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满屋子都飘着一股水汽,红露差人搬来几捆木炭,挑方便的地方分散搁置,这是宫里由来已久的除湿法子。宫中的饮食以养为主,春夏秋冬四季,依循时令节气,换以不同的食材。自入夏以来,午晚两膳都能见到几样清凉去火的小菜,近来几天又因为天气潮湿,逐渐地添加了几样除湿的药膳。
仙童和我一直都是在厅堂用餐的。因为昨天,我生气失望之余,实在不想见到他,便叫丹萍将我那一份早膳移进屋来。
丹萍看了看我的脸色,没说什么就出去了,我闭上眼,窝在夏凉被里,听着周围的动静,好半天没人说话,只有搬东西和出出进进的脚步声。又过了一会儿,红露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话:“小姐,请用早膳。”
我闷在被子里恩了一声,便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这一起来就看到仙童坐在餐桌边,和我四目相对。
怎么这人如此的不知羞耻,狗狗被说了,尚且知道窝到一旁不吭声,他居然还敢大大咧咧地坐到主位上与我同桌为食。
我不吃饭,也不看他,光是气呼呼的跺脚甩东西,丹萍红露领着一班侍女静静地在一旁候着,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由着我闹。一会儿的空儿,屋子里就乱成了一片,倒没什么实质的破坏,只不过将整理好的地方弄乱,把不碎的东西乱丢而已。
仙童一脸沉默,有些愧疚地看着我发飙,看到我终于累了,便朝红露她们使了个眼色,丹红二人便领着一班人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大婚以后,我们从没有单独共处一室过,突然没有了旁人,我反倒觉得有点不大好意思。
看着他站起身走过来,靠着我坐在了床边,伸出胳膊抱住了我。我一下子有点儿不适应,便要将他推向一边儿,他手一紧,反而弹了回来,将我整个抱住。
他试探地将唇放在了我的颈侧,我的全身汗毛立刻立了起来,一种矛盾的心情在我心中激烈斗争起来,是拒绝,还是接受,我喜欢他么,我爱他吗,他已经将手放在了我的腰部,在滑下去就要危险了。
我被心里的矛盾撕络着,也顾不上他的贼手了,他见我没有反对,便渐渐地得寸进尺,除了乱摸乱揉,嘴也不闲着,开始用唇、用牙、用舌轻轻地舔吮,慢慢地啃噬。
他的动作一切都是温柔的,这让我有些发软,身也软,心也软,渐渐地放弃了想要反抗的一面,由着他,到最后竟自然地将全部重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我闭着眼,贪婪地享受着他给予的一切快感,任他在我身上恣意的索求。
我们没有到最后一步,那是种默契,最好的应该留给最美的时候,至于什么时候是最美的,我们都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们躺在床上,相拥而卧,我枕着他的胳膊,听他说着闲话:“你和大哥…我很嫉妒,他不是个,怎么说呢,良善之辈,为了江山社稷,他付出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当他瞪着你时,我真的有点儿希望就这么了解了。”
“了解了?什么意思?”我撇过头问他。
他笑了笑,说:“就是——死了。”
死了,我不解。他继续说道,“他的妈妈是他的软肋,记得有一次,那时他还没有参政,宫里有名侍女说了大哥母亲的一句坏话,他竟将她打得半死,轰出宫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暴力分子,以后一定远离他,接着我问道:“说了什么话?”
