夏天讲很多冷笑话,偶尔阿布也会被他逗乐。亦强的判决出来后,阿布反而变得开朗了,她说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剩下一个孩子,可是仍然没有能力抚养,年轻真好,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蓝蕙辞职了,走的时候特意找到我。我想是应该说些什么了。蓝蕙说:人活着挺累的,还有感情,为一男的折腾,后来发现这么一男的始终都不可能是你的。要不怎么说女人!世界上就那么一个伊格,只有他会包容别人的过去,可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季珂然,却有很多水草。季珂然是一个好女孩儿!
我看着她离开,眼泪就流出来了。我说:其实季珂然是个坏女孩儿,季珂然就是一混蛋!
伊格也走了,走之前找到我,说了很多话。我依旧躺在他的车上,让他带着满世界的跑。看灯火辉煌的街道和安静的河水,我想这样的日子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以前的一切就都结束了,还有那些是是非非,什么都没有了,剩下的就是一群人了,一群伤痕累累却又要坚持的男男女女。
伊格说: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说一声别走,我就会义无反顾。可你始终都不说,我想是我做错了吧。水草是一个好女人,可她一直都在顾虑你的感受。季珂然,不是每个人都欠你的,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得那样。你太任性了,太不懂得关心人了。在你身边会有很大的压力,以后对自己好点,别没心没肺的了。
我看着伊格的背影,如释重负。我想我们,其实一直都是两个人……
水草的回来是我早就想到的,因为也只有她才能让伊格这样。
水草说:伊格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为什么不肯原谅他呢?就因为我的原因,你是一个不会包容的人。还有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珍惜?你就是一傻子!
我笑了。我说:为什么要包容呢?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还有水草是我的姐们儿,一直都是。我承认我在乎这些,可我没那么软弱。这些都没什么,我发现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伊格,就是依赖在他车上的感觉,现在不了。我就想着自己一个人挺好的,身边还有那么多朋友,这样就行了。
阿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烟、喝酒,念湘去的时候她也不开门。我守在外面,一直等。我说:这些都是我的错,你别跟自个儿过不去,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出来打我一顿,怎么着都行。
阿布说:珂然,你别自责,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再说到现在你还在身边就挺不容易了,我阿布没什么出息。我就怕回不了家,我也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我只是没准备好。其实我没那么坚强,没那么伟大。现在就剩下你了,你说我能怨你吗?咱们是姐们儿,就是亲姐们儿也没这样的。
春暖花开的时候我陪着阿布去看亦强,里面的人不让进去,我们见不到他,阿布站在外面,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也不说话。她说:亦强是个好男人,因为也就这么一个人肯为我拼命!
阿布每个月会存三百块钱给亦强,这是亦强的生活费。亦强会写信出来,阿布每次看完信都会流泪。亦强说过一句话,他说怎么着都是活,不用担心,再说在外面混得时间长了,现在也该歇歇了。
阿布说要把孩子拿掉,剩下的钱寄回家里。我的坚持让阿布很是为难,在医院里嗅着医药味,看着点滴一滴滴流下来,阿布说现在就觉得没什么可以去拼的了。
在夏天的店里,夏天依旧会讲很多冷笑话,然后喝一杯又一杯的奶茶,等到夏天真正来的时候,就开始喝那种冰的奶茶了,有一天在夏天店里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影子,突然就哭了。我说我想家了。靠在夏天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的薄荷香味,然后就慢慢安静下来了……
公司的最近一次人事调动是突如其来的,所有的人都没准备好。徐姐跟我说:季珂然,你去接手人事部,好好做!
我收拾自己的东西时,发现了伊格送的一枚精致的发卡,大三生日的时候,所有的记忆就又涌到眼前了。我抬头看看外面的天空,依旧很低很低,有很多白色的云。
“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天气,不同的是心情。我在低低的云下面为你飞蛾扑火,为你苍老。你,是我一生的晴空!”
这是书生写的一段话,书生说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人,然后选择一个就牵手一生了。其实一生也没那么漫长,就是我们把它想象得太久了。
公司新的招聘工作是由我负责的,看着那些刚毕业的学生,我就想起当初我那股义无反顾的劲头了,现在反而成了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了。可骨子里那股劲儿还是没散去。认真的学习管理学方面的书,认真的工作。,面试的时候问一姑娘对这份工作的认识,她说了这样一段话:为了挣钱养活自己!现在找工作都是这个目的,要不谁愿意这么拼死拼活的?
我说:那除了这些还想过其他吗?比如爱情,还有友情、亲情什么的?
姑娘一口京腔,特豪放。“没什么好想的,想太多反而恨累,简单点就好,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现在去哪儿找什么爱情啊?友情就更别提了,说不定最好的朋友都会出卖你,还讲什么友情,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你问的问题也太幼稚了!”
我笑了,我想我是真的OUT了。最后那位姑娘就被录用了,因为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每天简单的工作,那些应酬也没那么复杂了。或许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开始,在学校看到的和自己接触的只是一部分,然后我就以为自己看到全部了,还不自量力。
阿布孩子出生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阿布说:当初你的一句话让我改变了看法,你说怎么着还要活着!
孩子的名字还是我翻了很久的字典才想出来的,阿布说:你这么一大学生还有成为文盲的时候!
阿布对孩子的名字还是比较满意的,“忆晴”,这是书生一小说里的男主角的名字,我挺喜欢的。而且书生的所有作品中就这么一圆满的,其他都是悲剧。
偶尔阿布会跟我瞎贫,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睡着,做些春暖花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