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此别过吧。”
高临风默默注视赵惊鸿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低声说道:“惊鸿,等我打下这万里江山,我一定与你执手笑看天下!”他一拍城墙,豪情万丈,双眸中满是志在必得,他要打下万里江山,他要赵惊鸿看到,世上只有他才是适合她的。
赵惊鸿夜探夏笑山军营,发现夏笑山虽然为人心胸狭窄,但是治军还是相当严明,不由稍稍放了心,便折回客栈。
翌日,她和苏楚天赶到军营,夏笑山带着一众将领出来迎接,直将她迎进主帅营帐。赵惊鸿笑着说道:“大家不必拘礼,我今日前来,不过是看看先头部队行军如何,夏将军,你依然是主帅,该如何行事不必顾虑到我!”
夏笑山躬身说道:“属下遵命!”
因赵惊鸿的到来,大大振奋了军心,比预定的日期又早了一天时间到达风江。
广漠的平原上,尘烟飞扬,南北双方严阵以待,战旗飘展,迎风猎猎飞舞。
风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两岸连山,素湍绿潭,回清倒映。到了湍急处,江水汹涌澎湃奔泻而来,滔滔江水连天,如箭离弦,如马脱缰,如猛虎出山,气势奔腾。江水穿山破壁,气势汹汹奔腾而下;奔腾叫嚣的江水,如瀑悬空,砰然万里,冲破冰山,切开雪野。到了平缓的地方,涓涓细流,汇在滔滔不绝的大江里;江水像微微拂动的丝绸,绵长如带如练,极目远眺,江峡如天际银河奔流东去。
此时,浩渺的江面,烟波荡漾着山形塔影。隔着风江,远远地看到安零国军营中帅旗上一个鲜红的大大的“乔”字。
乔种鱼!他果然来了。
赵惊鸿一身随意的黑色装束,鬓边点缀着一支戴了很久的水晶流苏,站在城楼上,她默默地看着战场。她盯着那个“乔”字看了很久,想到什么,微微蹙了眉。
“殿下,乔种鱼一上场,这气势就不一样了。”苏楚天望着队伍前面的人,轻轻开口。
赵惊鸿勾起一抹笑意,说道:“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不是吗?”最后的问句似在问苏楚天,更像是问远远的那个人。
双方士兵一字排开,身穿铠甲,手握兵刃,静穆地对峙。鲜艳的战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安零国因是乔种鱼领兵,士气大振,部队整齐划一,黑色的铠甲像浓浓的黑云一般压在了城楼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冲啊”,战马前踢腾空,如旋风般冲了出去,双方的人马纠缠在了一起。顿时刀剑相交,马嘶人吼,血肉横飞,土地染血,空气中也是血腥一片。这才是战场!死亡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残酷,冰冷。
江水萦带,群山纠纷,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天地瞬间黯然无色。
夏笑山身先士卒,冲在队伍的最前列,所到之处,剑光如龙跃,血雨弥漫。而安零国的主帅乔种鱼持弓稳坐马上,一双眼正深思地看着夏笑山。
赵惊鸿知道,乔种鱼一定是在等候最佳时机,他的弓箭强劲有力,有开山劈地之势,以往有无数的天朝将士在他的箭下殉国。她盯着他的手,深思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这样的眼神……他要对付的是夏笑山。
果然,乔种鱼手指紧扣弓弦,“嘣”的一声,箭闪电般向战场中间飞去,直夺夏笑山的心口。隔了无数的人马,站在城楼上都似乎能听到那箭呼啸的声音。
苏楚天惊呼道:“殿下!”
那箭势迅捷,有雷霆霹雳之势,千万人中,也能感受到凌厉的杀气,呼啸的破空之声,足以开天辟地。
赵惊鸿却是神色平静地说道:“若夏笑山连这一箭也避不开,也就妄称试剑山庄的夏少了。”夏笑山,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夏笑山分明已经感受到箭头冷冷的光泽,反手一剑结果了身后敌人,左手一按马鞍,整个人像一只腾飞的雄鹰凌空跃起,箭堪堪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感到那箭带起的劲风凄厉,脸颊隐隐作痛。乔种鱼,果然名不虚传!
试剑山庄屹立江湖已经百年,是无数剑客膜拜的地方。虽然至夏笑山父亲一辈开始凋零,但是威望还在,尤其是“试剑十一式”,只要听听这个名字,人们也是肃然起敬。夏笑山幼时就立志要重振试剑山庄,他长袖善舞,励精图治,试剑山庄隐有中圣之态。天朝大乱,他更是认定乱世出英雄,试剑山庄能否重振声威,就看今朝。
苏楚天轻轻呼了一口气,敬佩地看着赵惊鸿:“殿下,原来您早就料到了。”光芒万丈的惊鸿殿下,就算是已经跟随她七八年了,他还是忍不住为她的才华、她的智慧所折服。
赵惊鸿但笑不语,只是看着脚下的战局,我方的人主要仗着体力的优势,奔突迅疾,而安零国的军队是攻防有据,阵法井然,往往是义军刚刚找到突破口,安零国的战旗一挥,立即就有了变动,很快包抄过来。她沉默不语,看向乔种鱼,暗暗赞叹:“乔种鱼,有你这样的对手,才有棋逢对手的感觉!”
忽然她看到安零国军队后面出现一个人,银色的铠甲,银色的长戟,即使是血淋淋的战场上,也是光彩照人。她心底一笑,高照天,你来了。
高照天策马到了乔种鱼身边,两人低语了几句,然后一起抬头看向城楼,直视赵惊鸿所站的位置。其实乔种鱼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可是战场是他们注定要相遇的地方,他避不了,她也避不了。各自为了家国,为了亲人,明明惺惺相惜,却只能执刀相向。这一刻,似乎厮杀声消匿无影,就连血腥也没有了踪迹,只见到远远的城楼上,黑衣翻飞,长发如泉,那个身影让人不能移目。
高照天说道:“我们虽然人强马壮,士气大振,但是夏笑山的人马多是江湖草莽,武功高强,往往以一当十,这样长久打下去,我们未必能取胜。我虽是皇兄派来督战的,可是你乃主帅,真是打了败仗,我们脸上都不好看。”
乔种鱼心头一阵厌恶,却只能恭敬地说道:“依王爷之见,我军该如何进退?”
“擒贼先擒王。”高照天看着赵惊鸿,一字一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