他回道:“不清楚,当时只有父皇和大哥在场。”
他抓住我的手放到嘴边说到:“后来,又有几个侍女被牵连,被赶出了宫,有一个,听说,出宫以后车祸死了,但很多人怀疑是他杀。我以为,他会像对付其他人那样对付你,却没想到他竟忍了下来。后来看到你对他恶语相向,我心里反而很痛快,至少你对他并没有他对你那么在乎。”
他这句话让我惊讶,不是因为老虎在乎我这个事实,而是他的心无城府,他不知道这样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所谓一张窗户纸,没人捅,总是不破,我看不到你,你看不到我,一旦捅破了,心下了然,便难免生出无限遐思来。
我是一只乌龟,缩缩缩,缩紧了被子里,缩到了他的腋下,听着他好闻的体香,真希望这一刻永远定格,不要再让我见到老虎,不要,永远不要。
他继续说着,说到他小时候的事,说到他上学的事。此时,我才知道,皇子皇孙也是要上学滴。说着说着,他提到了老虎的妈妈,那时他还小,不太记事,很多事都是后来听说的,他只依稀记得老虎妈妈死于意外时,老虎很伤心。
“以后,同着大哥,不要提到他妈妈。”
我恩了一声。
怪不得他会发那么大的火,原来竟是我错了,不过,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
说着说着,就听到丹萍在外喊道:“小姐,要传午膳吗?”
我跳下床,打开门,只见平常伺候仙童的两个小厮正在往门里观望,当看到穿戴整齐的主子时,竟然有些失望。妈的,小兔崽子,在想什么,我们可是纯纯的花样少男少女。
我一个瞪眼,两人便挤眉弄眼地跑掉,转了一圈帮红露搬东西去了。
吃过午膳,我们决定去练武场。到了那里,老虎和屁孩儿都在,除了他们的随从,边儿上还站着两个女孩儿,笑得甜甜的,我都没有见过,看穿戴,应该不是侍女,倒像是小姐一类的。
我和仙童手拉手走过去,二人看到我,很是惊讶,互相对看了一眼,便扭过头来行了礼异口同声地喊道:“千玉,千鸾见过皇兄皇嫂!”
听红露说过,千玉千鸾是一母所生的姐妹,只差一岁,为人活泼开朗,很少来宫里,即使来了也是各处看看请请安玩一会儿便走。她们的母亲温柔贤惠,先帝在时经常招来过夜,算是比较得宠,所以,宫里人见了她们,倒还客气。
我不禁要感叹**女人的悲哀,原来所谓一妻一夫制是用来限制皇后的,而皇帝总会想出各种借口找一个甚至几个情妇,刚刚死去的这个就是。说到底,老虎的妈妈与先帝感情再好,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小三,始终是别人感情的破坏者。就算做得再好,老虎这个摄政王始终都是带着瑕疵的,这是他的悲哀。
老虎妈妈死后,皇帝据说悲痛欲绝,便广纳情妇,经常流连宫外,其实皇帝从一开始就不止有一个情妇,从他的子女的年龄和几乎各不相同的母亲就可见一斑。我想,老虎是恨他的。
我突然想到了老虎那天说的那番话。
“一日为后,终生为后,西文国每一届皇帝只有一位皇后,即使死了,也不能再娶,**交由可靠女官打理。反之,皇后亦是如此,如果犯了不可饶恕之错,可以夺去权利或者幽禁,…”
他也许是在变相地告诉我,做皇后的悲哀。
至于他之前说的“时代在变迁,西文国的皇室已经落后于其他君主制国家,如果不是皇族依然实际的统治着这个国家,我们早就被赶下台,变成平民了。”这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想不明白,只好先放过,回过头来看他们练剑。
老虎和屁孩儿赤着膊,细小的汗珠给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晶亮,随着二人挥舞的动作绚烂闪耀,乍的人眼睛一白一白的。
木剑击打着木剑,梆梆嘣嘣,响彻在空荡荡的房间。这个房间大的出奇,整整一面墙挂了无数的兵器,另三面,则挂了许多武德训言,他们还是很讲究炼心的。
一场比试结束,老虎用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汗,一扭头便看到了我们,当他往下看,看到我和仙童紧握着的手时,眼里闪过一种不明的情绪,这让我不由得一紧张,差点儿就甩掉仙童的手,仙童似有感觉,便力道适中的握了握我,才让我的情绪稳定下来。